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寻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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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脸颊，下巴，肌肤的每一处都有种灼心的痛。
想呼喊，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想被灌了辣椒水般，刺得近乎窒息。
挣扎着睁开眼，却只能看到……那仿佛没有尽头，吞噬了一切的黑。
下落……不停地一直向下，向下，在永恒的时间内，仿佛永远的进行。
那黑色的无底深渊，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这是什么地方？
蓝月影仓皇地看着四周，然视线范围，除了黑色，还是……黑色……
如若……一如永恒。
没有开头，也没有终点。
慢慢地，连希望是什么，都快要被遗忘……
雾溪，雾……溪，你在哪……不是说好了不松手的吗？
脸颊上的那道湿润，是她的脆弱，却不允许被停留，顷刻就被吞入了黑暗。
在这里……她一无所有，也不允许拥有。
这……就是永恒么？
永远，是这么可怕的东西么？
谁来……救救她……身体的温度，已逐渐失去。
好冷……也许就这样死去，比较好……
蓝月影闭上了眼睛，一向直率一向刚强的她，彻底地放弃了希望，如果永远这样的冗长这样的寂寞，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追求不死的生命？
她不懂……在这片没有底的黑暗中，她能拥有的，也只有时间，去思考，去想，那些根本没有答案……也没有意义的问题。
“……”模糊中，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好奇地侧耳，却仿佛隔着厚重的棉花一样，听不真切。
是谁？到底是谁？
寂寞了太久，连一星声音都让她振奋不已。即使对离开，已不再抱有希望。
然而这声音却一下比一下更清晰，一声比一声更响亮，震动着耳膜，刺进了大脑，不容许她半点的敷衍。
“……蓝蓝……蓝蓝！”
这个声音……好熟悉，这个声音……是……是……
像被电击似得，蓝月影“唰”得瞪直了眼睛，一片白色瞬时冲入眼帘，刺进脑膜。
眼睛一阵发酸，雷如泉涌。
好涩……好难受。
“咳……咳咳……”连咳嗽，都变得有气无力。
“没事吧？”南雾溪连忙把她扶坐起来，笨拙地轻拍着她的后背，“你真吓死我了，这么久都醒不来，还以为你完了呢！”
“我……咳咳咳！”好容易视线才开始变得清晰，蓝月影刚想说话，一口气就憋到了喉咙里，像是要把胃翻过来似得难受。
“喂！别急啊你，刚醒过来，先缓口气再说！”南雾溪的脸色铁青，冷静不再，“别担心，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安静听着就是了。”
这一次蓝月影没再逞强，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屈膝蹲在她身侧的南雾溪，有种十几年后再见的感动，虽然可笑，却很真实，就像那个梦，一想起来，还会害怕得不住发抖。
像撒娇似得，蓝月影抓住他的手，紧得像要把他的一辈子都握住一般。这小女孩似的情绪，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现在却……她真的……好害怕！
南雾溪有些惊讶，记忆中的蓝月影永远都倔强到令人发笑，生死一线间，到底是怎样的可怖：“蓝蓝，没事了，我们都活下来了，别怕……”
一滴眼泪偷偷滑落，为那双隔着潮湿的衣服轻抚她的稳热大掌，温柔而有力，充满了安全感，直到这一刻她才敢确定，自己真得活着，还在……他身边：“我，我很……害怕。”
第一次在人前示弱，是因为他是南雾溪，蓝月影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在掉进了只有南雾溪的时空之后，她似乎和泪水结了缘，讨厌自己的软弱，却一次次屈从了泛滥的情感，这究竟是怎么了？
