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缝间的猫》木以得言

6、第 6 章

　　反正也左右不了，说了干嘛......接受现状不也挺好的。
　　缩在椅子上已经两小时的树玄参默默放下自己的手机，看向已经靠着床头柜专心打游戏的家伙。
　　这家伙......
　　树玄参原本想着这周末可以在沙发那混过去，结果谁能想到在外打工的父亲突然回家了，直接掐断了她占领沙发的念头。
　　她可不想在客厅遇到他。
　　看着景乌川已经放下手机，树玄参立马回过神来，将头飞快拧回正前方。
　　耳边的声音逐渐归零，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缓缓转头，想要瞄一眼床上的人是不是真的睡了。
　　就看一眼。树玄参在心里默默鼓劲。
　　啊！
　　树玄参被看着自己的景乌川下了一跳。
　　她肯定笑了！
　　想到刚才自己被吓得一抖的画面，树玄参脸上刚降下来的温度就又攀了上来。
　　不是！为什么她看得到人啊？
　　疑问还没发出，对面就传来声音。
　　“晚安。”声音柔和，有一丝倦意夹杂。
　　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语气，让树玄参原本羞恼的脑袋直接卡壳。
　　“晚安。”如同机械一般的条件反射让树玄参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睡着了？那么快？
　　轻微的呼吸声在树玄参耳边，拉回她游离过头的神智，提醒着她又发呆了好长时间。
　　“啧，还给我留了靠墙的位置。”树玄参伸了伸长时间缩着椅子上的双腿，看着已经翻个身的景乌川，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好奇心占据里理智的上风，开始主导着她。
　　“这眼罩我能碰到吗？”轻声嘀咕着的时间已经让她悄声走到景乌川身后。
　　手指伸到了景乌川脑袋后面的系绳旁，心脏声强烈到自己忍不住屏住呼吸。
　　希望这个动作，让它能够因此停下在鼓膜上的敲击。
　　结果响声在耳边越来越大声。
　　声音随着手指的靠近越来越响......
　　终于，指尖压到了那片布料。
　　耳边的噪音瞬间消失。
　　这是，碰到了？树玄参不可思议地压着那块布料挪了挪。
　　是床单啊......等一下，那不就是说！
　　我，我没碰到！
　　不是！这，这些原来真不是我失忆了？
　　树玄参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块黑色的布料，一秒后快速抱回自己的手，护在胸口。
　　我去！感受到一瞬间脑子里的沉痛，开始本能地逃避。
　　树玄参转过身开始翻找起作业，“作业，好多，我的笔呢......”
　　这是奇迹？是神？是世界错乱？是平行世界毁灭？是什么啊......
　　窗外的寂静逐渐被鸟鸣声替换，小鸟偶尔扑腾到窗户上的声音提醒着树玄参熬了个通宵的事实。
　　耳朵边嗡嗡声音太大，树玄参撑着眉头，晃了晃脑袋。
　　“姐姐？”准备出去买早点的树白前看到她撑着脑袋站在饮水机旁有些震惊地出声道，“起那么早？”
　　“是直接没睡。”树玄参瞥了眼他，不怎么想说话。
　　“这不是巧了吗，我也是。”树白前听到她这么说，瞬间嘿嘿笑道，“要不要吃饺子？我想出去吃那家的饺子了。”
　　“要。”
　　“欧克！”
　　关门声在眼前响起。
　　树玄参感觉自己想吐，不知道是胃痛还是熬夜熬多了，总觉得眼的世界有些卡帧。就像现在，明明前一秒才关上的门，后一秒就被卡开了。
　　看着眼前出现的人，树玄参有些转不过弯，“你怎么就回来了？”
　　树白前一脸莫名，“啊？我买完早点不就回来了吗？很奇怪吗？”
　　“不是，我，哈......”
