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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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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斯塔路明显和别西卜他们不合群,他看爱恩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咬烂他礼服的小狗,爱恩觉得非常不舒服,并且还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里这么多贵族,不适合自己,不如去门口吹吹风。
弗洛西斯正在跟亚斯塔路谈些什么,爱恩晾着没事,叼了块羊排,往门口钻。
城堡外的空气果然比里面好多了,爱恩大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索斯俄里的天空总是看起来离地面很远,让地上的人觉得天空格外的空旷。
已经好几天没出月亮了,今天却月光灿烂。
爱恩坐在台阶上,门外的守门人已经全部撤退了,只剩他一人。他用手比划着天上那个大圆球,比划着比划着,那大圆球突然变成了一个饼子,然后滚啊滚,又变成了一个梨子,最后滚啊滚,变成了……弗洛西斯!
爱恩一惊,仰起头,弗洛西斯低着头看他。爱恩曾经研究过,这个角度看人,人的鼻孔是最大的,他顺眼瞥过弗洛西斯的鼻孔,发现自己的理论失效了,怎么看都很完美……唉……真是不公平……
“在看什么?”弗洛西斯伸出手,爱恩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喏。”爱恩指指月亮。
“冷吗?”弗洛西斯扫了一眼天空,然后继续盯着爱恩。
“不冷。”爱恩回答。
“披上。”弗洛西斯解下自己的披风外套。
这家伙完全不在听自己讲话……爱恩默默鄙视他。
“弗洛西斯。”爱恩突然郑重起来。
“嗯?”弗洛西斯为他系上系带。
“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你可不可以都告诉我?”爱恩在黑暗中睁大闪亮的眼眸。
“怎么突然说这个。”弗洛西斯继续为他系系带。
“我不想对你一无所知,你说了,我是你的另一半,我不想对我的另一半一无所知。”爱恩低下头。
弗洛西斯顿了顿:“我不能让你知道全部,但是我会让你了解我的世界。我会带你回家。”
“回家?”爱恩抬头。
“我真正的家。”弗洛西斯的声音隐匿在茫茫的夜色里,苍茫,寂静。
“在此之前,带你去见一个人。”弗洛西斯整了整爱恩的领口。
“谁?”爱恩问。
“犹列尔,你不是要他回来吗?”弗洛西斯侧了侧头。
爱恩眼睛一亮,眉开眼笑,踮起脚捧着弗洛西斯的脸“叭”亲了一下,在弗洛西斯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一油腻的带着羊排味的唇印。
弗洛西斯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连脸上的油印子都忘记了擦。
见到犹列尔的时候却是另一幅场景。
爱恩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会选择自己不要求犹列尔回来,这样至少自己不知道。但这么一想又开始骂自己,如果自己不来,他会死吧,弗洛西斯一定不会让他活着的。
犹列尔一直都在亚斯塔路这里,被关在这座已经属于亚斯塔路的城堡里。
看到了大厅里的金碧辉煌,绝对想不到这座恢宏的城堡有这样森冷的地下室。零度以下的气温,微微弱弱的烛光,比弗洛西斯的城堡更加的阴寒。
“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里呢?”爱恩靠着弗洛西斯,跟着亚斯塔路一路向下走。
“他动了你。”弗洛西斯冷冷道。
“可是最后你不是阻止了吗?我觉得有些误会。”爱恩闷闷。
“任何人都不能动你,除了我。”弗洛西斯音调低沉。
爱恩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个大男子主义的家伙,自己不知该喜该悲。
地下室的门洞开了,亚斯塔路挡在了爱恩前面。
“还活着吗?”弗洛西斯问。
“应该活着。”亚斯塔路冰冷地答。身子一侧,露出门内的房间。
那是什么?
爱恩靠近,抓着弗洛西斯的手。
四支血色的巨大羽翼下那是谁?
爱恩滞然地站在冰冷的铁笼外,依然抓着弗洛西斯的手。
一点一点蠕动,羽翼下的身子奋力挣扎着仰起来,没有头发,褶皱的皮肤,苍老的面容,闭着眼,血污的脸上没有表情。
“弗洛西斯。”爱恩叫了声。
弗洛西斯没有说话,笼子里的东西却仿佛电触,猛地支起身子。
睁开眼睛,蓝色的,浑浊,依然带着一丝妖异,看着弗洛西斯,四目相对。双腿动了动,露出腿上无数噬咬着肌肤的黑色虫子。
爱恩握着弗洛西斯的手骤然缩紧,却听到弗洛西斯梦魇一般的声音。
“犹列尔,你可以出来了。”
犹列尔?不可能。
可那双眼睛。蓝色的,妖异的。
“他是谁?”爱恩指指笼子。
“犹列尔。”弗洛西斯冷冷答。
“不,不是他,一点也不像,你看,他竟然有奇怪的翅膀,他也没有犹列尔漂亮。”爱恩指着笼子,摇摇头。
“爱恩,犹列尔是炽天使,离开神界,没有魔法的防护就会变成这样。”
爱恩愕然的神情慢慢凝结。
“弗洛西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爱恩觉得冰凉的温度从弗洛西斯的掌心传来,直击他的心脏。
“有什么不对?”弗洛西斯看着他反问。
“你不知道这很残忍?”爱恩的声音颤抖。
“残忍?”弗洛西斯一成不变的冰冷。
“你让我觉得……”爱恩闭了闭眼,挣开弗洛西斯的手。
“怎样?”弗洛西斯低头看了看握空的手。
“这样对一个曾今陪伴过你的人,你真像个变态。”
弗洛西斯黑亮的眼珠滞了滞。
“你这样觉得?”
