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书》月亮糕

73、第二梦

　　刘锦珏素来是天之骄子，哪能忍下气，当下抡起拳头就照着刘锦屏的脸面挥去.

　　可恶的笑脸，他想打很久了.以为自己做哥哥了不起啊！用得时时拿来威胁人吗？

　　此时站立在两旁的宫人，冷汗顺着他们的背脊流了下去，------是拉架呢还是不拉架！殿里头的主子没有发话呢！

　　刘锦屏脸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睛都盯着四弟.

　　偏偏刘锦珏喜欢弄那一套声东击西的计谋，眼看刘锦屏闪开头，他的拳头突然就偏向了贞娘.

　　刘锦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十四弟一如前世一般，千方百计的要做出讨人嫌的事.

　　不得己他把己经闪开头的重新转了上来，挡在贞娘的面前.

　　眼前拳头一闪，鼻子已经又酸又痛的出了血。

　　然后他冷笑地看着十四弟，无比轻蔑地“呸”了一声。低声道：“打女人，十四弟真是好本事！”

　　说罢骄傲地看着贞娘.“爷我是不怕痛的！”

　　饶是贞娘心中着急，对上他逞强的脸也忍不住先应了一声.“爷真是英雄！”

　　瞧，让女人感动是多么容易的事.

　　刘锦屏任着贞娘替他擦血迹，一边得寸进尺：“只是英雄吗？”

　　贞娘握住他的手道.“在我心里，什么男人都比不上爷英明神武！”

　　听得刘锦屏心里涌上几分热意.

　　两人正旁若无人时，一位内侍快步至殿内冲了出来，尖声尖气地道：“宣皇四子、皇十四子，四皇子妃觐见！”

　　心虚的刘锦珏快步先进了.

　　刘锦屏低声对贞娘道.“进去后，只要模样装得和母妃一样柔弱，父皇就不会为难你的.”

　　案后的建文帝看着斗鸡一样的兄弟两揉了揉脑袋两边的太阳穴.“你们两兄弟刚刚在干吗？”

　　刘锦屏微微一笑，朗声道：“回父皇的话，儿子和十四弟闹着玩儿呢。”

　　刘锦珏约摸也知其中厉害，偷眼觑去，见刘锦屏已经摆出了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

　　心想着四哥装老好人装上瘾了.也幸好他如此做作，方便了母妃吹枕头风.

　　别看他现在动手，但是与四哥相此，他可是能得一个耿直的名声.

　　于是他的神情放松下来.

　　“是吗？”建文帝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调子，眯缝了眼睛看向四儿子：“真的吗？”

　　“是真的！”

　　脸上还残留了血迹的刘锦屏嘻嘻笑着道.“我和十四弟就喜欢这样玩！”说罢抡起拳头光明正大地砸向十四弟的面门.

　　没有防备的刘锦珏来不及躲，眼前拳影一闪，被四哥一拳头砸中了嘴巴，瞬间，嘴巴一腥，怕是门牙都被砸松了.

　　气得建文帝大声断喝道.“都给朕外头跪着去！”

　　贞娘一听，连忙也跟着去跪.

　　建文帝将她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带了几分无奈道：“四媳妇倒是个好的，怨不得屏儿想法儿要娶她.”

　　殿内的首领太监一本正经地躬身回答道：“不过往常人都说四皇子少年老成，如今看来，也是带了几分火性.”

　　建文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都是自家人，何苦戴着假面具.”

　　别看他是父亲，纵然喜欢儿子们面上一团和气，但是更怕儿子们面上都装着和气，心里却装着不可告人目的.

　　特别是十四子在殿前的那般作法，一般有血性的男人都忍不下去，如果四子真忍了，不是城府渐深，便是另有图谋，如今看来，他的胆儿更肥，公然在他这个做父亲的面前给妻子撑脸，看似任性了一些，却还是光明正大的使坏，让人放心不少.

　　另一边刘锦屏对着贞娘与他共同进退的事儿却不太欢喜.“爷是男人，跪地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你是女人身子娇弱，就别掺合在里头.”

　　却听建文帝也在背后喝道.“四媳妇进来，你丈夫不省事罢了，怎么连你也不省事！”

　　刘锦珏正在瞧得好笑.

