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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束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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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这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和寒风紧密地交缠在一起,颇有些一层秋雨一层凉的味道。
闻缨赶着去剧院彩排。
她左手拿伞,右手手腕挂着的薄荷绿的北极狐双肩包还没来得及背上,就直接拉开了门。
下一秒,她意外地停下了脚步。
娄鹤侧对着她站着,身上穿着一套深蓝色的定制西服。
白衬衫的褶皱处理衬出了他年轻矜贵的气质,西服两边黑色的对称设计既低调又独特。
他撑着一把做工精致的黑伞,白鹤造型的木头伞柄和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搭配完美。
闻缨几分钟前就收到了娄鹤的消息,但此刻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四天。
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几天她都没见到娄鹤,但还是每天都能收到他的问候。
除了给她发些有趣的段子之外,他也很乐意地分享他的日常。
“要走了?”娄鹤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闻缨收回思绪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他戴了一款复古的金丝眼睛,乌沉的藏在镜片后,斯文俊秀。
“一起。”娄鹤朝她递了个眼神,迈开长腿走在前面。
他身骨挺拔,修身西裤包裹着一双修长的腿,丝毫不输模特。
闻缨跟在娄鹤身后,莫名的紧张。
娄鹤该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他始终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妥帖得令她反感不起来。
她定了定神,就见娄鹤拉开了后座的车门,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等她。
他似乎不知道低调为何物,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处不现奢华。
闻缨无奈地收了伞,他便很妥帖地将自己的伞移到了她头顶。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坐会聊聊天。”娄鹤笑得一脸无辜。
好几天没看到她了,他这会儿自然不想分神开车。
唯一遗憾的是剧院离星禾湾不算太远,最多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车程。
“提前祝你演出成功。”娄鹤上车后,递给了闻缨一个礼盒。
这是英国皇芭时隔五年再度在国内亮相,同时也是团内唯一的华人首席闻缨在舞团里的最后一场演出。
外界对此一无所知,娄鹤却隐约知道一点内情。
闻缨的父亲闻明远因操劳过度得了肝癌,三年前因病逝世。
闻明远在伦敦经营餐厅,父女两见面的次数没有很多,但感情一直很好。
父亲的去世对闻缨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她知道父亲其实一直很想回国,但因为她还是留了下来。
闻缨对此很是自责,孤身在外的生活也令她愈感疲惫。
“谢谢。”闻缨不得不伸手接了过来。
之前她和他不熟,他送她的礼服她后来又还给他了,这次却不太好拒绝。
娄鹤显然也想到了。
“不打开看看?”他侧着身子,抬手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那套礼服还在我那里,改天给你送回去。”
闻缨扫了娄鹤一眼,刚要开口就看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鬓角,“说好的女朋友福利。”
他动作很轻,说话声也格外地柔,像是羽毛掠过胸膛。
痒痒的。
“你就不怕到时候人财两空?”闻缨被娄鹤气笑了。
她说完又低下头,动作缓慢地打开了礼盒。
J家的刺绣饰带露跟芭蕾舞鞋,黑白色经典的搭配。
礼盒内部还有一个稍小一些的盒子,内里装着几双质地柔软的袜子。
单从礼物本身来看,很合闻缨的心意。
“那你懂不懂礼尚往来?”娄鹤看到她愉悦地弯起了嘴角,不由自主地开口道。
闻缨想岔了,欣然应允道:“我回头挑几样礼物给你。”
娄鹤揉了揉眉心,倾过身去专注地看着闻缨。
“我的意思是……”他稍顿了片刻,细长的眼睛勾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度,“我喜欢你,你就得喜欢我。”
她俏生生的小脸依旧清冷,即便没化妆也如白玉般细腻莹润。
然后他看到她琥珀色的瞳孔里藏着的波动,内心愉悦得无以复加。
“……”这是又把天聊死了。
闻缨偏过头,迅速盖上了礼盒,“你不是说今天要回老宅?”
“嗯。”娄鹤被她熟稔的语气取悦到了。
他坐了回去,掀起嘴角回道,“一会接上林女士去看你。”
闻缨知道娄鹤说的是他妈妈林舒也,一下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了。
和她相反,娄鹤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江奕约莫会带薛阿姨过去。”
他微拧着好看的眉头,是在和她解释他的用意。
有点幼稚,也有点可爱。
“你没必要和他比这个。”闻缨哭笑不得地看着娄鹤,左心房的位置逐渐变得柔软。
娄鹤心情不错地冲她挑了挑眉,“当然,更重要的是林女士想看看你,顺便给我送送助攻。”
“我有点后悔给你两张门票了。”闻缨压低嗓音,无力地说道。
她不用想也知道娄鹤有票,但由她送出去的,意义总归不太一样。
“晚了。”娄鹤以手抵唇,眉目温柔得一塌糊涂。
他顺利把闻缨送到剧院,本来想提醒她带上礼物,却看她头也不回地撑伞走了。
“先放你那里。”她清凌凌的嗓音好像少了点冷意。
娄鹤一直看着闻缨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重新坐进了车里。
他想起口袋里的手机。
刚才就响了好几遍,因为想和闻缨说话所以他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这会儿刚刚关掉,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七哥你哪儿去了?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徐敬一急切的声音不无委屈,“说好今天一起去给宁子接机。”
“忘了。”娄鹤微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右手搭着额头,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徐敬一静默了两秒,就听那头的大爷开了尊口,“你在哪?”
“正要出发。”
“阿缨今天晚上有演出,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娄鹤间接拒绝了晚上的聚会。
徐敬一无法想象娄鹤说话时的神态,但想必应该是带着几分笑的。
“那你还去接机吗?”他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我回老宅。”娄鹤留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徐敬一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偷偷打起了小算盘。
演出时间在晚上八点。
娄鹤挽着林舒也走进剧院,不远处就是江家母子。
有趣的是,李宏楚、徐敬一、薛宁后脚也跟着来了。
前者和他一样意图不轨,后头这几个不长眼的显然是想看他的热闹。
但不得不说,几个帅哥走在一起的画面相当赏心悦目。
林舒也和江太太寒暄去了。
娄鹤看都没看江奕,倒是被薛宁搭上了肩膀。
“回来了?”娄鹤明知故问。
薛宁轻点了下头,语气揶揄,“特意打飞的回来看看你的小仙女。”
话是假话,但他确实对闻缨有些好奇。
薛宁喝了几年洋墨水,身上的那点纨绔劲儿却还是原来的味道。
“别乱发骚。”娄鹤抬眼看向他。
旁边的徐敬一先笑了,拉着薛宁往里走,“往后得换个规矩了。招惹七哥可以,招惹小嫂子不行……”
“我说你怎么要带上林姨。”李宏楚上前和娄鹤并肩走着,视线里还能看到江奕的身影。
娄鹤不作回应。
真相是林舒也自己想看闻缨,但他没有解释的必要。
闻缨的《吉赛尔》是压轴演出,但这群人依然耐着性子从开头看到她出场。
凄清的月色下,一袭白纱的闻缨飘上了舞台。
她立起的足尖像是浮动在云雾上一般,从足尖到指尖都透着冷。
娄鹤的目光随着她而转动。
那是他心上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