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个秘密》芫爆

8、第8章 烦躁

　　连着俩礼拜肖畅一直没去道馆，一是跟韩笑置气，二是考试的压力确实不小。那仨人还指着他呢，不背书怎么办？
　　背书，背书，连轴儿转的人一个个儿都快崩溃了，就连肖畅屋儿里那仨人不复习的也被沉闷的气氛压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这也不是他们几个有紧迫感，而是天天晚上熄了灯一去水房刷牙就看楼道里全是搬着凳子、马扎坐那就着那50瓦的灯泡啃书的，谁看着不压得慌？
　　索性的是该上的课大部分都结了，时间充裕。那些没排进考试周的科目该交论文的交论文，该随堂测验的随堂测验，早完了也就省心了。
　　肖畅打一上大学就开始玩儿，几个学期下来自然知道什么时候是关键时刻，所以他提前俩礼拜回去跟着上课了，那些论文、测验什么的一点儿都没耽误。
　　不过，这俩礼拜肖畅过得也真是不怎么舒坦，上课的时候运气，背书的时候运气，强子说他连晚上睡着了都磨牙，吃人似的。
　　究其原因，还是韩笑。
　　那天在道馆叫韩笑那么一拒绝，肖畅气得就差撞墙了。出了楼门口他想也没想就摸出手机给王临打了电话，然后奔了他市里的房子。虽说晚上俩人足足折腾了一宿，可肖畅心里那股气儿还是没撒干净，堵得不行。
　　转天，肖畅顶着俩黑眼圈回了学校。
　　有气归有气，可该回去蹲坑就得回去，该背书也还得背，他自个儿知道哪头轻哪头重。再说韩笑就在本市，就在道馆，就在冯俊的眼皮子底下，还能跑了他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错，肖畅还惦着报仇呢，这仇大发了，要不报，他死都闭不上眼！
　　肖畅不爱去自习室看书，抽烟不随意，而且累了的时候对着讲台黑板也没法儿换脑子，还是宿舍好，起码有台电脑能放松放松。虽说那玩意儿不是自己的吧，可他跟强子不外，用也就用了。
　　今天是考试周前最后一个礼拜六，肖畅到极限了，一对着书就头晕、眼花、犯恶心，直想骂大街。这状态不如歇会儿。想着，肖畅开了电脑坐那上网。
　　刚看了三分钟新闻，老三就推门进了屋儿，后边儿跟着老四，俩人一人手里拎俩兜子，一看就是逛街去了。
　　“呦，玩儿呢？”老四把兜子往自个儿床上一扔就凑到电脑跟前儿。
　　“嗯。”肖畅瞅了他一眼又扭回头看显示器，憋着气。
　　“诶诶，让我上会儿□□，我泡小妹妹呢。”
　　“你等会儿，我刚坐这儿。”气往上顶。
　　“得了别玩儿了，赶紧看书去，后天就考试了。”
　　肖畅的气快拱到脑门儿了。咬咬牙，忍。
　　“二哥？跟你说话呢！”
　　一听这话，肖畅站起来就吼。“就我一人考试啊！你他妈屁嘛儿不看就等我呢哈！”
　　“不是，我……我怎么啦？”老四吓傻了。
　　“二哥二哥。”老三凑过来，“不是，他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是什么意思！啊！”
　　“不是……你别生气，我们……”
　　老三正解释，强子一推门进来了，手里拎个西瓜。“怎么了这是？吵吵什么呢？”
　　“没事儿没事儿。”老三拉了老四一把，“走走，先洗把脸去，怪热的。”
　　老四瞅瞅肖畅，憋憋屈屈地拿过毛巾跟香皂出了屋儿。
　　“怎么了？”强子放下西瓜递了根烟过去，又给他点上。
　　“我他妈都烦死了，刚坐这歇会儿那傻逼就让我腾地儿。你看看你看看！”肖畅指了指老四床上的兜子，“又他妈逛街去了！就指我呢哈！就指我呢哈！”
　　“行了行了，消消火儿，坐。”强子给他按到凳子上，“畅儿，烦了就溜达溜达去，别看了。”
　　“我他妈不看你们抄谁的去？”
　　“磨刀不误砍柴工，那什么，我买西瓜了，一会儿切了吃，完了咱俩吃饭去。”
　　“食堂都他妈猪食！”肖畅还恶心着呢，一听吃饭直反胃。
　　“咱出去吃行吧？随你点，我请客。”强子笑眯眯的瞅着他。
　　“强哥……”
　　“行了啊，别老发脾气，天儿那么热别回头再上了火。”
　　肖畅点点头。
　　发脾气，发脾气，打回了学校这第几次了？

