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最美好的过去（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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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是向郡尧他们几个先把华茂送回家里去，华老爷子眼睛尖，站在二楼阳台上拿烟斗敲黑色钩花围栏，刺耳又吓人，他们几个被吓得把脑袋缩起来，就听老爷子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你个臭小子又去打架了是不是，猴孩子一天不收拾就给我耍花招。”吭吭击打了两下，烟斗翻过铁栏落在他们面前，几人齐齐退了一步，烟斗里的烟丝抖了出来，少许烟灰，有些还亮着红光。
“给我上来。”华爷爷这年纪身体还是倍儿壮实，说话威武有底气。
华茂脸上的伤没有消，手上也没打着石膏，咽了口口水，蹲下身子拾起老爷子扔下来的烟斗，敲了敲，把剩余的烟丝抖出来，视死如归“认识一场也不容易，明年能劳烦诸位帮我烧点纸钱不？”
公良纾只见过华爷爷一面，挺乐呵的老头，待她跟笑笑很热情，她想安慰华茂说爷爷不舍得真下重手的，可再一看笑笑与向郡尧都保持沉默，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只好把安慰的话咽回嘴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都由自己引起，华茂不过是逞英雄够义气帮了她，这样眼睁睁的看他挨打似乎有点过分，她上前一步，“那什么，要不我陪你进去，老爷子看有外人在说不定能罚的轻一点。”
向郡尧把她拉回来“没用的，这招早试过了，当着笑笑的面跟没发生事一样，等笑笑一走被收拾的更惨，还多添个罪名。”
华茂听了向郡尧的话脸色更加戚戚，现在好人难当呀，重重吐了口气，“兄弟走了，各位保重。”
他们几个还没出院子呢就听到里面传来华茂的怪叫“艾玛，您轻点呀，您倒是轻点呀，这次手是真要折了！！！疼！疼！爷爷，您不是就我这个孙子么，再下去可不保证咱老华家还有没香火了。”
“拐杖放下，我不敢了，这次真是别人先动手的！我真就脸上这点伤，尧子伤口都在身上呢。您现在是真打算让我爸妈再给您生一个么！！！轻点！”华茂杀猪般的叫声格外有穿透力，华爷爷下手得有多重，一众人抖了抖。
这一闹等他俩回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他们的车就放在学校没有回去取，两个人慢悠悠的在街上走。公良纾想起华茂刚才在里边嚷说向郡尧的伤都在身上，自己看的时候似乎也见着几下是落在上面的，不禁往他身上多瞄了两眼。
这会儿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路上少有行人，夏日闷闷的，地面的热气往上腾，弄得身上蒙了一层细汗。路边栽了一排榕树，已有些年岁，树干粗壮，枝叶繁茂，从上面挂下来的须落在土里，重新长成手腕粗的枝干，几棵连在一起，余辉透过错落有致的叶子照下来，地上斑驳连片不成图案，深一块浅一块，耀眼的像是镶了一路的金钻。
向郡尧忽然停下来，公良纾不明所以，踏出去的步子收回来，与他并排而立。光斑打在他身上，她与他之间还隔着一些距离，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起起扬扬，阳光像是有了形状一般。向郡尧垂头看她，却久久不语，眼中闪动着些东西，无可明说。
公良纾将手穿过那道无形的金色，光打在手背上，她抬眼看向郡尧，此人还是没有反应。她葱白的指头指向他的胸口，有些忐忑“你真的没事么？”
风微拂，女孩头顶细发跟着舞动，落日红彤彤的已经滑到她肩头的位置，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她白莹的耳朵都透着淡淡的红光，耳上细细的绒毛连接成一道金边。他手指微动，想要凑上去摸一摸，最终忍住，将手插.进兜里，捏紧，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你知不知道李顾喜欢你？”
“啊？”公良纾被他吓到，李顾对她不一样，她怎么可能半点感觉都没有，最近已经有意与他拉开一些距离，今天是特殊情况，那个时段，只要是她认识的人出现，都会松下一口气的。只是没想到，最后双方居然会动手，这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她想拉他都来不及。后来向郡尧出现，她便只记得去记挂他了。
其实后来事情结束，她是想去慰问一下他的，又下意识觉得不去更好，尽管这样显得自己很没良心，可是怎么办呢？世间哪得双全法？她没想到向郡尧把所有事情都看在眼里，只是从来没有说起。他是懂自己的心思的吧，他一定是懂了吧……她一时无言，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去接话，只是“嗯”了一声。
公良纾低着头，两人间的气氛忽然变得古怪。
那轮红色渐渐沉下去，消去了一身的热气，头顶的叶子被风吹的扑拉作响。汗液消干，反倒有些小凉，她垂头看着脚尖，只留给他一头乌黑的细发。向郡尧看她良久，眸子沉沉，漾着水光，犹如沉水的宝石，分外灼人。
白色球鞋忽然闯入眼帘，与她的位置相对，她估摸了一下距离，再近一步就能撞到他怀里了吧？她蓦的想起方才一个拥抱，突兀而自然，现下想来居然还觉得心脏怦怦直跳。白色的球衣很是宽大，被风吹的往一边飘，像是充了气一般鼓鼓的。她脑里陡然描绘出他应有的身线，应该是结实有力却纤长清俊的。
她描的起劲，就听头顶传来他温润的声音“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喜欢你？”余音绕梁……