爱恩这一夜再也没有理会弗洛西斯,也不敢去看犹列尔。阿斯莫德说犹列尔身上的那种虫子是专门蚕食魔法的,没有魔法的防护,天使是无法保持容颜的,每一天都会老去十岁,最后老到不能动,却不会死,虫子会每天吃掉他一些,最后把他全部吃光他才会死掉,像犹列尔这样,已经几乎在死亡边缘了,虫子已经吃空了他大部分的内脏,但是尤列尔的意志力很强,或许有什么事情是他还没办成的,他不想死,所以宁愿痛苦地活下来,这真的的很痛苦的。阿斯莫德还强调了“真的”这个词。让爱恩觉得自己也该抓两条来啃啃自己。爱恩从来没想过第一次看到天使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是这样的场景。犹列尔变成这样让他很愧疚。
但更让他难过的是弗洛西斯的态度,他仿佛觉得这样对待一个生命理所应当。爱恩完全不能理解他,甚至觉得他是冷血的,是没有感情的,让他觉得……恐惧。
他觉得弗洛西斯与他之间多了一道沟壑。弗洛西斯一直都站在一个自己看不到的彼岸,像一团黑色的迷雾,却会发光,把他引入对岸,让他掉进了沟壑里,用自己的双手蒙上了他的眼睛,让自己产生错觉,看不到,听不到,触摸不到,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他遥不可及。
或许,他从来都不适合爱恩。
爱恩抱了条被子在大厅的沙发躺下。
别西卜过来瘪着嘴劝他:“大嫂,你别这样,犹列尔那小子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我认识他比你久多了,你别为了他和老大闹别扭。”
“走的时候麻烦你把蜡烛息了,我要睡了。”爱恩将头埋进被窝里。
“大嫂,你何必呢……”别西卜继续念叨。
“别西卜。”爱恩探出头。
“好吧,我不管你们了,两个都跟驴似的,还那么别扭。”别西卜一甩手,回房睡觉。
蜡烛熄灭了,弗洛西斯的房门紧闭,他似乎也哪儿不顺气,爱恩抱着被子出来他看都没看一眼。
爱恩在这一夜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第二天饭桌上又是相顾无言的四个人。
尤列尔昏迷了一个晚上,一大清早,其他人还没起就被亚斯塔路带走了,爱恩颇不放心的跟出去,亚斯塔路冷冷地回他一句:“我要弄死他的话你跟来也没用。”
爱恩只能站在门口目送尤列尔被扛上马车。
吃饭的时候气氛异常古怪,弗洛西斯带头眼睛都不抬一下,爱恩也从左下开始没正眼瞧他一下,这种时候最不是多话的时候,别西卜老老实实地吃饭,偶尔偷瞄一眼弗洛西斯。实际上他们也不知道弗洛西斯在生什么气,这个老大虽然清高的要命,但是脾气不是随便发的,就算发脾气也是折腾别人,从来不这样别扭着。别西卜又瞥了眼弗洛西斯,叹了口气,谁说这不是折腾别人,自己现在就被折腾的郁闷的慌。
弗洛西斯擦擦嘴,基本没吃什么。
爱恩相反,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份,吃完还觉得不够,又硬把别西卜的盘子拖了过去,别西卜使力抢回来,看了看弗洛西斯,再看看他的盘子,然后把弗洛西斯的盘子推到爱恩面前,爱恩想都没想,叉子一扔:“饱了。”
二字一出口,弗洛西斯立马脸色一沉。
“你是哪根骨头不对劲?”弗洛西斯睫毛颤了颤。
“我今天不想看见你。”爱恩直截了当,但是明显触怒了对面的人。
“这里是我的房子,如果不想看到我,就请你出去。”
“正有此意。”爱恩冷冷一笑。踢开椅子,外套都没有带上就踹门冲了出去。
别西卜欲追,却被弗洛西斯一声比冰块还刺骨的“坐下。”给召唤了回来。
“老大你究竟在生什么气?”别西卜下巴顶着桌面。
“你说呢?”弗洛西斯抬了抬眼。
“老大……你别生气了……”别西卜其实想说,Shit!我怎么知道!
“尤列尔走了吗?”弗洛西斯拉了拉手套。
“今天早上就被亚斯塔路那木头脑袋带走了。”别西卜咂咂嘴。
“别让我再看见他。”弗洛西斯起身,回卧室。
别西卜抬头盯着他离开,再转头看看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老大他……”
“他在吃尤列尔的醋。”阿斯莫德浅笑。
“老大吃醋?这世界太疯狂了……”别西卜挠了挠头皮,无趣地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