“傻瓜……”害怕是应该的，她还不满十六岁，没必要这样勉强自己，南雾溪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猛得一抽，撇开男女之嫌，将浑身潮湿的她紧紧抱在怀里，都是他害得，明知道很危险，却还固执地拿他们两的命去赌，“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用力摇了摇头，蓝月影的眼泪掉得更急，有些仓皇地挣开他的怀抱，却发现喉咙烧得厉害，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用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试图表达自己并不复杂的心情。那样的经历是很可怕，说不害怕实在太假，但她没有后悔更不想他内疚，所有的选择都是他们一起决定的，没人被勉强，更不需要任何人说“抱歉”。他已尽全力去保护不太会游泳的她，在那种危险的蚀里，他承受了比她更多的撞击，而她的痛苦全是因为溺水，完全不是他的错。他狼狈不堪的样子让她心疼，深黑的眼圈，布满血丝的眼睛，干裂的嘴唇伤痕累累，深红色的小枷渗着血水，秀气到让女人都为之嫉妒的脸上如今到处都是伤口，可谓是惨不忍睹，那本是多么细腻精致的一张脸。
“我没事。”南雾溪微微一笑，原本混乱的心因她那双清澈而倔强的眸子慢慢沉静下来，恢复了以往的泰然，“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两夜，因为魔兽都是使令指挥的，所以我们没有被追踪。”
“阳子……他们呢？”声音沙哑，但至少已经可以平静地开口，蓝月影虽然没看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却在之前还是有看到杉本和浅野，应该也跟到了这里。
“不清楚，他们一直走‘空路’，和海路有些区别，我们的汽艇虽然跟了一段时间，但为了不引起注意，看到月影就跳了下去，后面顾着保命已经用尽了全力，其它的事都不太清楚。”实际上南雾溪能让自己始终保有一点儿意识已经很不简单了，他毕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那个旋涡真得很可怕，要不是我们还穿了防水衣，大概真得要去见阎王了。你的书包被撕得只剩几块破布，里面的东西就别想了，不过防水包的料子很好，倒没什么大的问题。要不要先换个衣服，我怕你会感冒。”
蓝月影这才发现南雾溪已换了衣服，上面还透着斑斑血痕，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搭着刚才抱她时沾上的泥渍，显得格外狼狈：“你真的没事？这时候就别逞什么英雄了！”
“都是些小伤，已经擦了药，医疗物品不多，凑合一下没问题，我是男人嘛！”
“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蓝月影逞强做了个鬼脸，却因此痛得直抽气，只要放弃耍帅，用手示意他转身，“我们现在在哪？”
“不是巧就是庆，蚀是景麒开的，虽然带了些人，范围也不可能很大。”南雾溪绅士地背过身，午后的沙滩很暖，吹得人心里有些懒懒的感觉，“还有些想不通的意外，让我没心思想太多其它的事……”
“什么问题让自喻天才的你都觉得棘手了？”蓝月影得理不饶人，动作因受伤而变得迟钝，好容易才换完了衣服。制定这个计划后，南雾溪就订几套看上去很朴素的古装，做得有些粗糙，样子也不好看，但面料却很舒服，可谓是低调实用。
“这个……你自己去照一下比较好。”南雾溪没回头，往右边一点，蓝月影顺势一看，差点没给恍了神。
那就是……传说中的虚海吗？
深沉而平静，雍容中带着华贵，深如夜色的海水带着一种幽静，透着点点银色的光滴，忽闪忽闪得，仿佛灯塔的明珠，盏盏烁烁，幽幽地驱赶着寂寞的斑斓。
蓝月影敢发誓，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大海，如此透明，如此深渊，虚无到了心里泛起阵阵空无的落寞，那种美很压抑，令人窒息，却无法抗拒：“好……美！”美到让人觉得自己失去语言的能力，却不知道该怎么移开视线。
“……那个，蓝蓝啊，我知道虚海很美，不过这段时间我都看到烦了，我叫你看的……不是海！”嘴角一抽，南雾溪转过身来，抚着额头的手又忍不住地抓了抓头发，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总感觉头疼得厉害，“你在水面上照下看看……”
“照？照什么？”蓝月影看着他回避的眼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跑带滚地冲到海边，死死地盯着那深色的清澈所泛出来的景象：“这……不可能！”
然而不管她怎么搓揉自己的眼睛，不管她怎么用力把水花踢散，那里映出的画面都不曾改变，一次次地鞭笞着她原本就疼痛不已的心。
“蓝蓝，别这样……”南雾溪在她开始歇斯底里前，拉住了她，强硬地把她打横抱回了沙滩。
“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不是！”缩在他的怀里，蓝月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是像念经似得一遍遍地低喃。
心，痛到快要死掉，这到底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