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被遗忘者》云卿

85、第八十章

　　船行驶到小松后停下，此地距离犬戾并不远，亘向船长买下了一艘小舢板，趁着夜色，带着佐助和路女前往犬戾之南。
　　这一带沿岸都有士兵驻守，只能在荒僻的山野中行走。茂盛到令人恐怖的树林遮蔽着日影，树木重重叠叠，枝柯交错，枝条弯弯，压满了一层层厚厚的绿叶。树木与地面的空隙里，头发般长长的枝条耷拉下来，像蛇随风一样蠕动。
　　在行进的路途中，他们偶尔会遇到一些废弃多年的村落，茅草的屋顶早已消失，墙壁破破烂烂，犹存箭矢刀剑的痕迹。
　　“这些都是被流放者的后裔居住的地方…”路女双手合十，虔诚地躬身一拜。
　　他们没有在这些地方停留过久，四处都潜藏着危险。从犬戾到知返必须通过石卷海峡，那是一条被海水掏空窄径，两侧是笔直的、陡峭崎岖的黑色岩岸，高达几十尺，有许多突出的尖角和锋棱。海峡之下是兀立的礁岩，一根根犹如尖刺般笔直插向天际。海岸之间只有一条长六十多米的、名为“有耶无耶”地钢桥可以通行，桥全由不到一百四十公斤重的钢结构部件搭建组装，仅仅由两侧岩岸的支点支撑，据说当年为了搭建这座桥，有八百多人因此而丧命。亘和佐助商量了很久，决定趁着暴风雨时从桥的下方过去。
　　倒悬攀爬对于忍者来说并不难，但桥上豢养有对查克拉极为敏感的灵兽，佐助和亘只能徒手行动，还要在暴风雨中带着人且避开桥上的守卫，就并不容易。佐助身量不足，亘只能将护卫的任务交给他，自己带着路女，先避开守卫爬下岩岸，再从岩岸爬到桥下，顺着桥爬到对岸。
　　划过天空的闪电噼噼啪啪，划破半壁云天，紫电红光飒飒而来，好像一杆长长的皮鞭在头顶骤然炸响，让人毛发直立。豆大的雨点从浓黑的天空不停地洒落下来，虽然在桥下，大雨仍然浸湿了全身，口袋和鞋里面贮满了水，人好像在水里走着。
　　而下方，狂风掀起十来尺高的浪，那些水浪就像起舞的海中女妖，飞溅在嘴唇上如同一个冰冷咸腥的吻。佐助吐出一口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海水，他看不见亘，但知道亘和路女就跟在他身后。眼睛因为雨水完全模糊了，只能靠着摸索来确定抓住的位置，这六十多米的桥走得好像一夜那么长，当手掌触到岩壁时，他忍不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们爬上岩壁，绕开守卫上了岸，并不敢稍微停歇，而是趁着滂沱大雨与雷电的遮掩在在森林中急走出几十里，直到雨渐渐变小，天空中四射的白光渐渐稀少时才停下来。每个人都狼狈极了，浑身泥泞，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重，双腿疼痛不堪。亘和佐助只是把上衣脱下来拧干了水，吃了点东西又带着路女继续往前走。
　　他们必须绕开守卫，因此选择了较为崎岖陡峭的东岸，沿着百来尺高的海岸走，在到达一个伸入愁见海的岬角时又折往西南方。这么昼伏夜行、衔枚蹑足地曲曲折折走了快一个月，才到达了路女一族曾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知返岛东南方一个海湾内，潮水拍打着矶岸，发出雷鸣般的轰响，这里多数地方已经被海水掏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面就突然坍塌下去，露出犹如通往地狱的豁口。到处怪石嶙峋，洞穴犹如迷宫四通八达，也正因为这样天然的屏障，路女一族才能躲避不断的追杀。
　　路女带着他们往前走，隔了几十年，她的记忆也有些模糊，走走停停，穿隘越水，好半天才在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洞穴前停下。洞穴又深又暗，略走几步就完全不见五指，风带着寒意吹来，明明是四月的天气，洞中却如雪窖冰天。亘点起火把分给佐助和路女，三人向着洞内走去。