　　晚上屋里人都睡了，肖畅一人搬着凳子跟书坐楼梯上看，周围全是拧着眉毛转着笔、苦思冥想一脸菜色的。
　　“别啃了，先歇会儿。”强子顺着楼道里众多凳子和腿的缝隙钻了过来，手里端着杯凉白开。
　　肖畅接过来喝了两口。“不睡觉干嘛？过来犯贱来了？”
　　“你这嘴真臭。”
　　“臭你别闻啊！”
　　“这倒霉孩子！又他妈找抽！”强子抬手就给了肖畅脑袋一下。
　　“操！”肖畅一看周围好几个人扭头看他，没继续说下去。
　　“诶，你说说你这几天，啊，没事儿就爆，你这脾气也忒大点儿了吧？”
　　肖畅摇了摇头。“烦躁。”
　　“哎，知道你看书看得烦，我这不就伺候局儿来了么？”
　　“果然还是犯贱。”
　　强子瞪了瞪眼，没说话。
　　肖畅这些天心情特别不好，他看得出来，可因为什么他不知道。想问，怕勾肖畅的心思，不问，看他那模样儿又心疼，所以肖畅发脾气的时候他就左耳听右耳冒，不跟他计较。说两句而已，还能少块肉么？
　　强子是个直的，他对肖畅好是因为真拿他当哥们儿。以前不知道肖畅的事儿的时候他就觉得那孩子心思重，平时看不出来，可一到该睡觉的时候就忧郁，就发呆，好像总惦记着点儿什么似的。偶然一回，他没事儿在学校附近瞎溜达的时候看着了一辆车里边儿俩男的正亲热，顿时一身鸡皮疙瘩。等看着肖畅从那车上开门下来强子都要疯了，撒丫子就跑回了宿舍跟有鬼追他似的。不过过后琢磨琢磨，他又觉得人其实也没什么毛病。不就是俩男的么？不就是亲热么？总比那站的操场上摸□□的强吧？起码人没碍着别人对不？后来憋不住问了肖畅之后他更觉得这孩子可怜，谈个恋爱还得偷偷摸摸的，这是人受的罪么？于是强子就真像个哥哥一样疼肖畅，关心他、护着他，慢慢地，肖畅也跟他交了心。
　　“行了你回去睡觉吧，甭跟这耗着了。”肖畅推推强子。
　　“嗯。水搁边儿上，渴了喝。”
　　肖畅点点头，强子站起身走了。
　　刚点上烟打算接着看书，就听也不哪屋儿传出来吉他声和歌声。
　　“北京的冬天，飘着白雪，这纷飞的季节，让我无法拒绝……”
　　肖畅现在就腻歪“拒绝”俩字儿，这歌唱的，踩了雷了。
　　“大夏天飘你妈逼白雪！都他妈几点了！赶紧闭了！”吼完坐回楼梯上，周围投来无数厌恶的眼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强子一听是肖畅的声音赶紧绕回楼梯口，一边儿敬礼一边儿跟别人道歉。
　　肖畅抬手拽住他的胳膊冲周围来了句“谁呲毛儿！”，没人敢看他了。
　　吼声停了，歌声也停了，楼道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强子拽了拽肖畅的衣服，然后奔了水房。那地儿光线暗，没人。
　　“大半夜的你抽什么风啊？”
　　“大半夜的那傻逼抽什么风啊！唱个□□！”
　　“您老小点儿声儿！”强子赶紧捂住肖畅嘴朝楼道看看，还好没人过来。
　　肖畅扒拉开他的手从短裤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刚才那根不知道叫他扔哪去了。
　　“你最近净犯混，逮谁跟谁急，到底怎么了这是？”
　　“没事儿。”肖畅低着头。
　　“畅儿，你不有什么事儿都跟哥说么？现在不跟哥亲了？”
　　“不是……”
　　“有什么烦事儿别自个儿闷着，啊。”
　　“我……操！”肩膀被强子拍了两下，肖畅降低了音量，“叫一傻逼给拒了，还他妈两回。”
　　“你又找别人了？不跟你那对象儿了？”
　　“他不是我对象儿，就是个伴儿。”
　　“不喜欢他了？”
　　“就没喜欢过。”
　　“我看不像。”强子从肖畅手里拿过烟抽出一根点上，“畅儿，你自个儿想想，这一年多你每回跟你姐你姐夫吵完架都先给谁打电话？开学的时候一拿着上学期的成绩单你郁闷了先找的谁？年前你总在外边打架，完了都上哪养着？那男的一打电话是谁把我扔一边儿自个儿跑了？你说你不喜欢他，谁能信？”
　　肖畅真没想过这些事儿，听强子这么一说脑子有点儿懵。
　　“我知道你们不易，比普通人更不易，所以说要是有感情可别说放就放，知道么？”
　　“强哥，你不懂……”肖畅退了两步倚到窗台上，低着头。
　　“我确实不懂你们，可我懂感情。畅儿，你岁数不小，可心里还跟个孩子似的，所以今儿哥倚老卖老劝劝你是怕你以后后悔。”强子抽了口烟，然后把剩下的半根扔进了垃圾桶，“行了，别熬了，回去睡吧，明儿还一天呢。”
　　“嗯，你先回吧，我抽完烟就搬东西回去睡觉。”
　　强子冲他点点头，转身出了水房。
　　喜欢王临？可能么？仔细想想，喜欢，不能一下排除，可不喜欢，也不能立马确定。他对自己而言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怎么想不明白呢？哈？真他妈操了！肖畅摇摇脑袋抽了口烟。
　　可喜欢……是个什么感觉？当初喜欢那个人是个什么感觉？怎么……想不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