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同人之杜鹃花香》漠然逝

1、第1章

　　那不是根。那不是源。
　　那不是初生的脐带。
　　不是在吮取生命，她脆弱的魂魄，在透支力量……浩大圆浑的空间，令人目眩。水在挤压着，她如此美丽，却冰冷。她不是在沉睡，是在忍受、煎熬。使人神往萦心的姿容，好寂寥。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几百年了？
　　她破冰而出，始逃离。
　　整幅大草原，不是在神话和云里。
　　是在她皎白的赤脚之下！
　　她奔跑。裙带衣袂翻飞，如描似削的羸弱身材，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她一直朝前奔跑。喘息不断，脚步不停，去那自由之巅吧！

　　小唯。
　　这只妖艳欲滴的妖狐。曾锁住她的是那冰，还是她的心。
　　她爱过一个人，那个人是有妇之夫，相遇是错，相爱又怎能是错？最大的讽刺是她如此简单剔透，喜欢的就会去要，换来的是一败涂地的“输”。后来还舍身以自己的妖灵救下那对夫妇。成人之美，换来的是冰封的惩罚。

　　漫长的孤独里，她缓缓睁开双眼。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这倾城女子出逃，开始她的“偷心”之旅。

　　那日。渺渺黄沙，染花上界，她坐着，仰望着，怀抱琵琶，媚眼轻移，惯有的痴缠，恍恍惚惚。
　　土匪的蠢动间。那蒙面之人一身戎装，飞戟刀枪白马冲，碾地而来，瑞鹘勘袍花，飒爽英姿，神气凛然！这不是奢侈的愿许，是真实的骁勇。
　　她救下了她。

　　“小女子名叫小唯。自幼以歌舞为生，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服侍左右。”

　　月黑风高，嵯峨山势扭曲回旋，断首缺肢的巨桧狞然，在畸异的洞中，小唯拨动琴弦，歌声渐起，“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丑陋的环境中这惊艳的呢唱美到了极致。
　　蒙面之人休憩时仍不忘戒备，抱着刀，刀倚在左臂。而她蹙紧的眉心终是舒展开来，流逸的音悠渡心间，一朵朵的，心香……醉了停歇的时光。

　　忽闻露珠曳引之声，沉甸甸的。
　　激荡相磨的寒气扩散，震耳。

　　小唯一瞬花容失色，丢下琵琶，恐慌地跑向蒙面人。
　　蒙面人主动护她于身后，作拔刀之势，她无言语，只定定看了小唯一眼，眸心深处是温柔，她示意她：别怕。

　　唧唧夜虫鸣。怕是有树精木怪。蒙面人的目光四下环顾，那寒气竟被她所逼退。
　　再看小唯，小脸苍白，轻盈无法自持的身子贴着她。除去衣料，便是毫无缝隙。

　　沉重的铠甲下，藏不住的体温上升。
　　“将军的身体好热啊。”那双柔荑伸至蒙面人的胸前。
　　蒙面人一时无措，正欲用那把刀挡住小唯的进犯。小唯先她一步，手轻柔，然着力地摁在了她的香峰上。
　　她推开她，跃上不高不低的崖顶。偏过脸去，就那样半躺着，像独立的顽岗。怀中的刀定是她不寻常的宝物，她握住它。如与心上人执手那般。

　　“将军，我害怕。”小唯露出无辜又魅惑的眼神。

　　蒙面人的笑似有若无，思忖，这女子方才的举止怕是本能反应罢。转头一看，她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蒙面人的心一软，不自觉地将之前不离身的刀扔给了她。再一翻身，疲累地阖上双眼。

　　小唯凤眼轻挑，千种风情绕眉梢。她略施术法，唤来一只毒蝎，毒蝎爬进蒙面人的衣内……
　　蒙面人在梦中挣扎，摔了下来。昏睡状态下的她娇喘微微。她梦呓道，“……霍心……”
　　小唯骑乘在她的腹部之上，纤手探入那人的衣襟，卸下盔甲，那丰满的雪腻在月色下多么销魂。抿嘴一笑，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蒙面人是一名女子。并且，她是不一般的女子，小唯见识到，她那颗心，炙热的心，可以驱除寒冰地狱的冰封。她要定它了！她有个愿望，她想变成人。而变成人的前提，便是要拥有一颗别人心甘情愿奉出的心。
　　秉着好奇心态，小唯继而恶作剧般兴奋地摘下那人的面罩和右脸颊上的金色雕花面具。不由得一愣，那半张脸上布着可怖蜿蜒的伤痕。小唯凝视着她许久许久，一手抚摸上那半张已毁掉的脸，遮住，好可惜，真的好可惜……她的表情写满怜悯，情不自禁地凑近身下的女子，凉凉的唇瓣印上那粗糙的伤痕，舌尖小心翼翼地一遍一遍地舔舐着，恍若安慰。尔后，复又替她戴上面具。即使她依旧昏睡，但也该给她留有尊严……