　　不过几步，几人就完全被黑暗吞没了。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周围冷气迫人，寂静里只听到滴答的水声与交织的足音。这里究竟有多大，又有多深？亘和佐助都不知道，子夜般的黑暗将空间无限绵延，路女衣裳的綷縩声，轻浅的足音，这一族漫长而悲切的历史，令这里拥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沉重之感。
　　火光在微风中瑟瑟颤抖，偶尔照见零星白骨与已经锈蚀的武器，越到深处，骸骨越多，地上不仅散落着忍者和武士所用武器，甚至还有一些农具。等从一条狭小的隘道进入一个极广阔的洞穴后，境况更是惨不忍睹——超过百人的骸骨，从大小来看，竟然有一半是孩子。
　　佐助呼吸突然一窒，好半天才涩声说：“这是屠杀…”
　　对着手无寸铁的人挥刀，不分男女老幼全部屠戮殆尽，战争的残酷就在于此：它不予人任何的选择的机会，彻底地毁灭所有的未来与过去。
　　路女屈膝跪下，探手在一具骸骨上，自己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亮光在眼睛里闪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走吧。”她的声音平静，抚平衣裳上的褶皱，继续向前走。
　　幽幽的凉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水滴之声不绝，偶尔火光照见岩壁，只见湿漉漉一片。算算距离，此地离海已经不远。果然不久之后，路女就带着亘与佐助挤进一条仄仄的狭道，风居然是从脚下吹来。亘伸手一探，才发现这条小道原来是挤在两块巨石之间，由于并未完全合拢，潮水才将风带进了甬道内。
　　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道路突然转下，两侧涌现出无数的岔道，即便用心记忆也令人晕头转向。但路女的脚步却加快了，她越走越急，几转之后，面前突然呈现出一片美艳的冰蓝色。
　　这是一片池沼般的地貌，天光自几十丈高的缺口落下，照亮了宽阔的水潦，水面上飘荡着白色的雾气。沼中似乎有泉眼，水波随着泉涌荡漾，岸边碎冰泠泠，轻轻涌动。有骸骨倒卧在潭水边，手中长矛伸向水中，似乎想要打捞水中之物却被冻死在当场，长矛上冰霜尤结——这样的地方，已经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对于这些，路女恍若未见，在水边静立片刻，突然踏入水中。亘和佐助来不及阻止，却看见她安然无恙地站在浅水处， “此乃石上冷泉，是巫女静修、祈祷之地，清澈冰寒，任何活物都不能接触，即便是沾染着生气的死物，也无法触碰这里的泉水…”
　　她抬起手，表情悲喜难猜，轻轻闭上眼睛，“我果然已经死去了呀…”
　　如此幽幽叹息，声音里有一种疲惫至极的空洞，听着这样的声音，令人不由生出淡淡的悲凉之感。她一步步向水中走去，最后水面没过头顶，只见乌黑的发丝在洁白的水波中一荡，就彻底消失了。
　　佐助不安地看着路女消失的地方，不由抬起头看看亘——他也紧皱着双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水气缭绕的池沼。
　　太阳似乎正在西斜，不一会儿洞内的影子就开始黯淡下来。水滴声与隔着岩石的潮声交替响起，水气缭绕的池沼与白骨，再联想起这一族流离悲惨的过去，使人更加感到此地如此神秘。
　　路女消失的池沼水波不兴，直到天色完全转暗才突然有了波动。她缓缓走上岸，水珠从衣裳上纷纷坠下，在半空中就已凝成冰晶。直到走近岸边，亘和佐助才发现她怀中抱着一柄长剑。
　　她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锋锐的青光，仿佛死去的躯体重新获得了活力。路女将剑碰在手中，奉于胸前，郑重地开口：“此乃布都御魂，曾由石上神宫供奉，后由我族保存流传至今的杀神之刀。”

作者有话说

　　有耶无耶桥：向人字桥致敬。
布都御魂：三灵剑之一，在《源平盛衰记》中这样记载着：“在神代时期有三支灵剑，即天十握剑（十拳剑）、天业云剑（草薙剑）和布流剑（布都御魂）。”AB把十拳剑给了鼬，草薙剑给了佐助，阿亘就用布都御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