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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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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为乌云遮蔽,雾色共烟云缭绕,
夜色渐浓。寻常百姓人家,大多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到这个时辰,多已早早入睡。街上只有鬼走,几无人行。
就在不可能迎来外客的时辰,临安城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从城楼门前,穿墙而过,逐渐显露出身形来。
一袭淡青色的罗衫,绣满精致的白绣球花,妖美潋滟的浅青裙裾,仿佛从地面上开出了一朵幽冷静逸的月光之花。衣衫典雅别致,衣衫的主人更是沉鱼落雁,皓齿娥眉,肤如瑞雪,嘴含浅笑。
——她,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青蛇精,青儿。
她此次是奉了白素贞之命到临安,意欲从梁王府偷取四件旷世奇珍,以应许仙在三皇祖师会的展示宝物之需。然而,偌大的临安城,让初次造访青儿不禁有些迷失了方向。只得四处走来走去,不知哪一边才是去往目的地。
遍寻不得,略显烦闷,忍不住抱怨:“临安城这么大,到底梁王府在哪里?”
若是要一处一处找,实在太花时间,绝无可能。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位打更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打两声梆,便敲一声锣鼓,报时的顺便,提醒诸家灯火。
来得正好!青儿心道,提起裙摆就跑过去,问道:“这位大叔,想请问,到梁王府该怎么走啊?”
打更者是个热心人,当即指路给她看:“到梁王府啊,从这条路直走,到底,右转就到了。”
“哦,谢谢。”既寻得了路,青儿谢过打更人,便想离开。
“哎哎哎,姑娘,”眼见这姑娘提步欲走,打更人登时冒了疑问来,“这么晚,你到梁王府干什么?再说,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城门楼老早就关了,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问我呀,”青儿忽地顽皮心起,对他嫣然一笑,“你看,我是这样进来的吆~”
青衣翩翩,莲步曼妙,她匍一旋身,青色裙摆随其动作悠悠旋舞,柔美身姿则于瞬息之间化作了一团靛色光晕,迅速消失在打更人眼前。
哪里见过这等怪奇事件,打更人登时吓得连滚带爬:“鬼,鬼,救命呀!”
逗弄了打更的大叔,青儿极为顺利地来到梁王府门前。
大院红墙,朱门光鲜,旁边两尊凛然的石狮子,端的是巍峨气派。
“梁王府,果然气派跟别人的不一样。”
青儿径自走正门,欲进梁王府,谁知门墙上太极八卦镜立时神光乍现,五彩光华覆她周身。全身如遭电击,生生被逼退三尺之外。
“哼,我不相信这小小的太极八卦镜能够挡得住我!”拗劲儿一上来,青儿不分青红皂白,卯足劲想要与太极八卦镜对抗。
食指相触,祭起术法,眼眸中乍现一圈亮光,指尖自太阳穴慢慢往身侧移动,抡一个圆,重合于胸前,亮光暴涨,宛如一条绿丝,从右手食指指尖迸射而出,逼上前去,直指门墙之上的太极八卦镜。
绿丝刚触及太极八卦,再度引发五彩之光,与之交争,二朵光华毫不相让,时间静静流转。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青儿渐渐不敌,双手一绕,两束更为厚重的绿光从掌心发出,射将过去。
无奈妖术终究不胜神法,久战之后,她仍是败下阵来。
“想不到这太极八卦镜这么厉害,”胸腔中感慨周生,一时半会儿又奈何不得,她环顾一下四周,道,“正门不能进去我就走旁门,哼!”
行至偏院一方朱红高墙,运法捏诀,青晕再现,六尺娇躯穿墙而过。
青儿进了梁王府,又躲过护院的巡逻查看,来到了王府的藏宝库中,刹那间,被里面惊人数量的珠宝玉器缭乱了双眼。
祖母绿,猫儿眼,白玉凤凰,翡翠玉罂,南海夜明珠,珍珠玳瑁扇,黄金镂雕狮子屏风,珊瑚擎天宝树……
环视一周,寻常百姓哪怕穷极一生也无福瞻仰的金山银海,此时此刻,正如堆积破烂一般,展现在她眼前。
“这梁王府竟有这么多宝贝……哼,看来这梁王爷一定不是什么好官!”
在藏宝库里来来回回巡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青儿不禁暗自奇怪起来:“姐姐的推测应该是没有错的,可是为什么会找不到那四件宝贝呢?”
跳到一个未曾查看过的宝箱前,运起术法,X光眼穿透宝箱,一下子就找到了那四件奇珍。
青儿大悦,给自己一万个赞美,打开宝箱,利索收拾起来。
收拾完了,就准备离开,刚走到藏宝库门口,护院冲了进来,看到她携宝准备出逃,拔刀而出,大声呼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梁王府盗取宝物,识相的就乖乖把宝物留下,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还当是谁,原来是院子里的狂犬瞎吠。青儿不以为意,提着宝物在他们面前一晃,笑道:“宝贝就在我这里,有本事就拿回去呀。”
两个护院均气急,提刀就砍,青儿侧身一躲,一把挡开劈过来的刀身,随手点了其中一个的穴道,另一人的刀骤落身前,后退一步,青影一闪,护院的刀自她本来站的位置直接穿过。光影之后,她再度显露身形,转过身一声冷哼。
心中一掂,只恐赶来的梁王府侍卫将会越来越多,再跟他们磨叽下去,愈发难以脱身。
“今天本姑娘没有时间跟你们蘑菇,再见了。”
言罢提身一跃,身影化作一道浅青流辉,消失在护卫们眼前。
梁王府乱作一团,府厅院落充斥着护卫的吵嚷声,梁连从睡梦中被惊醒,披了外衣起床开门,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青色身影从眼前疾掠而过。
这时,一个护卫已追到他身前,梁连一把拉住他,问:“什么事?慌慌张张?”
