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地底谜情》林先森

59、天葬

　　“是为了探险！”我截住庄剑想要出口的话，抢先说道“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绝对回答属实！我们去雪山，就是探险去！”

　　盗墓——本来就是走钢;丝，谁也不知道等在下面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能不能到达终点，那不是铤而走险是什么？那不就是探险么！

　　“是这样吗小庄？”德吉看着庄剑，似乎对我的回答还抱有怀疑。

　　庄剑瞟了我一眼，点头。

　　“那我也去！”德吉咧嘴一笑“我的好兄弟和媳妇儿都去了，我哪有不去的道理！向导也不必找了，进山的路径这里没有比我更熟的了！”

　　“那再好没有！详细的情况，出发前我会跟你说清楚！”我诚恳的说道。

　　德吉倒了一杯马奶酒喝了一口，收起笑容“不瞒你们说，就算是我们当地的，也很少有人敢随便闯进大雪山！但是近来这几个月，却有很多外来人奔着雪山深处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就连他们接应的人也等不及，撤走了不少！”

　　“进去的大概有多少人？”估计，那都是得到消息的盗墓者。

　　德吉稍作思考后回答到“每一批人的人数参差不齐，加上做向导的牧民，估摸着算起来，少说也有五十多个！”

　　五十多个？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莫非，几大盗宝世家都出动了？那就更加奇怪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太诡异！又不是同一批进去，就算是雪崩，也不能失踪的那么整齐。

　　“你们也觉得蹊跷吧？起初他们的人拜托我们进去找过很多次，连一丝踪迹也没有，因为有了有去无回的前车之鉴，再也无人自愿当向导了！”德吉皱眉“重点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不约而同的蜂拥而至？难道大雪山有什么传闻吗？你们——也是和那些人怀着某种目的？”

　　“是的！”我点头，心想着迟早要坦白，话都说到这里了，不如敞开了说清楚，当即将去雪山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德吉越听越惊讶，表情越凝重“很多年前，土葬在这里就已经废除了，传说中只有罪孽深重的才会用土枷压身！”

　　“这个墓葬，说不定正是利用藏族不行土葬的习俗来避人耳目，才得以完整的保存至今！”我推断。

　　“你所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大雪山地势险峭、危难重重，恐怕不好走！”德吉蹙眉，弯曲手指轻敲着膝盖，竭力的思考着“你们要去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个人，你们一定要去请！要说雪山深处，恐怕整个藏区，都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

　　“是谁？”我很好奇他所笃定的那人是谁。

　　“明天我会带你们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凌晨，外面还是一片朦胧，德吉将我们叫了起来，原本以为只有我们三人，等出了寨子口才看见另外的两伙人。

　　十来个人为一拨，一共两拨，两拨人中有四五个健壮的小伙子分别抬着两个漆黑黑的口袋，好像里面还装着什么东西。

　　德吉朝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径直往前面走去，用藏语说了一通，两拨人齐刷刷的看向我和庄剑，最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德吉走回来解释，我才知道我们这是去举行葬礼，那黑色布袋里装着的，正是尸体。

　　我们跟在出殡队伍的最后面，德吉小声的给我们解说着他们民族最神圣的丧葬方式——天葬。

　　不同的自然条件和风俗习惯决定着不同的民族文化，在藏区，一直流传着一种信仰，传说曾经吐蕃的七位赞普都是天神之子，天神之子圆寂之后的尸身被秃鹫分食，后人则认为秃鹫是‘天神使者’特地将天神之子带回了神界，至此，秃鹫成了藏区至高的一种神物，天葬也就流传开来。

　　德吉在解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非常虔诚，似乎他也向往着那种将最后血肉都奉献出去的崇高精神，我瞬间想起了佛教 ‘尸毗王以身施鸽’的典故，或许正是这个民族想要表达的意思，这一刻，对这个民族又多了一种感情。

　　这种感动在之后又得到了一种升华，不亲眼看看天葬的过程，很难让人懂得所谓的‘皮肉，不过就只是一具躯壳’的概念。

　　跟着出殡的队伍，我们爬上了高高的山坡，那时天已微明，可以看见一定范围内的风景。

　　在去半山腰的路上，飘动着很多各色的经幡，在晨曦中飘扬，草丛中依稀可见一些骨头的残屑，翻着微白，在经幡丛的中央，有一大块平地，平地上的骨头屑明显的多了起来。

　　平地中央有一块大圆石，圆石的边上放着一排刀具和圆锤，看样子是天葬的辅助工具，年轻人将布袋放在圆石旁边，走回来和其余的人一起跪在地上小声的祷告着，德吉拉了我一把，我也跟着依样画葫芦。

