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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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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不见了。就在那天遇见乔的两星期后,玛莎就再也没出现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恐怕很大程度上和乔有关。本来这并不足以引起我们的注意,因为她通常会在周末回自己的家,然后过一两天再回来,但这次当她回家后就再没回来过。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或许她有什么事耽搁了,但整整一个星期后,她依然没有回来。没有了玛莎在身边,阿格尼斯显得有些慌张,对于日常生活的照应和房间的打扫也有点儿力不从心,并且常常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我和弗朗西斯问起玛莎。当然,我们无法给出她明确的答案,只是日复一日的等待着,或许哪一天邮差会送来玛莎的信件。然而一切都只是我们殷切的幻想罢了,又过了大约十天左右,我们终于确定玛莎从我们中间离开了。
我和弗朗西斯开始到处寻找玛莎,包括她以前在巴黎近郊租的一间小屋,哪怕能找到一具尸体也比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要好,但却始终没有找到。我们的寻找毫无结果,弗朗西斯开始对此感到厌烦,于是在他的坚持下,我们的寻找工作终于宣告失败。
回到住处时,只有阿格尼斯和艾菲尔两个人的大房子显得极为空荡寂寞,更何况在这样一所房子中,没有了往日的欢笑和打闹,因而也更为冷清。阿格尼斯安静地坐在餐桌旁,面对自己简简单单做的一些菜肴看上去没有一点胃口,除了盯着它们看以外就没有其他动作,仿佛这些菜肴只是用来做装饰点缀的。艾菲尔坐在阿格尼斯对面,心不在焉地玩弄将餐巾折来折去,一会儿合拢一会儿又摊开,全然不理会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心中立刻有一种酸楚的感觉,然后一声不响地往楼上走去。弗朗西斯没有和我一起上楼,而是坐到了阿格尼斯身边,耐心地安抚着他们。我独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想了很久,满脑子全都是关于乔的事,以及那晚在舞会上她不甘离去的样子。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有更多的计划在她脑子中酝酿。接下来她会干些什么呢?我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然后开始根据对她的了解想象她会怎么做,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闪电般地划过我的脑海。我立刻起身跑下楼去,正巧就看到阿格尼斯他们从餐桌上站起来准备上楼。
“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在我还未开口前,阿格尼斯就开始问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注视着一脸疑惑的阿格尼斯问道:“不错,你们已经知道了?是弗朗西斯说的吗?”
“嗯,是我说的。“弗朗西斯说:“看来你也想到了这点,我想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她既然能对玛莎下手,就没理由不对他们下手,你知道的,她的目的就在于夺走你身边所有最亲近的人。所以,必需在此之前让他们离开这里,至少可以暂时将危险减到最小。”
“我也这么认为,可是,能拖多久呢?”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虽然我不敢保证一定能让他们脱离危险。”
“阿格尼斯、艾菲尔你们听着,”弗朗西斯想了一下,说道:“离开这里是暂时的,因此你们不需要带很多东西。我们只是暂时转移一下罢了,过两天就会回来。”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让我们离开,又为什么要再回来呢?”阿格尼斯被弗朗西斯的话弄糊涂了。
“离开这里是因为乔会找过来,所以暂时需要避一下,要知道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守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至于为什么要回来,这很简单,如果她在这里找不到我们的话就一定会到别处找。”
“当她去外面找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我们已经回到这里了。”艾菲尔略有所思地说道,“但是如果她也想到这一点了呢?”
“那就没办法了,毕竟我们可不是国王的智囊团,况且丹尼尔这家伙的智力……呵呵,非常有限。”弗朗西斯不假思索地冲着艾菲尔扮了个鬼脸,惹得艾菲尔羞涩地低下头,抿着嘴唇暗自笑了一下。
我立刻白了弗朗西斯一眼,让他收回那副油腔滑调,接着又吩咐阿格尼斯和艾菲尔去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带他们连夜离开这里。弗朗西斯犹豫了一下,然后也跟在他们身后上楼去,但在经过我身边时,却被我伸手拦住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帮我,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和乔一起的。”
“我并不帮你们任何一人,我是中立的,只不过看她现在做得有些不合情理,想要适当地制止她一下而已。至于保护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太可爱了,与你毫无关系。如果哪天我觉得你对乔做得过分了,我也会站到她那边的。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我对自己冷笑了一声,像是感到某种程度的释然,转过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但愿她不会把你华贵的新棺材给毁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然后悠闲地看着他从我身后飞一般地冲上楼去。
我跟着他一起上楼,并不是想看他怎么样把心爱的棺材藏好,而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比如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或是别的什么,虽然说不上来具体要做些什么。但我才刚往楼梯上踏了两三步,就听到大门外有人在摇门铃,于是我又不得不再次折返到大厅。
门外站着一个小男孩,满脸的脏污以及褴褛的灰色衣衫表明了他不过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小乞丐。他站在门口,一声不响地抬起头从上到下打量了我半天,转而又低头看看手里粉红色的信件,接着再认真地看了下大门外的门牌,等到一切都似乎确定了以后,他就迅速地将信交到我手里。我接过信,看了一下,信上没有署名,也没有邮戳,但那地址和收信人确实是给我的没错,而且信封背面用了上好的封蜡来封口。我掏出一些零钱给他作为佣金,他愉快地接过后,转身往远处跑去。
“等等!”我突然叫住奔跑中的他,问道:“是谁让你把这封信送到这里来的?”
他回过身子,站在原地瞪着我,想了半天,确实我对他并没有恶意后才怯生生地开口回答道:“一个年轻的姐姐,她让我不要和你说话。”
他说完后,回过身继续大步往外跑,而我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孩子的人影后,才关上门,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信。一个年轻的姐姐?对于这个回答我的心里蓦然升腾起一丝恐慌,那个姐姐,绝对是乔没错。我打开信,从里面抽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今晚十二点,圣婴公墓”。除了这两句话以外,卡片上再也没有其他任何文字了,也没有落款,但我认得出那个字迹,那是乔的亲笔信,她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