　　建文帝突地看向他道.“在你四哥新婚的头一天就惹他，你真是长本事了，你四哥跪多久，你就多跪一倍的时间！”

　　弄得刘锦珏讪讪地，躬身倒退几步，跟着四哥一块跪在外头.

　　留在殿内的贞娘十分忐忑，不知是跪在地上好还是站着好！

　　却听坐在上头的建文帝淡淡地道：“既然做了刘家的媳妇，就知道刘家的男人脾气都不太好！”

　　丈夫的脾气怎么不好了，对她可好了！就算是发脾气，也是别人惹了他.

　　贞娘想了想，低眉垂目地回道.“皇上的脾气很好，夫君做人也很实诚，十四弟只是年幼罢了！”

　　“哦？”建文帝微微惊讶，似是很感兴趣地道：“怎么说？”

　　贞娘道“夫君再生气也不曾动过媳妇一根手指头，十四弟是幼弟，俗语说得好，牙齿和嘴唇都会磕着，两兄弟偶尔打架也是难免的.别说是民间，就是皇亲国戚中，打着架找长大的兄弟也不少.只等懂事了，这架就打不起来了.不过现在也有陛下看着呢.”

　　建文帝回道.“如果再出现今天的事，朕又不在旁边，会怎么办”

　　怎么办？肯定让他们两兄弟打，自己在一边上替丈夫鼓劲，如果皇帝您老人家不在更好，丈夫铁定不会输！

　　不过这话，贞娘可不敢说.只得低声道：“还有太后娘娘和母妃们呢.”

　　雪后初晴，地上的雪映照在金黄的琉璃瓦上，照得一片金碧辉煌，跪在外面的两兄弟还不消停，一个用眼风，一个用眼刀两者在互相无声厮杀.日光射在他们身上，似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战甲鼓劲.

　　贞娘连忙朝他们瞪了一眼.

　　刘锦珏照旧不放在心上，倒是刘锦屏板着脸改为一本正经目视着地上.

　　“不用紧张。”建文帝的声音略见疲惫，听着却是比方才还温和好听：“他们在朕的跟前都敢这样，可想而知他们的母妃更拿他们无法，也不知道他们日后什么时候才能消停懂事.”

　　先撩人者贱，如果十四皇子硬是要这样贱下去，那么贱者不息，斗争自然不息.

　　贞娘一边先在肚子里回答，一边又恭恭敬敬地道.“以后养了孩子后，他们大约也怕孩子们会笑话他们不正经，那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懂事了.”

　　“好！”建文帝一拍案桌，好像困扰多年的事都得到了解决似的.

　　害得刘锦珏得意洋洋地对刘锦屏道.“四哥，你那个妻子好像不太会说话，得罪父皇了！”

　　就见建文帝抬了抬右手，吩咐贞娘：“以后如果小十四哪儿不对，不用客气，直接扇他就是了！”

　　刘锦珏还不以为然，然后刘锦屏阴森森地又来了一句.“你四嫂子不会扇你的，因为她怕手痛，我代扇便是了！”

　　听得刘锦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那厢贞娘照旧低眉垂目地道.“儿媳妇不敢！”却听建文帝低低沉沉的道：“指望他大伯带携他父亲是不行了，到时候只能看儿子了！”

　　他说完后看了贞娘一眼，仿佛在问，是不是这样？

　　贞娘估摸出一些意思，便点了点头应是！

　　建文帝抬了抬手，吩咐四儿媳妇与四儿子.“去母后那里罢，省得她老人家忧心！”

　　喜得刘锦屏斜着看着刘锦珏一眼后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合着妻子一块去谢恩！

　　临走时，建文帝突然问刘锦屏.“你答应给朕建的园子可建好了？”

　　“在建呢！”

　　“里面有没有你十四弟的房间！”

　　“有啊！”刘锦屏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谁让我是哥哥！”

　　建文帝哈哈一笑.

　　跪在地上的刘锦珏趁着他心情好，连忙转头讨饶.“父皇，儿子知错了！”尾音还拉得老长.

　　建文帝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转头冲四儿子和四儿媳妇点了点头，一边温和道：“快去吧，别让你皇祖母等急了！”

　　刘锦屏连忙领着贞娘躬身退了出去.

　　身后还传来建文帝骂刘锦珏的声音.“谁让你惹你四哥，给朕跪着，午饭也不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