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使红尘一春梦（原宫门深离国恨）》左眼爱右眼

4、第二回 往事如烟情相随（上）

　　第二回 往事如烟情相随（上）

　　秋阴时晴渐向暝，变一庭凄冷。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他太美，美的让人触目心惊、不寒而栗。黎妃很怕他，这种怕带着难以言语的厌恶，她不知道为何人见人爱的绝王爷会给她这种感觉。郅虽贵为天子，但权势却是属于兰陵王的。不错，只有她知道，绝王爷的名讳不只单字“陵”，而是双名“兰陵”。
　　“失去恩宠的嫔妃在宫中是连宫女也不如的。”抱着小小的婴孩轻轻说道。
　　“娘娘，这话儿可不能乱说，何况公主还小。”一旁的婢女忙劝阻后面的唠叨。
　　黎妃细长的凤眼一挑，随即化作一缕秋风，冷冷的，“我只是坦白说出事实而已。公主？在没有父亲的留意下只是一堆烂泥而已，懂吗？只有当她成人了，才有被卖的价值。这就是皇室。”她是郅的第一个妃子，在没有强大的背景下只能屈于侧妃，正王妃比她晚入门两年，但那人才是当今的皇后。
　　“娘娘！”蝶儿急急摇头，“为了小公主，您一定要保重啊！不管怎样，您也是堂堂贵妃，您是皇上第一位夫人，容妃不过入宫才半年啊！”
　　黎妃一抿香唇，“容妃……”她冷冷的目光中闪烁着炙热的火光。
　　蝶儿垂下了头，她明白娘娘的意思，那个香艳的容妃的背后是如仙般嫡美的绝王爷。
　　“兰陵王啊！呵呵……”她笑着，永远忘不了那第一眼，刻入了她的血肉里、骨髓中，溶入了她整个灵魂中，让她整个生命只剩下黑色的怨恨。
　　当年，她是美丽的，像春天出茧的彩蝶，天真而绚丽，深深相信王子与公主的永恒浪漫。看到郅的那年，她才十二岁，尚未及筓。她知道他是太子，自己却不是公主。她根本没有想到那样美丽的故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当他伸出手指向她的那刻，她真的成为了公主。
　　她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浪漫永远只是美丽的故事，当梦想成真的时候，就不是那样美丽了。
　　在婚礼上，她看到了他——绝王，年仅十岁，在八岁时已被封王，非皇后亲生的倍受皇帝溺爱的王子。他的俊美难以形容，仿若星辰般的眼珠，琉璃似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雪白的肌肤如丝如玉。他的表情是空白的，唇角那丝微笑在她看来冷若冰霜、异常恐怖。郅在介绍的时候，眼中全是温柔，柔情似水、缠缠绵绵。
　　而陵回以的是一笑，春风拂面般和煦，那唇瓣就似盛开的鲜花溢出芳香。一瞬的失神，醒来时，美丽的唇瓣吐出的是比寒冬更冷的利刃，生生刺痛了她的心。回首，夫婿已不在。那憎恨、厌恶、鄙视、冷酷的眼神让她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话才出口已后悔莫及。
　　“因为……”他没有说，眼神一黯，她心一纠。
　　只是这样的相识，折磨了她十年。新婚那晚，夫婿不在洞房中，独守空闺，垂泪天明，恍惚间那张绝美的脸嘲笑着她。而流言飞逝，绝王微恙，只是微恙。
　　“娘娘！娘娘！”回神，清冷的宫中布置异常华丽。他基于对她的歉意，给了她尽可能的温柔。“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温柔。”她轻语，吹散在风中，留下的只是寂寞的身影。寂寞到在这样的春季都飘下了落叶、青色的落叶、青涩的落叶。
　　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怎样的温柔、怎样的柔情，但我害怕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能看穿某些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东西。我的青春已经随着我的哀伤而离开，那样的快、那样的令人措手不及，究竟是怎样度过了这些年，岁月只在我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忘了在我心中留下回忆。我竟然是这样的空虚，一片的空白中只有那双眼睛，让我痛彻心扉的眼睛。
　　“爱妃病了吗？”温暖的大手覆上了洁白的额头，温柔的口吻在耳边轻声细语。
　　睁开眼，英姿勃发的君王温和地看着她，与往日无异的神情。很温馨的画面却是残忍的事实。她的眼被泪朦胧了，“爱是如此难，恨却是那样的简单。”她轻叹。
　　郅没有问，皱着眉。
　　“皇上，臣妾没有病，只是累了。”眼波流动间，依稀顺流而上，与当年纯真的双眼重叠，斑斑点点的全是黄色的回忆。
　　“是朕忽略了你，你怨恨朕也是应该的。”郅沉浸过去，深感亏欠。
　　黎妃一笑，“皇上严重了。臣妾失言了。”她的本意非是如此，但有时，让错误继续错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拥住她，“黎妃，你是朕的晨曦。第一眼看到你，朕就这么认为了。这些年来，你辛苦了。”真情实意，只是晚来的密语不是爱意是歉意。
　　“皇上，大喜！大喜！”随侍的太监玮兴冲冲地跑入，跪在幕外，一个劲地报喜。“容妃被太医确诊已有两个多月的喜脉，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顿时，一片道喜之声。
　　“当真？”他蓦地松开手，站起身，如风般地离开。
　　很冷啊！看着被放开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着，洁白的双手，生命线在中间猝然消失无踪。是不是预示着她红颜薄命？不知怎的，一滴滴的泪垂下，溽湿了双手。
　　“娘娘……”蝶儿也跟着伤心落泪。
　　灯火通明的想云宫，是容妃的处所。阴暗清冷的晨光宫，是她的禁牢。九年的宫闱生活已折磨到死亡的灵魂。痛苦到几乎窒息般的纠缠，缭绕命运的细线在挣扎中已乱成了一团，甚至找不到始终。解开死结，只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