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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惊涛(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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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两仪化形蓄力使出,近至谢云流身前,却被他轻松化解。李忘生气息不稳,已至极限,若再勉力撑下去,怕是会被谢云流察觉他身上有伤。
上官博玉盘腿静坐在一边,偷偷睁开一只眼观察着太极广场上的情状,簌簌风雪中,上官博玉的额头上渗出冷汗,他又不敢用袖子去抹,只得紧紧地抿住惨白的双唇,暗中祈祷大师兄试招到此为止。他现在十分后悔前一天拒绝了卓凤鸣与他一同去练剑峰悟剑去的邀请。
洛风偷偷地拽了拽上官博玉的衣角,上官博玉又睁开一只眼,对着洛风直挤眼,示意洛风稍安勿躁。洛风只得把目光放在太极广场对招的两个人身上,暗自为李忘生师叔捏把汗。
“再来!”谢云流显然看出了端倪,纵然李忘生剑法不如他,但这才试了不到百招,李忘生剑中气劲好似全然不在。
李忘生生怕露出破绽,此刻他手臂已无力气,仍旧咬牙要将手中长剑抬起,可试了几次,长剑未过腰便重重地垂落在地,李忘生知道自己不可再战。
“糟了糟了糟了,二师兄太勉强了,这可怎么办?”上官博玉两只眼全睁开了,看见李忘生的情状,上官博玉心里慌作了一团。
“上官师叔,你不是去让人去请师祖了么?”洛风低声问上官博玉,他比上官博玉沉得住气,但眼前情况也不容洛风再淡然处之,他打定注意,如果吕洞宾再不出现,他就要从地上爬起来亲自去请吕洞宾前来制止自己的师父。
“师父虽逼退了陆危楼,但与陆危楼交击一掌也受了些轻伤。哼,虽然陆危楼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师父仍要闭关,能不能请出师父来……其实我也无甚把握啊。”上官博玉压低声道。好在太极广场上的谢云流正全神贯注地与李忘生试招,并未在意太极广场边一大一小两人低语。
“那个陆危楼着实可恶!”洛风恨声道。
“对!可恶!”上官博玉学着洛风的口气恨声道,然而许是太真情实意了,一口气牵动了内息,搅得他胸口一痛,上官博玉疼得直龇牙咧嘴。
李忘生再次抬手欲蓄气使力,却还是徒劳。谢云流往李忘生那方迈了三步,敛眉沉声问道:“你为何受伤?”
李忘生忽然抬头看向谢云流,立刻又避开了谢云流逼问的目光。师父叮嘱绝不可以对谢云流吐露半字,李忘生深吸一口气,刚要回谢云流,却觉得一股湃然暖意源源不断地自背后传来,李忘生一喜:“师父!”
“收敛心神,莫再开口。”吕洞宾一掌推在李忘生背后,深邃目光望向的却是谢云流那方。
谢云流见吕洞宾忽然出现,忙向吕洞宾行了个道揖:“师父。”
吕洞宾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收回,他手掌微微一沉,带着李忘生盘膝而坐,又抬头看向谢云流:“云流,且助我一臂之力。”
谢云流心中疑窦更深,却不敢追问吕洞宾,他应声与李忘生面对面盘膝而坐,双掌推向李忘生胸口,内力源源不断送入李忘生体内。
“唉……总算赶上了。”上官博玉终于松了口气,偷偷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洛风凝神望着太极广场中调息的三人,却并未有上官博玉那般轻松。
“怎么了?”上官博玉见洛风神色凝重,觉得这个八岁的小师侄已经有未老先衰之照,快跟他的二师兄李忘生差不多了。
洛风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对上官博玉摇了摇头。上官博玉猜不透洛风的心思,只得挠了挠脑袋,又轻轻地揉了揉洛风的脑袋。
约莫过了半刻钟,太极广场上的三人纷纷睁开了眼。吕洞宾站起身来,将李忘生也带了起来,谢云流跟着站了起来。
“多谢师父、大师兄。”李忘生分别向吕洞宾与谢云流道谢,而后却沉默地与吕洞宾站在了一排。