护卫向他一揖:“回禀公子,王府失窃。”
“失窃?”不祥的预感,继续追问,“丢了什么?”
“这……是……”侍卫错开眼神,埋首支吾,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想来是宝物从自己手里丢失,心中有所顾虑。
看到自己眼皮底下,下属都敢敷衍了事,梁连胸中动怒,眉眼一眯,杀气凛冽:“支支吾吾做什么,还不快讲!”
“是!”侍卫不再犹疑,道,“藏宝库里的烈火神珠、时辰八卦炉、羊脂玉净瓶,和神钧天奏乐图,……都、都丢失了……”
“岂有此理!”
一听到四件宝物的名字,梁连的脸色变得像去了绿皮的西瓜,惨白一片,激怒之后,更多的是担忧。略一思量,他吩咐道:“你,赶快去将我爹娘请来,不得有误!”
“是!”
梁相国夫妇夜半被人叫醒,说是有重大的事情,连忙穿好衣服,急急忙忙撵步去正厅。正厅大堂内,他们看到梁王府的护院们像庄稼地里的萝卜一样,排成一排。自己的儿子则站在萝卜们的面前,心急火燎地走来走去。
在梁连眼里,这群护院简直就是一群白痴,连个宝物都看管不好,基本职责都办不到,还指望他们能干什么?
他绝望地看着这群无用的萝卜头,只顾摇头,猛一抚掌,唉了一声。转头见爹娘出来了,赶紧上前一步,躬身道:“爹!”
梁王爷和夫人年老,腿脚发软,看到椅子就想往上坐,看到大厅的椅子,忙不迭抢位子。
无论对谁而言,熟睡之中被人叫醒,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梁夫人不无苦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连儿,有什么事,非三更半夜把你爹叫起床?”
“娘,这件事关系着我们梁家的生死存亡,恐怕连爹都束手无策呢。”
梁相国见自己儿子神色慌张,不禁疑道:“啊?why?”
梁夫人则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啊……!”
“是啊。”梁连答了一声,又不知怎么继续说下去,他历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贡品被盗是天大的事情,倘使被皇上查出来,不但满门抄斩,甚至可能株连九族,就算他不怕死,他爹娘如此高龄,又如何面对这场灾祸?
梁王爷见儿子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好像真是出了什么大事,也暗自着急起来:“哎呀,有什么事情你快说。”
梁连只好据实以道:“爹,藏宝库失窃了。”
“啊,失窃?”梁王爷大惊,额头隐隐作痛,预兆不祥,“丢了什么东西?”
“唉,”梁连长叹,“在密室里的烈火神珠,时辰八卦炉,羊脂玉净瓶,还有神君天奏乐图,全都丢失了!”
梁王爷大惊之下,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全、全都丢了?”
他目光如电,逼近梁连,想来是对这件事难以置信。梁连咬唇将脸撇到一边,用沉默承认这个事实。
梁王爷胸中顿时血脉凝滞,步履盘跚摇晃,面如死灰:“完了,全完了。”他望天长叹,神情哀痛,“四件宝物丢了,那……那老夫的命,也保不住了……”心中一绞,血气上涌直冲脑门,几声哀咳后,昏倒在地。
站在一旁的梁夫人见了,慌忙上前搀扶,而梁连看到父亲快要摔倒,也匆忙奔了过去,周围的护院们随之全部围了上来。
卧室之内,烛光飘摇。
梁王爷躺在榻上,死命张嘴想出声,出口的却都是些吃吃呆呆、不成语句的咿呀,一如打哑谜般,嘴张得再大,也说不出什么成文的话来。
明明是汉人,却连汉语都不会说了,一朝相国落到如此田地,兴许是冥冥之中恶有恶报。
然而,梁夫人和其子梁连当然不可能会这么想,梁氏一门同气连枝,对外行径虽恶劣,对自己家人却是爱惜照顾的。
他们还心心念念,指望着梁相国早日痊愈。
二人看到梁相国躺在榻上,如此痛苦,都急忙上前。
“娘,爹好像有话要说!”
“王爷?”梁夫人倾身榻前,俯身附耳于梁王爷嘴边,想要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梁王爷口吃不能控制,咿咿唉唉,旁人几不可懂。
梁夫人到底是梁王爷的老婆,夫妻数十载,见他神色紧张焦急,渐知他心声,转过身,对梁连道:“你爹可能是想叫你把那些宝物赶快找回来。”
病榻上的梁王爷听得此话,出声应和,艰难的点了点头。
“连儿,那四件宝物是南蛮的供品,”梁夫人拉过他,不住颤抖,“万一要是被皇上查出来了,是要被满门抄斩的。所以你要想办法,赶快去把宝物找回来呀。”
梁王爷又张了张嘴,咿唉着,还想要说些什么。
“爹,您放心!”梁连刀锋一样凌厉的眼神瞬时淬满银辉,在飘曳的烛火下,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一定会有办法把宝物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