　　悠远绵长的经纶声由远及近，德吉动了动嘴唇“觉巴来了！”

　　路上德吉就解释过，‘觉巴’就是负责天葬的‘天葬师’，在藏区是上不了台面的身份。

　　我往后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将近五十的老人，干瘦的身躯包裹在暗红色的密咒袈裟里，一手放在嘴唇上诵经，一手转动着经纶，整个人在深色调的微光包围下透着某种神秘的气场，在这一刻，他让我感觉到他并不卑微，反而像是得道高僧。

　　仿佛众人都不存在一般，觉巴走过去坐在两具尸体的前方，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些法物，从形状看来像是铃杵、骨号之类的东西，他的诵经声随着经纶的转动渐渐响亮、悠长，却也显得苍凉。

　　天亮之后，诵经声停了，在我们的周围，停着上百只庞大的秃鹫，安静的收起羽翼候在一旁，像是训练有素的哨兵，等待着将军最后的开饭令。

　　觉巴站起身来，一手提着一个口袋轻轻一抖，两具尸体便稳稳的落在了圆台上，俯卧的角度正好把脸偏向我这边，本来藏族人天葬时是会蒙住死者的脸，但这一次，却没有这样做。

　　所以我很清楚的看见了两张正值青春年少的脸，纵然已经毫无生气，但两张稚气未脱的小脸看起来依然那么俊秀，让人一见就会惋惜两条鲜活生命的流逝。

　　“殉情，自杀的！看那脖子！”德吉解说道。

　　我往那个女孩的脖子上看去，果然，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勒痕，看那个男孩，似乎是病入膏肓的模样，就全然明白了，也更加觉得可惜，女孩对待生命的态度，似乎太过于草率了！然而追随着爱情而去，谁又能说这是荒谬呢？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往庄剑那边看去，正好撞上他那双注视我的眼睛，只一眼对视，对方的心意就全然明白了。

　　爱——有时候是不理智的，也是不顾一切的。

　　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觉巴已经开始工作了，也许是经历了太多死亡，也或许是早已熟练，觉巴先将尸体的四肢与躯干分离开来，接着将连着脊柱的两颗头颅放到一边，拿起尖刀如庖丁解牛一般将两具光秃秃的躯壳刨肉解骨，再将骨头用锤子敲碎，紧接着，拿过头颅从额头开刀，捏住头皮往两边一拉，整个光秃秃的骷髅头就露出来了，接着再用锤子将头骨一一敲碎，整个尸解过程就完了。

　　觉巴抬手示意我们往后退，随后将手一挥，所有的秃鹫仿佛得到了赦令，蜂拥而下，不停的争夺和抢食，犹如风卷残云。

　　只是一霎那，所有的秃鹫进食之后散去，我注意到圆石上还有一大堆完好的血肉没有动，我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德吉突然说了一句“它来了！”

　　异样的风声从头顶传来，不用抬头，就已经看到了印在地上的巨大黑影，再然后，一只庞大的生物落入视线，让人震撼。

　　这只大家伙像是传说中的远古生物——大鹏。

　　堪比寻常秃鹫三倍以上的巨大身躯比人还高，来不及收拢的一侧羽翼有四米多长，两翼展开，恐怕少说也有八米长，彪悍的外形另这只生物看起来凶猛异常，我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这是我们的神鹫，非常有灵性，从来不会攻击人！”德吉骄傲的解说道。

　　敢情那一堆血肉就是给这只神鹫留下的，看来它在群鹫中的地位非同一般，是鹫王？

　　群鹫分食的过程中觉巴一直没有离开，这时候他朝神鹫走过去，就在他靠近神鹫的时候奇迹的一幕发生了，那只神鹫竟然主动的弯下脖颈，将灰褐色的头顶送到觉巴的手掌下，觉巴顺势在它的头顶轻轻抚摸着。

　　“这只神鹫小时候被觉巴救过，还养过一段时间，所以一直待觉巴很好！”德吉小声说道“而且这只神鹫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德吉说着，朝西北方向怒了努嘴。

　　那个方向，正是大雪山的所在。

　　“你必须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这位觉巴——拉达嘉旺！”德吉看着觉巴的背影，轻轻说道。

　　想起刚才尸解的娴熟技巧，我不由得脊背发凉“这位觉巴，他憎恨外族人么？”

　　“或许，他的孙子前段时候给外地人做了向导，还没有回来！”德吉一本正经的补充了一句“由你去请，你要小心！”

　　“德吉，你别吓唬他了！”庄剑走过来，将我的手包在手心“我们一起过去！”

　　我们刚走到觉巴旁边，神鹫就警觉的昂起了头颅，看向我的神色非常不善，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尖利的嘴突然直直的朝我袭过来，眨眼的功夫都没有便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