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向游戏》安以期

38、女神

　　玛西亚说我是好人，真的么？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入眼的又是另一番恐怖的景象。
　　诺鲁身受重伤靠在墙上，而我在另一旁，看来在我失去意识期间，事情有了新的发展。
　　“快逃……”诺鲁挣扎着对我道。
　　一只人身蜥蜴头的怪物吐着分叉的舌头以绝顶的速度落在诺鲁跟前，“哼哼哼，我一直奇怪区区杂兵怎么能与我抗争到此种程度，没想到居然会是神的使者。”
　　神的使者？没错，邪恶生物都憎恨神的使者，他们不会放过诺鲁，也不会放过止水，以赛亚的目标是他们，而昆虫王的目标是我。
　　大概由于同调的原因，蜥蜴头没有发觉我的存在，我活动一下手脚，鼓起勇气，“妖怪，我在这儿。”

　　“你疯了！！这是昆虫王。”诺鲁大骂。
　　昆虫王杰煞吐着舌头转头望向我，那双变色龙一样的鼓眼咕噜噜转个不停看得我毛骨悚然，声音更是如勺子刮碗壁般让人难受，“你终于回来了啊，把石化术解开了？看来你力量恢复到一定程度要了雅丽娜和杰森的命是真有其事了。”
　　见昆虫王认识我，诺鲁惊讶。
　　我随手捡了柄失去主人的剑，计划着与杰煞的战斗，“这没什么好怀疑的，没准这死者名单里还会多一个，那就是你，昆虫王杰煞！”
　　“什么？”杰煞像听到什么笑话，“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你要杀我？噢，我在以赛亚那听说了，你失了忆成了光明神的宠物，我不知道维珍是怎么把你找回来又怎么任由你变成这样，不过我还真有点看不下去！”
　　“啊——”连对方怎么出招都感应不到，一条触须刺穿我的肩膀。与雅丽娜、杰森那次不一样，我的血液对触须毫不起效。用剑染上我的血“破尽万法！”砍向昆虫王，很恐怖的“噗”一声，昆虫王被我一分为二，绿色的血液血溅三丈，场面十分血腥恐怖。

　　看着杰煞的尸体嗅到那恶心腐败的味道，我掩着嘴巴，虽然很恶心但太轻松了，这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昆虫王？不太可能吧！
　　“笨蛋，还不快逃！！”诺鲁大喊，话音刚落，几支带着杰煞绿色血液的利爪自地上的肉块迸射而出，身子突然麻木做不了反应，一阵血肉和骨头被穿刺的声音，一阵记忆中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撕心疼痛，腥甜自嘴巴鼻腔汹涌而来，吐出一口浓血。眼睛的影像变红，模糊中肉块爆米花般发胀爆出来一只六只尖长利爪有着锋利嘴巴的怪物。
　　怪物用刺穿我身子的利爪将我举起，伤口的疼痛还有绿色血液中隐藏的剧毒让我失去抵抗，我的视力听觉说话的能力都几近剥夺。模糊的视野中，我看见那个失去半边身子的昆虫王早恢复原样，吐着长舌欣赏着这一幕，取笑道，“杀我？连我有什么本事都不知道居然大言不惭想要杀我？连黑魔女维珍和火帝都不敢轻易说要杀我。”

　　就这样完了么？我闭上眼睛，一滴眼泪偷偷流下。结束了也好，一切总归要结束的，这个一点都不好玩的游戏，一点也不有趣的人生，完结了也好。
　　“岩狱！！”诺鲁蓄力使出山崩地裂的一招，无数带着火星的岩石凭空而降，火岩砸坏捕住我的怪物，顺次堆砌起一堵火与石之墙将我们与杰煞隔开。诺鲁迅速将我救起一边咏唱他所不擅长的回复魔法，口中不断喃喃，“别失去意识，别失去意识，快点，用你的力量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死？在我的记忆中第一次接触死亡在我五岁那年，我在我妈妈怀中不知在等待什么，后来一辆白色的面包车车后门拉下一口枣红色的棺材，祖母安详地躺在里面。妈妈告诉我，祖母睡了。后来面包车载着祖母离去我就再没有看到她，只是每天蹲在门口等祖母抱我回屋里去。祖母的消失让我以为祖母不要我了，蹲在门口使劲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为什么祖母没有回来，是不是因为我不乖？是不是只要我不再用剪刀剪坏她编的毛衣，是不是只要我不再让她追着我满大厅给我喂饭，是不是只要我不干什么或者干些什么她就会回来。直至我忘却这件事才明白，很多东西一旦流逝就再也回不来。

