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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Re:二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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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可以拥有……那样的能力吗?」
当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自说自话地对吉野顺平提出“邀请”的时候,属于过去的那个声音便又在他的耳畔回响了起来。
似曾相识的场面让吉野顺平几乎出现了幻视,乌发男人的身影竟然在恍惚间与那个有着缝合脸的咒灵发生了重叠。
——曾经的他无比渴求着力量,可那份披着伪善外壳的力量却将他推向了另外一个深渊。
而如今,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独臂男人展示出的力量,甚至比当时替他处理掉了霸凌者的咒灵的力量还要让他觉得惊艳。
那个男人在问他:“想要这种力量吗?”
那个男人在问他:“要不要到这里来?”
吉野顺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震颤了起来,像是被恐惧支配着一样。可清明的大脑却在毫不留情地提醒着他,除却对力量和未来的恐惧之外,他的心底里还蕴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渴求的东西,现在就摆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他真的可以拥有这份力量吗?他真的不会被这样过分耀眼的力量再次推进深渊里吗?
吉野顺平无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人狠狠地戳了一下。
他惊叫了一声,连忙回过头,却正望进了黑子哲也的那一对蓝色的眼瞳当中。
因为太专注于面前那个轮椅上的男人的事情,吉野顺平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黑子哲也的存在。眼下被对方骤然提醒,吉野顺平也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抱、抱歉……”
“吉野同学不需要道歉。”黑子哲也的声音依然毫无波澜起伏,他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吉野顺平:“虽然不是很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对于吉野同学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因为不了解,所以我也没有资格给吉野同学提出什么建议,但是——”
少年的眼睫轻轻抖了一下,平静的语气当中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坚定:
“吉野同学的困扰究竟是没办法做出选择,还是不敢去面对自己心里正确的选择呢?”
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原本在脑海当中冗杂的思绪在一瞬间竟变得清晰了起来。
吉野顺平的脸上写满了错愕,而那种神情渐渐变成了恍然。
他害怕做出“错误”的选择,害怕再次走上“错误”的道路,可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选择”从来都不是在他做出决定的一瞬间开始的,当他为了不同的选项踌躇犹豫的时候,时间的奔流却没有一刻的停歇,所以打从选项摆在他的面前开始,他就已经不受控制地走上了某条道路。
而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不过是因为,这样无作为的选项远远没办法符合他内心的预期罢了。
他害怕因为选择而踏上“错误”的道路,可拖延着不去做出选择又何尝不是在踏上另一条“不正确”的路?
又或者,“选择”本身其实也并没有正确或者错误之分,只是它们的背后对应着不同的结果,只是在做出了“选择”之后,他需要承担不同的后果而已。
内心的声音在不断重复着一件事情,他渴望力量,他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东西,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在这样的大前提之下,他内心里的天平所倾斜的方向已经足够明显。
——付出代价并非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情,但如果别无选择的话,那么他也不该再想着要去逃避。
“那么来谈一谈吧。”少年握紧的拳头上绷着青筋,他蹙着眉头,郑重其事地看向了那个面带伤疤的男人:“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从你那里获得力量的话,你又打算从我的身上获得什么呢?”
坐在轮椅里的男人动作微顿,随即他摊开宽大的手掌掩住了自己布着伤疤的面孔。指缝间漏出了一阵满是狂气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有趣的小鬼。”
“完全就是一副在担心付不起学费的样子啊——”
少顷,男人的笑声才悠悠止住,轻扬着半边的唇角,他的眸底映上了一点晨曦的光:“如果开出了你付不起的价码,那我也捞不到好处。”
“放心吧,我对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没兴趣啊。”
吉野顺平眨了眨眼睛。
至少从表面上看,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与那个顶着缝合脸的咒灵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他不会像真人一样顶着副光鲜的笑脸,把危险与代价都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有着一层为自己牟利的前提在,想要应付总不至于像之前那次一样猝不及防。
少年的眼神总算彻底变得坚决。
他并不太清楚那些来调查那个男人死亡真相的咒术师们会不会先一步替他袚除掉车站的咒灵,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只要他不出现在车站,就不会把那样的怪物引到自己的家里。
但吉野顺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顺着他身上带着的“诅咒”气息而闯到他视线范围内的怪物越来越多,所以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提升自己的力量。
按照日期来算,距离他上一次的“死亡”还有五天。
因为有那样一条隐形的“死线”存在,吉野顺平的内心里多少带了点急功近利。他原本还曾经担心过自己这种浮躁的心态会不会让那位新任的老师觉得厌弃,然而当顺平真的跟着那位名叫伏黑甚尔的男人进了道场之后,内心的所有情绪全部都化成了一句话:
——我信了你的邪!