　　她转醒之时，小唯柔弱无骨地跪在她的身畔，那忧心一览无遗。
　　“将军从崖顶坠下，怕是为毒虫咬伤，小唯自作主张查看了将军的伤口，所幸并无大碍……”
　　“本宫乃白城公主靖。”她倒是磊落，被识破女儿之身后如是说道。
　　“那……”
　　“放心。本宫答应收留你，必定会护你周全。”她勾唇一笑，英气勃发。
　　方才小唯是想问她肯不肯收留自己，靖公主却以为小唯信不过同为女子的她。这样的答话，出乎小唯的意料，身为妖，无知无觉无感官，然而小唯尝到了一股异样的电流。
　　靖公主，是个怎样的人呢？她一身是胆又温柔细腻。她让万岳千峰的蛮夷野兽甚至是大小神明都显得渺小！！

　　华丽的紫衣，飘扬杜鹃的香馥。小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最是那低头媚笑，万般柔情绰约。她为她梳发。
　　“你的身上，有杜鹃花香。”靖公主享受着小唯的温柔，闭上双眼，贪婪地吮吸她的香气。
　　“杜鹃花香？”小唯的动作顿滞，问道，“那是怎样的一种香？”
　　“你……”靖公主颇感疑惑。
　　“哦。”小唯忽而笑言，“我喜欢杜鹃花，时常采收摘捡，身上便有了杜鹃花香。久而久之，竟有错觉，以为这是自己原本的味道，难免混乱。”她的眼，水雾朦胧，她喃喃道，“很香么？靖公主。是不是很香？”
　　“嗯。看来本宫以后无需闻花香。”靖公主笑，动朱唇以徐言，“闻你即可。”

　　第一次见到那个他。
　　靖公主在昏睡时心心念念的他。霍心。小唯恃着绝代美色，有意勾引他。若要得到靖公主的心，那么计划中，这个人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只是，小唯并没有发现自己是怀着嫉妒之心在诱惑他的。玉带舞天纱，明艳的她偷偷地望向靖公主。青丝宛如瀑，妖娆的她穿梭在霍心的笑靥间。
　　大堂之上的靖公主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乱如麻。

　　她等了他八年又七个月。三千个日日夜夜，苦到流泪，只希望他能给一句承诺，带自己远走高飞。而今，他轻易被一个刚见面的女人夺去心魂。
　　靖公主约他至湖畔凉亭。他一如既往隐忍退缩的表情深深刺疼了靖公主。
　　“霍心。”那是她最后一次为他流泪，“你不自由，又怎能予我自由？”她仰天大笑，笑中带泪，“我错了，错得离谱。”她将那把刀，霍心当羽林侍卫时用的佩刀还给了他。
　　“请公主永远忘掉霍心。”霍心接过那把刀，单膝跪地，泪，亦在眼眶里打滚。
　　……

　　水，如初拭之明镜，缥缈，清澈，葬身于此，埋而未埋，岂不是很妙？她在银光中坦然赴死，一片静谧，她想起那个有着杜鹃花香的女子。那女子，酿蜜似的甜美乖巧的笑容荡漾在脑海。靖公主的心在滴血。

　　“放心。本宫答应收留你，必定会护你周全。”这是她对她说过的话。
　　这句话没有随着心的死去而消蚀。这意愿反而愈显强烈。
　　小唯，有着杜鹃花香的小唯，顾盼回眸间的凄凉是忽略不了的忧伤。
　　真的想，伸手氲开她敛着的眉心。真的想，问问她，美丽的皮相作用有多大？为何多数时间那么那么的哀愁？

　　靖公主再度失笑。这会又不想死了。可是，来不及了啊。

　　头晕目眩中，有人揽过她。双手支着她的腋下，俄而紧紧攫住她的腰，往上游去。那个人，是小唯！一身美得不可方物的雪白，但见她眼发绿光，分明是妖。混沌中的靖公主迷离地凝视她，下意识花尽气力抱紧她。不管不顾发现的真相。
　　这个举动令小唯不着痕迹地笑了。
　　这一回。是她救了她。

作者有话说

　　短篇。大概控制在三四章左右//捉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