　　看着眼前人突然笑了以后就若无其事地吃起早饭，完全不想展开话题的模样，树白前也很有眼力见的没有追问。
　　毕竟，他在这个家里还没怎么学到过安慰别人。他只知道——姐姐会给他好吃的，他也给姐姐好吃的。
　　钥匙声？
　　姐弟两突然抬头对视了一眼。
　　爸妈回来了。
　　树白前看着已经大跨步躲回卧室的姐姐，结果就这么一愣神，发现自己已经没时间跑回去房间了。
　　尴尬地端着饺子，在父亲面前强装镇定地路过，“饺子在桌上，我回房间了。”
　　谁躲慢了，谁应付。这是树家姐弟的默认规则。
　　回到房间的树玄参也没有了昨晚的任何顾及，直接抓起被子裹住自己，陷入了睡眠。
　　景乌川看着为了和自己打时间差而熬夜的树玄参，又看到了门口闪过的人影。了然地耸了耸肩，表示理解。
　　熬过两个夜晚的通宵，并没有让树玄参感觉到不适，又或者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尤其是晚上写一下比较抽象的作业的时候。
　　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算了，应该不重要。
　　心情不错的树玄参不打算去理会脑海中闪过的东西。
　　但这种上头的感觉在看到，留在自己桌上的字条后，瞬间退散的一干二净——送完白前后，顺路来接我一下我呗，拜托啦！
　　“大概在她又莫名其妙消失之前，我是不会习惯的。”
　　一个月后的周末，又去接人上下班的树玄参，心情很不错的感受着风景时，她突然回想起来了这句话。
　　“我去！我竟然习惯了？”树玄参猛拧了下油门，让得她接下来的碎碎念夹在风里，“我还很开心！甚至开心的哼着歌！我的天！在哼歌？我！”
　　算了。心情这玩意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能控制就好了。
　　心情的控制什么的，好深奥啊……
　　想起来了！我总算知道自己忘记什么了！
　　上次我想要问点啥事来着的…结果，好像被吓到了。
　　她是个好东西，但是……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吗？
　　总不可能是每天上课来逗我玩吧。
　　树玄参不知道景乌川到底为什么选择自己，她可不相信这是天使下凡刚好被自己捡到的剧本。
　　将车停到了往常不会路过的角落，树玄参步行走到那家景乌川正在打工的店。
　　从操作窗口那树玄参就注意到了正在调饮料的景乌川。
　　虽然知道她现在很忙，不会注意到外面，但树玄参还是拿出了口罩戴上，有种给自己壮胆的感觉。
　　树玄参有想过很多可能，但从未想到过自己会被大门给拦那么久。
　　这家店的规矩怎么那么多啊！而且还只是基础规则？
　　户外的客人虽然无人在意这边发生的事，但树玄参还是觉得有些如芒在背。终于将逃跑的心思压住签下规则协议时，她才终于进入了这家店。
　　刚进入店内树玄参就感觉到了视觉和耳膜的双重冲击。
　　但她还是很感谢这份喧嚣让得她的来到没那么突兀。
　　余光中没看到景乌川的身影后，树玄参才转过头去看操作台的位置。
　　操作台内的店员和她对视点了下头就将视线收回，继续清理着眼前的咖啡机。
　　溜达到角落，树玄参蹲到那个角落的书架后，才有心情来打量着这家店。
　　店名似乎画的很高级，但她这段时间完全没去看过到底叫什么。
　　说起来像书店，其实更像玩具屋——角落的各种动画立牌，大厅的游戏机，喧哗的桌游人群……
　　这一切都不像个书店该有的音量。
　　但喧闹却不刺耳。
　　抬头望去，树玄参发现二楼是一个可以暗中观察的好地方。
　　漫无目的地开始瞎逛着的树玄参终于开始了有目的的寻找。
　　饶了一圈后，终于看到了刚才角落旁自己没注意到的楼梯。楼梯古朴的被周围的热闹掩盖，让人很难注意到它。
　　楼梯旁有个小讲台一般的桌子，上面有一份上楼协议。
　　树玄参看着指示，拿起一旁的电子笔，打算看一眼这书店到底哪里与众不同。
　　上楼协议？这是？要签字什么的吗？
　　眼前的条列并不多，侧重点倒是很明确。
　　一．二楼需要较为安静的环境，可轻声交流。注意！如果你被其他客人投诉，我们将会将你请回一楼。
　　二．楼上的书籍不能带下一楼也不外借。阅读时请保持书籍的干净整洁。
　　三．二楼不提供任何食物，也不提供饮食区（可带瓶装饮品）。如需要吃东西请到一楼。
