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之栖》紫眸轻烟

14、第13章。凄

　　第13章。凄

　　接下来的几天，我总是忍不住去青漠的家“拜访”。
　　因为有了IP地址，不需要看到他登录游戏，只要他开机上了网，我就能穿越过去。

　　像是被什么牵系着一样，对青漠充满了好奇。他的世界和我所知道的都不同，而这个世界恰巧在我面前开了一扇小小的窗，让我无法不踮着脚张望，想多看些里面的景致。

　　他很少出门，一日三餐都基本会自己做来吃。
　　他生活规律，每天定时吃饭睡觉以及做运动。
　　他不看电视，从来没在他家中听到过电视的声音。
　　他烟不离手，好像抽烟和喝水一样正常。
　　他只玩赛车，电脑里没有其他种类的游戏。
　　他不听歌曲，没有音响没有CD电脑里也没有MP3。
　　他经常看书，可以捧着一本书靠在沙发中边抽烟边看一整个下午。
　　他喜欢怀旧，经常重复开着电脑中的电影随意地看几个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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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不知道，有人能生活得如此孤独单调简单却毫不厌倦。
　　更难以想象，这样无聊的生活中的人，竟能给我那种淡漠中透着狂野的感觉。
　　很多的时候，我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像是一座沉寂的、休眠期中的火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苏醒，爆发出滚烫，吞没脚下的世界。

　　有时，寒来找他，总是会再劝他戒烟，他也依然不听。
　　他们之间话不多，很快就会“进入状况”，然后青漠一定会先关了灯和电脑。
　　弄得我总惶惶地以为他知道有人在偷窥一样。

　　其实这样近乎重复的日子看多了也没有太多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偶尔穿越一下，看到他还在那里，静静地抽着他的烟，心就像被点燃了温暖起来一样。
　　所以一个多星期后，他和寒再次出行登山，我竟有些烦乱了起来。
　　他的世界暂时关闭，而我却想像往常一样每天醒来就能去看他。想看他那一身的勋章，想知道那都是怎样的故事；想看他的照片，尤其他站在山巅指向天空的那一张——那是一种令我近乎崇拜的力量。

　　对我来说，这样被一个人吸引，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几乎是有些忐忑的，却无从抗拒。
　　同时伴随而来的，是对尘岚的隐隐歉意。
　　我不知道，对青漠这些过多的关注，是不是一种不应该。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混乱。

　　某一天，我坐在电脑前发起呆来。
　　“又去看青漠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尘岚正望着我的眼睛，清亮的眸中似乎带着一抹忧虑。
　　“啊……没……他又去登山了……”一时有点紧张，好像上课做白日梦的孩子被老师抓个正着，本能地冲口而出的回答，只能是完全不及思索的实话。
　　“噢……你还注意着他吧……”
　　“也……不是太……”
　　“小羽，你还在想着你妈的诗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吧……那，有没有发现什么？”尘岚轻蹙起眉，声音温柔得像落在枕上的羽毛。
　　“唔……也许吧……没发现……”我顺着他的话随口应着，心中竟暗暗舒了口气。天知道，我早已忘记母亲那一首诗了。令我发呆的，恐怕只是最接近苍穹的那个身影。

　　于是，在尘岚的面前，我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
　　失神的时候怕被他追问，对面的时候怕和他长时间对视，甚至睡觉的时候都怕自己会说些不该说的梦话出来。
　　但是，梦境却像是在警告我一般。我不但从没梦到过青漠，反而是一些自己旧日的伤痕，以及与尘岚的些许往事被渐渐唤醒，频频出现，填满整个长夜。

　　血红的地面。
　　地板上，还有桌上、椅子上的血迹大大小小的，一点一点地相互交叠，似乎永远擦不干净。
　　血红的房间。
　　擦不掉的血色开始蔓延，爬满了地面，而后继续向上染红了整片的墙壁，将四面都包围起来。
　　血红的天空。
　　墙壁上的窗将刺痛般的红放纵到外面，云朵浸了丝丝酽红，渗入风中，拂乱了天空的苍白，以血色覆盖。
　　血红的世界。
　　天空裂开了几道伤口，狰狞着触目的颜色，自伤口中倾泻而下的是流不尽的鲜血，滂沱着占领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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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扬，从今天起你住在这儿。”
　　“羽扬，要和其他小朋友好好相处，好好学习哦。”
　　“羽扬，有任何事情，来找我就行。我会帮你的。”
　　“羽扬，我说的话，你听见了么？怎么不说话？”
　　“羽扬，你听到的话，点点头摇摇头也行啊……你在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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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看！快看！他就是那个新来的哑巴。”
　　“可是老师说，他应该会说话的呀！”
　　“是么？我怎么觉得他是又聋又哑，人家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反应的！”
　　“不不，他不聋他不聋，上次我在他耳边突然大叫，把他吓了一跳呢！”
　　“那他到底会不会说话啊……真奇怪。”
　　“谁知道。反正我没见过。”
　　“哎，别说啦，他在看我们耶！你说他不聋，那他听见我们说他的话了吧……”
　　“听见又怎样，他连打架都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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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变啊——楼还是那个旧样子，砖墙褪了颜色，楼梯的栏杆早脱了漆还没刷。
　　没变啊——小时候用刀子在门上乱划的图画还在那里，都没长大一丁点儿。
　　没变啊——还是这把铜钥匙开这个木头门，钥匙有点锈，蹭点肥皂吧。
　　没变啊——屋里的家具、摆设，寒冷的空气，孤独的味道。
　　没变啊——血红的颜色又来蒙我的眼睛了……

　　我跌跌撞撞地逃出屋子，跑下楼梯，坐在楼前的台阶上。
　　重重地喘几口气。
　　为什么14岁了就得回家了……我这……还算是家么？
　　把脸埋在膝盖中，楼门上的灯把影子拉得好长……
　　有脚步走过来的声音，住在这里的人回家了吧，他们家一定和我的家不一样的。
　　我往旁边缩了缩。

　　“唷！”
　　走过来的那个人坐到了我的身边。
　　“唷！”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一个瘦瘦的，大眼睛的少年，跟我差不多大的样子。
　　“被女朋友甩了？”
　　我摇头。
　　“考试不及格了？”
　　我摇头。
　　“和父母吵架了？”
　　我再摇头。
　　“那干嘛坐在这儿不回家？”
　　我不理他。
　　“哎，你不会说话？”
　　我再摇头。
　　“不是——不会？还是的确——不会？哎你不说话我都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哈！”他张大嘴，眼睛一亮，“看来是会说话？嫌和我说话累？”
　　我点头。
　　“拜托啦，哪儿有这么懒的，猪八戒就算是懒成个健身球也不会嫌说话累的。”
　　我斜看他一眼，这人什么比喻，哪儿跟哪儿呀。
　　“那你不回家也没人管？父母不担心？”
　　我再点头。
　　“啊——”他拉长了声音，“真幸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