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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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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女人,一头大波浪长发,充满恶意的盯着他们,握紧了拳头,直到他们彻底离开这片花园,她才转身离开。
不过刚侧过身子,一个短发女生挡住了她的去路。
对方带着黑色的口罩,眼神凌厉。
关颖琪被眼神惊赫,下意识的躲避眼神,“您好,您挡着我的路了……”
“……”
那人毫不避让,甚至伸出手,手指缠绕过她的长发。
眼神随着指尖一点一点,由她的脸转移到她细长的脖子,点在致命的主动脉。
微微倾身,凑到她的耳边,用仅两人的声音说道,“我的两位好哥哥看不穿你的心思,不代表我也看不穿。”
宁晚栀浑身充满阴戾,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都在彰显着她的不爽,她伸手夺过关颖琪的手机。
“你干什么!”关颖琪去抢。
被宁晚栀一把推开,手指轻轻一扣,掀开她的手机壳,夹出一张照片。
是周粟的证件照,疗养院做医生介绍用的。
“我哥告诉你他有男朋友了,就是想让你断了念想,”宁晚栀两根手指夹着照片,将他展示在关颖琪的面前,“没想到,你不仅不收手,还暗地里搞些有的没的……”
“我没有……”
“你没有?”宁晚栀手握住照片,放进口袋里,“我不是傻子。”
宁晚栀贴心的帮她把手机壳装好,“我是在提醒你,我不如我哥善良。”
手机被抛出一个完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关颖琪手心。
“刘家姐弟的事情……你完全不知情?”宁晚栀挑眉,与她擦肩而过,“你最好不知情。”
“……”
关颖琪愣愣的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的背景。
关颖琪摸上自己的脖子,被她手指划过的皮肤,裂开了一条细细的口子。
只擦破了一层皮,没有流血,力度控制的刚刚好。
好像什么都没有,却又留下痕迹。
关颖琪腿一软,跪坐在地。双手紧紧揪住衣角,强压下心中的恐惧。
宁晚栀戴上帽子,收起手中的银针,驻足在孙爷爷的病房门口。
仪器的声音轻松穿过了门板,一声一声,带动着宁晚栀的心。
伸出手欲抓住门把,悬在空中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孙爷爷的病危来得突然,一间办公室,三个人,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面上却也装的无事,可彼此太熟悉,又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强颜欢笑。
昨天发布的视频越来越火,点赞甚至超过了五十万,已经称得上是大爆。
其实他们应该为成功高兴,可他们只是沉默的坐着,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宁晚栀已经剪好了新的视频,是那天去接唐奶奶的视频。
整体风格跟第一条没有太大区别,主题还是用颜值吸引人,在用内容开始科普。
“可以。”周粟点点头,“目前形势还是不错的,说明我们的方向没有走错。”
第一条视频,除了宁堃早上看的那些激进言论,下午的时候已经冒出来不少对临终关怀讨论的话题。
这两天视频的评论区里,死亡不再是可怕的事情。
“昨天刚发的视频,让流量再跑两天,”宁晚栀收起电脑放进包里,勉强的笑笑,“明后天再发,你们记得再去拍素材,不然没得剪了。”
“嗯。”
“没事我就先走了。”宁晚栀把电脑包挎在身上,冲着发呆的宁堃一挥手,“哥,我先走了。”
“……”
宁堃抱着电脑,眼神空洞的看向虚空,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有呼吸时,微微起伏的胸膛在证明他还活着。
“……”宁晚栀举起的手没有人搭理,只好顺着意思摸了把头发,默默走了出去。
当一个人走进死胡同,除了自己想通,别人很难把他拉出来。
周粟蹲在宁堃的脚边,无力感席卷全身。垂下眼眸,将脸颊轻轻靠在他的手背。
“……”宁堃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声音低哑,“是不是要拍视频了。”
“……”
“我们去拍视频吧。”宁堃把手抽了回来,将电脑扔到一边,转身去拿相机。
“哥……”周粟抓住他的手腕,从背后勾住他的腰,将他带进怀里,全身包裹着抱住他。
头埋在颈窝,周粟叹了口气,“我好爱你。”
“……”
“我好爱你。”
“……”
“周粟,”宁堃手扶在周粟的胳膊上,头歪着,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一次我做梦,梦见你和我缠绵。”
“你也趴在我的耳边,说你爱我。”宁堃放松了身体,彻底软在他的怀里,“这是真的吗。”
真的是他的记忆吗,还是他的幻想,他的梦。
“是……”周粟蹭着他的耳根,“这是你的记忆,哥哥。”
“……可是梦里的我,好像很痛苦。”
“……”
“哥……”周粟抱的更紧了,“哥……”
“我想抱抱你。”宁堃忽然说道。
腰上的手松了力,宁堃转过身,双手抱着周粟的腰,头靠在他的肩膀,全身心的依赖。
“我害怕。”宁堃说,“我害怕回忆了。”