　　四．楼上会有不亲近人的猫咪或者狗狗出没，请不要随意打扰它们。（若被动物“打伤”本店不负责提供治疗，也不会出医药费）
　　五，本店如发现任何不尊重人和动物的行为出现，你都将被本店警告，严重时会被拉黑。（具体道德标准本店有最终解释权）
　　……
　　最后，也是最重要一条——本店真的会赶客的哦，请不要让本店为难。
　　看到最后一条的树玄参突然感受到了这家店的有趣。输入自己的□□号后就签上自己那潦草起飞的签字。
　　门口其实没什么阻拦，就是那种拦着小狗进入房间脚步的小栅栏。
　　树玄参轻轻扯开那小门，踏上那楼梯后就不自觉地放轻脚步。
　　为什么我要蹑手蹑脚的啊？树玄参突然不解自己的举动，连忙调整走姿将自己放松。
　　看到比一楼多出数倍的书架时，树玄参还是忍不住站在原地小小吃惊一下，心里默默和楼下的书架比较起来：似乎这里的书架更加有种难打理的高级啊。
　　看着又一道玻璃门阻拦着自己，树玄参并没有太大意外，要是真的只有那一个栅栏，她才真的要奇怪一番。
　　还好门口自己标着操作提示，如果要去问工作人员，树玄参可以立即表演一个打道回府。
　　门口的智能锁只要输入在楼梯口注册过的□□号就可以打开，进入二楼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愿意将自己的社交账号暴露给书店，并且认字就好。（如果有两个人要用一个账号进人，店员会及时出现警告他们协议的第六条规则。）
　　惊叹于店家有趣的小细节时，树玄参注意到余光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身体比脑子快了一步，脑子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收到了视觉消息。
　　啊！是个人！
　　树玄参努力在看出来自己被吓到一激灵后，向自己展露善意笑颜到工作人员面前强装镇定。
　　面瘫的表情与那涨红的脸色格格不入，却又十分同步地告诉着周围书本什么是内心的波动。
　　楼梯角落的店员确认了一眼客人后就不再将视线集中到她身上，看似专心地看起来了手里的书籍，并不去向树玄参做任何引导参观的动作。
　　店员这狗不理包子的态度让树玄参放松了很多。
　　书架内容出乎树玄参的意料——书籍似乎和书生气质没有联系。功能书只有角落里有一排，其它的都是漫画和小说。
　　这怎么还有外文的……同人小说？树玄参拿起那本突然入眼的小本子，完全把一开始进入书店的目的抛到脑后。
　　店员见怪不怪地将视线从树玄参身上挪回，安下心来放任树玄参在这层楼随意行动。
　　树玄参感觉身后的视线总算挪开后，肩膀都轻松了好多，连带着脚步都轻快起来，拿着手里那本心仪的书开始寻找着可以观察到楼下的位置。
　　看到二楼角落有相同楼梯时的树玄参表示这是意料之中，想要接着走上去时，身后被一道声音接近了。
　　“小朋友？”
　　声音正在靠近，阻止了树玄参前行的脚步。朝声音方向望去，一位留着长狼尾的女孩子向自己走来，风衣的衣还没摆动两下，人就已经来到树玄参身前一米。
　　树玄参看着这个年轻的面庞，思量着是不是大学生出来兼职。
　　“抱歉，刚才平板被我拿去处理问题了......”看着大学生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的神情，树玄参没有插嘴打断她，依旧安静地听着她的陈述，“你是第一次来吧。三楼是绝对区域，需要通过一个月的考验才能上去。”
　　“一个月？”
　　“嗯，一个月，具体说明你可以扫那边的二维码来阅读了解一下。”
　　“好，谢谢了。”没有被追着推销，让树玄参悄悄松了口气：这家店......规矩似乎有点多呢......真是看不出来景乌川是能忍得下来这些规矩的人。
　　年轻人转过身就钻上三楼旁的一间暗门，火急火燎地就来到四楼，“风儿，我好像看见你同学了！”
　　“谁啊？”王风视线没离开手里的书籍，仿佛没什么兴趣一样。
　　“就是那个‘深柜’。”
　　另一边逗着小猫的人没忍住笑出了声，“那你是什么？井柜？深井？”
　　“那我还是神柜吧。”
　　“那确实是个神棍。”
　　王风看着互相傻笑着的小情侣，有些无语地开口拉回话题道：“你刚才说的是树玄参？”
　　“是，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