　　“坚持住啊！不是还有人等着你回去么，坚持住！！”诺鲁锲而不舍地努力着，不过并没得到我的回应。是的，很多人等着我回去，除了罗尔、莉迪亚，我这世的父母亲人朋友也等着我，如我小时候那般绝望的等待，绝望的无结果的等待…………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诺鲁的眼泪滴到我身上，“我有办法救活你的，坚持住！”
　　救活我？像雅丽娜那种复活吗？又或者再次失去记忆成为行尸走肉？我不需要。

　　“诺……鲁……”我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满是鲜血的右手抓到他肩膀上。
　　诺鲁这才静下来认真听我说话。
　　我吃力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见到……”
　　诺鲁才把话听明白，便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种事情干什么！我不要见我父母妹妹了，你不是说了么？死者需要的不是复活而是安息！”
　　接下来我的笑容我的说话让诺鲁无言以对，“对啊，那就该让我安息啊。”
　　诺鲁那张本来清爽的脸此刻皱成一团糊满泪水，我继续对诺鲁道，“过去的错……我原谅你……答应我……作为……真正的神使者……活——下——去——”
　　“你要干什么！”诺鲁不安大喊，那边隔离昆虫王和他那些分裂出来的怪物的墙被破出一个洞来。发现我们，杰煞露出半个头吐着舌头高兴道，“终于找到你们了。”

　　诺鲁抱起我要逃，可才抱起我半分，我自行下了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占据我的身体，说话变得流畅，语气得意异常，懒洋洋地对昆虫王道，“找到了便找到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是与杰森对峙时潜藏在我体内的另一个声音，我开始能看到那些隐埋在我内心深处被封印的记忆碎片，我的力量与我的记忆都正在复苏。
　　“你……”诺鲁发出难以置信的呼声，我没有再看他，对他力量的渴求想将他同化吞掉的兴趣没有之前浓厚，他施在我胸口压制火刻印的地灵封正在瓦解，火帝的力量因与我共鸣而沸腾。感受到体内本源犹如拼死一搏的帝王飞蛾奋力想要破茧而出，身子承受着比之前对付雅丽娜杰森时更沉重的压力。我稍稍将一切强压下来，一心要置昆虫王于死地的想法给我无尽的勇气。我清楚这样做的结果，正因为知道结果所以我可以做到势不回头！趁自己还有意识，我对诺鲁道，“逃吧，趁我还知道你是谁，离开这儿。”

　　“你……到底是什么人。”诺鲁这下看我的眼神比看着杰煞的眼神还恐怖。
　　我的本源奋力想要冲出封印，那种冲击的共鸣居然将周围的魔法元素击毁，整座死者之城都跟随我本源的节奏颤抖起来。
　　如此情景，昆虫王不但不害怕还冷笑几声，“哼哼哼，看来你真要动真格了。”感觉到他也发动全身力量，全身的墨绿顷刻成了深蓝还长出一层厚厚的鳞片，本来瘦削的四肢而今粗壮比之前更孔武有力，四肢和身上鳞片随着呼吸不断起伏自缝隙渗出一种难闻的味道。
　　我知道这种味道，来自南方蛮夷之地的毒汁，传说中怪物库尼纳的气息。
　　“库尼纳。”我叫出了杰煞的正名。
　　本源被提及，杰煞当即性情大变，变得温和接着是更加狂暴，“怎么？你终于记得我的怨恨，记起你赐予我的这个名字？觉醒吧，我们的女神，助我们将这个世界彻底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