吉野顺平原本以为五条悟口中的三小时从高尾山跑到秋叶原已经堪称是不靠谱界的极限,万万没想到那个半身残疾的男人在把他带进出租训练场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
“那么就从实战训练开始吧。”
晨跑一公里都要喘粗气的吉野顺平:???
基础呢?战斗的套路呢?他到底是漏掉了多少集才会直接跳到实战这个步骤啊!
吉野顺平想起了眼前这个男人在对付咒灵的时候用出的那个快到他几乎没能用肉眼捕捉到的招式,内心里充满了拒绝。
伏黑甚尔却像是完全没有发现吉野顺平的踟躇似的,他坐在轮椅上,单手撑着下巴,斜着视线开口道: “用术式也没关系,不要浪费时间。”
“可我的术式是……”吉野顺平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辩驳。
他的术式本质是“毒”,那是与体术无关的力量,是可以让一个成年人瞬间失去战斗能力的力量——
“是什么都无所谓吧。”伏黑甚尔放下了撑着下巴的手,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轻蔑:“你该不会以为用了那点咒力就可以把我怎么样了吧?小鬼。”
吉野顺平没有回答。
伏黑甚尔嗤笑了一声:“你尽管放马过来吧。足够努力的话,也许能让我离开这副轮椅。”
是类似于摸底考试一样的试探吗?
顺平这样想着,也稍微端正了一下态度。
他见识过伏黑甚尔的实力,所以他很清楚,如果不使用咒术的话,他大概没可能接下那个男人一招。
所以对方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放水”,好让他也有展示自己现在实力的机会吗?
吉野顺平感觉自己大概是领悟了伏黑老师的本意,于是也迅速在脑海当中做出了规划——
要开始了!
少年人的锐气点燃了他胸中的斗志:“我要全力以赴了,老师也不要手下留情啊!”
闻言的伏黑甚尔又是嗤地蔑笑了一声。
占了半个房间的巨大水母毫不犹豫地朝着伏黑甚尔的方向扑了过去,借着水母的掩护,吉野顺平也顺着角落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进攻路线——他并不懂什么战斗的套路,毕竟他参与的所有类似“战斗”的东西都谈不上什么章法。
总之只要把拳脚落在对手的身上就算是胜利了吧!
自以为摸清了套路的吉野顺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位体术老师是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儿。
他完全没有去理会另一侧负责佯攻的水母淀月的意思,不过瞬息,他便和自己的轮椅一并贴到了吉野顺平的跟前。
少年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只满是厚茧的灼热手掌紧紧缚住了他的脖颈,下一个瞬间,他的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墙壁上。
猛烈的撞击让吉野顺平的眼前一花,喉间顿时泛起了一阵腥甜。
“喂喂,你这个小鬼平时就是这么操纵式神的吗?”
伏黑甚尔的声音满带着嘲讽与不满:“这样无谋地冲上来,根本就是在送死吧?怎么不用式神给自己的身体提供庇护?怎么不在后方安安稳稳地操纵式神?”
“是你自己说的全力以赴吧?难道只有这种程度吗?”
“还是说你这个小鬼,还在以为这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说话之间,伏黑甚尔倏的贴到了墙边,他伸手抓起了吉野顺平的头发,用极度戏谑的语气说道:“给我认真一点啊小鬼!”
“不然可是……”
“——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