谢云流神色微沉,他刚欲开口想问吕洞宾到底发生何事,吕洞宾拂尘一扫,先替谢云流解了答:“为师近日与忘生演练星野剑阵,一时不察,忘生险些走火入魔,我也受创。忘生怕诸人担忧,这才未言明,只告知了上官博玉和洛风两人。”
听得吕洞宾如此解释,谢云流心中虽有疑问,也知若再追问,就是怀疑师尊。谢云流又见李忘生眼中并无闪烁神色,转头看向盘膝坐在太极广场边的上官博玉与洛风,意在询问他二人。
上官博玉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他最怕谢云流的眼神,此刻谢云流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他身上,他又不能躲开,他只得硬着头皮点头,笑容僵在圆脸上,别提有多滑稽。谢云流见上官博玉点头,又看向洛风,洛风虽然定得住神,可对上谢云流的眼神,他还是冷不丁地怔了一下,而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徒儿鲁莽。”谢云流收回了目光,屈膝跪在吕洞宾面前,向吕洞宾认错。
吕洞宾俯身将谢云立扶了起来,温声道:“修心非一蹴而就,何况你的心性如此。并非为师强求,只是心不静,道难成。云流,莫负此道。”
谢云流心中一凛,他总觉得吕洞宾这句话有规劝之意,然而他抬头对上吕洞宾的眼神时,吕洞宾眼中有欣慰之色,谢云流料想也许是自己想岔了。
吕洞宾带着李忘生回了纯阳宫,上官博玉见试招已毕,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落了的一层雪,握着洛风冰冷的小手,脸上重新堆起乐呵呵的笑容,走到谢云流身边,刚要对谢云流说一齐回去,却被谢云流冰冷的目光慑得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笑容好似又被谢云流的眼神给冻住了。
“大、大、大师兄……你这是又怎么了?”上官博玉勉强镇定心神,才能结结巴巴地吐出这一句话来。
谢云流逼近上官博玉,锐利的眼神在上官博玉僵硬的脸上扫了一圈,落在了洛风身上,他眼神转向洛风的那一刻,收起了眼中的戾气。谢云流问洛风:“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徒儿……”洛风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肚子里的一堆话给吞了回去,“没有。”
“洛风,到底谁是你师父?”谢云流皱眉,他感觉到近日洛风变得有些古怪。平日的洛风总是想方设法地让谢云流一心归道,可最近几日洛风鲜少出现在谢云流的眼前,每次出现,洛风的眼神都不敢落在谢云流身上。
“师父在上,洛风今生只认您为我的师父!”洛风跪在谢云流脚边,头磕在地上。
上官博玉看着洛风着实心疼,一个八岁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却背负了如此沉重的包袱。上官博玉心里堵得慌,他已经憋了太久了,不论是吕洞宾,还是李忘生,甚至连小小的洛风都要装作无事发生,只求谢云流能修成道心,忘却俗世纷扰,可如今看来,有人不愿让谢云流彻底忘记过去,甚至不惜毁掉谢云流的人生。
“大师兄,你就别逼洛风了。”上官博玉直接把洛风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里,他让洛风把头埋在自己肥厚的肩膀上,不想再让这个孩子受一丝为难,即便是洛风最敬重的师父也不行。
谢云流挑眉,他想伸手摸一摸洛风的头,却发现自己或许对洛风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师父。
“我不逼他,也不会逼你。”谢云流看着瘦小的洛风,终究是一叹,“我去问师父。”
上官博玉一怔,等他反应过来后,身边的人早已几个起落消失在雪幕之中。上官博玉一跺脚,直接骂了一句:“我真是个糊涂蛋!”
“上官师叔……”洛风又委屈又哀怨地喊了一声上官博玉。
上官博玉心中更是愧疚,他把怀中的孩子抱紧,抬脚就往纯阳宫方向追谢云流,他边跑边咬牙对洛风道:“小师侄放心,我拼了这条命也得把你师父给拦下来!”
“那你把我放下来,这样快些。”洛风挣扎着要从上官博玉的怀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