以往他对记忆的追求太过执着,那份执着让他忘记了一切。
他没有仔细想过那段记忆是多么的痛苦,也没想过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告诉他。
他反感他们所谓的为你好,却又沉静在这种遗忘了悲痛的氛围里过着。
好像是一个矛盾体。
孙爷爷病危勾起了他内心的恐惧,他突然害怕回忆了。
害怕回忆里,不可追溯的痛苦。
“不害怕。”周粟抱着他,一下又一下的摸着他的后脑,“有我在。”
“……”
宁堃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在尘埃中,寻找他的依靠。
精神紧绷,疲惫感是前所未有的浓烈,一时的放松让宁堃陷入沉睡。
周粟也没走,抱着他躺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秦念发了信息,便继续给予他怀抱。
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在他被噩梦惊吓时耐心的安慰。
睡得沉,宁堃也没有做梦,只有精神紧绷带来的偶然惊觉,睡不踏实。
昏昏沉沉,醒了睡,睡了醒。
直到月亮挂在天边,宁堃才彻底转醒。
黑蒙蒙的办公室,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宁堃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
包裹着他的那个人瞬间被惊动,以为他又惊觉,连忙为他顺背,“不怕不怕,我在……”
“……”宁堃从怀里微微抬头,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有些好笑。
明明还没醒,身体却下意识的开始动作了。
“周粟。”宁堃轻唤了一声,“醒醒,下班了。”
“嗯……”
那双眼睛动了两下,随即硬撑着睁开。
“哥,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周粟一连串的问道,语句含糊,“吃饭还是回家。”
“回家吧,我下水饺给你吃。”
“嗯……”
宁堃从他的怀里爬出来,拍了拍他还睡眼惺忪的脸,“快醒醒。”
“嗯……醒了醒了……”周粟眯着眼,冲他笑笑,就着他摸脸的姿势,亲了口他的手腕,“醒了……”
宁堃睡了个饱觉,周粟可不好过,惊醒了很多次。
硬撑着精神,要去开车。
见他状态不对,宁堃不让他开,拿了车钥匙坐上了主驾。
周粟依旧昏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脸上还红扑扑的。
“周粟……”
车停在小区楼下,一路上周粟都没怎么说话,不像他的性格。
宁堃侧过头去,隐隐皱眉,周粟脸颊红的不自然。
宁堃将车停好,伸手去探周粟的额头,烫的刺手。
“周粟,醒了吗,你发烧了,”宁堃替他解开安全带,“周粟?”
“嗯……哥……怎么了?”周粟迷迷糊糊的睁眼,缓了一会儿,“啊,到了啊……那我们走吧……”
说着周粟拉开车门就往下走,宁堃赶紧从主驾下车,扶着他。
“去医院吧。”
“不用……”周粟摆摆手,“回家吃药,不去医院。”
“为什么不去医院?”宁堃有些不悦,都烧这么重了。
“……”周粟说话懵懵的,“不去医院,我没事,吃点药就好了。”
“周粟!”
“因为我害怕。”周粟嘴一撇,“不要去……”
“……”
这招对宁堃百试百灵,宁堃又心软了,“好,去我家,我家有药。”
周粟乖乖点头。
开了门,周粟要去帮宁堃下水饺,被宁堃厉声拒绝,并命令他去床上躺着。
虽然被骂了,但周粟依然听话的去了卧室,脱掉外衣,摔进床里。
宁堃忙前忙后,先是做了饭,又给他喂药。
等水饺好了的时候,周粟已经吃完药睡着了。
“周粟,起来吃点东西。”宁堃端着睡觉坐在床边,“你一天没吃了。”
“嗯……”周粟哼哼了两声,坐了起来。
眼睛眯瞪着,嘴巴张开,等着投喂。
宁堃觉得他搞笑的可爱,吹凉了饺子送进他嘴里。
先是在花园里陪他吹了那么久的风,后来又给他当被子,抱着他睡了一下午,又没吃东西。
着凉又饿肚子,不生病就怪了。
“下午怎么不给自己盖床被子?”宁堃喂完最后一个水饺,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替周粟盖好被子,“着凉了。”
“怕我一走你就醒了,也怕万一你醒了看不见我害怕。”周粟迷迷糊糊的,说着最打动内心的话。
脸颊烧的红扑扑的,说起话来又委委屈屈。
宁堃一怔,心彻底软化了,好像小爪子抓挠着他的心脏,给他取暖。
“笨蛋。”
“哥,我陪你睡。”周粟掀开被子,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不害怕。”
不愿拂了周粟的好意,宁堃在去洗澡和同意之间纠结。
“快点~”周粟又不满的哼哼。
“你真的是高需求,”宁堃脱了外衣,低笑道,“好好好。”
再次回到周粟的怀抱,滚烫的身躯比下午更暖和。
宁堃睡得多,现在也没什么困意。
他盯着周粟的脸,描摹着他的轮廓。
他依旧害怕,但他有周粟了。
宁堃闭眼休养生息,时不时还得摸摸周粟的额头,看他还烧不烧了,再给他掖掖被子。
直到下半夜,周粟的体温才降下来。
天朦朦亮,宁堃才睡了一会儿。
昨天夜里就帮他请了假,七点时间一到,宁堃难得没有赖床,爬起来洗漱了一番,去做了早餐。
等他做好端到床边的时候,周粟刚好醒了。
“吃饭?”宁堃端着餐盘,“还是先洗漱?”
“……亲一口……”
“那你去洗漱吧。”宁堃笑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