路灯在那一瞬忽的亮起，像是响应公良纾此时的内心，暖了一室。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脑里仿佛有根弦，忽然错漏了拍子，那一顿，却是极为美妙。她咬着唇半天不敢抬头。
向郡尧得不到回应以为是自己太过突兀了，他以为，她也是那样的想法……他在想，要不然，再等一些时候？
公良纾却是把头仰起，嘴角弯弯的，眉眼也弯弯的，两边的路灯打下来，她眸里像是装了一池的清水。两人的影子接错在一起，是最亲密的姿势。“你是说真的么？”她有些不忍开口，只觉得那一瞬实在太过美好。
不等他回答她又说“我好像也很喜欢你。”她拿手摁在胸口，眯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心跳的好快。”
她就像一只掉进蜜罐里的小老鼠，她多么想挖一勺蜜送到他嘴边，问他“甜不甜？”多么想告诉他“你看呐，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情，幸福的那样不真切。”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还沾着药水，晕开一点，此刻妖娆的像朵花。她泛凉的手指落在伤口下方，轻轻斯磨，向郡尧抬手把她的小爪子握在手心，无名指触到还在欢腾跳跃的脉搏上，一下一下，这是属于两个人的心跳。
两人牵着手走，一路静默。等到楼下的时候，公良纾忽然挣开他的手，双手在书包里胡乱翻腾，她扭头看他，眼睛亮亮的，笑意未消“我们盖个戳吧！留个纪念~”
“戳？”他有点不确定女孩的意思，于是又问“你确定要这样么？”
姑娘一脸委屈，“不行么？我觉得今天很有纪念意义呀……”
少年忽的有些脸红，向四周看了看，确定确实没人了，迅速的俯下身子凑过脑袋，软湿的印子落在姑娘脸颊上。
他回身轻咳了一声，轻咬了一下唇，质感真是该死的好，细致光滑。
公良纾捂着那块未消的湿热，一脸震惊的看着少年，脸蹭蹭蹭的红了。她前阵子跟笑笑上街，遇上手工刻印章的人，觉得新鲜，便于笑笑一人弄了一个。笑笑说这是公证章，盖下去代表着自己的所有权。那章子她只拿在写好的毛笔字上用过，她只是觉得……觉得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想着给他弄一个玩玩，公证一下他是她的所有物不是么。
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戳，威力好强大……她忽然有些纠结，那自己是不是该还个礼？
向郡尧看着自家姑娘捂着脸一脸错愕，难道自己曲解了意思？笑笑以前不是老在他耳边叨念着又看到谁给谁盖了个戳么？他揉揉她脑袋“怎么反倒傻了？”
公良纾哪敢说是他误会了，赶忙把手放下，咧着嘴露出两列小白牙 “我是想晚上不能洗脸了，不然印子该没了。”
向郡尧被她逗笑，“我喜欢干净些的姑娘，没事，洗吧，想要天天有。”
回到家里大人们难免要担忧一番，向奶奶近几年已经很少见到他受伤了。向郡尧小时候倒是经常弄出点伤口了，被他老子训了几回乖了许多，只是越渐不如从前有生气，早早的便敛了脾气，沉稳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她怕是出了什么事，吓的不轻。
公良纾揪着手在一旁自责“奶奶，他没惹事，是我被人欺负了他帮我呢，结果弄成这样子。”
向奶奶查看了一番看真是没什么大碍总算松了一口气，又问公良纾“有没有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下次有事躲到郡郡后面就好，女孩子家可不经伤。”
她一一应下来，等要走的时候向郡尧忽然起身走到她旁边与她耳语“一会儿吃完晚饭过来一趟。”他有块伤口在背后，原来想叫奶奶帮忙擦药的，可看这样子还是算了，老人家又该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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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良纾看着光洁的背上多了道伤口，心里惶惶，拿着棉签半天不舍得擦上去。他把衣服卷起来，整个人趴在床上，伤口不是很深，只是擦破了点皮，上面出了细细的血珠子，在医院时已经被擦干。
她轻轻碰了两下，心里有些难过，轻声问他疼不疼。
向郡尧笑，“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我自己随便弄弄就好。”
她鼻子酸酸的，“向叔叔向阿姨都不在家，以前受了伤你都是自己打理的？”
原来她想到那去了，他坐起来，把衣服放下“你别听我奶奶的，小时候受伤哪里敢说，跟华茂偷偷出去互相帮忙随便擦点药就好了。再说了，你真以为我们天天打架呢，哪能每天都有这么刺激的事呢。”
他放下衣服她才想起两人现在的状况有些尴尬，慌忙别开脸。其实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谦谦君子，哪里知道他还有那样的时候，看到他动手她都吓坏了，后来才发现他那身手居然也还不错，可比以前村子里那群蛮干的小屁孩强多了。公良纾把药水放在他床头，低声说“我不喜欢别人打架。”
她不舍得他受伤，不论输赢。
他也不喜欢，假如不是因为她。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最美好的过去（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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