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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康熙四十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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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望着京城的城门,一道冷孤寂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那清澈的眼睛望着城门,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她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活着回来,一年,整整一年,为了心中的那份不舍,她徘徊在生死边缘,最后终于回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胤禛,你还会记得我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品典仪凌柱女钮祜禄氏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特将此女赐予皇四子胤禛于藩邸,择日完婚。钦赐。”
胤禛跪地接旨,“臣胤禛接旨,皇上万岁万万岁。”
看着金黄色的圣旨,胤禛没有一丝喜悦,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爷,这婚事您看要怎么办?”‘
胤禛看了一眼那拉瑾瑜,冷冷的交代了一句,“按规矩办,不用太过铺张。”
“妾身知道了。”
刚刚把宣旨的公公送走,胤祥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四哥。”只是一句,胤禛看了一眼书房,胤祥了然的赶紧走了过去。
“我和十三弟有要紧的事情,没事别让人打扰。”
“是,妾身明白。”
“发生什么事了?”一进屋胤禛就问道,胤祥脸上难掩喜色,“四哥,成了。”
“怎么说?”胤禛脸色一凝,认真的看着他,胤祥如释重负的说:“马士奇背叛了索额图,投靠了明珠,现在正联合明珠准备参索额图一本,而且列举了十大罪状,索额图这回真的完了。”
“胤禩那边有什么反应?”
“什么都没有,八哥一直在家,九哥十哥也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还不知道这事。”
“不对,他们应该知道才对。”胤禛眼神犀利的看着桌子上的砚台,里面的墨汁透亮黝黑,发出一种淡淡的墨香,也透着让人迷惑的涟漪。
“知道?四哥,你说八哥他们知道,所以一直没有动静?那是为什么?”胤祥不解的看着他,四哥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看来明珠也背叛了老八,他果然狡猾,不会辅佐一个没有背景,婢女所生的孩子。”胤禛拿下手腕的佛珠,在手中慢慢的转动。
“八哥,虽然出身不好,但是有安亲王做后盾,说来,背景也是雄厚,再说,一年前明珠和安亲王联手,可是差点搬到索额图的。”胤祥不认同的坐在他的对面。
“一年前,你也说是一年前,这一年会改变很多事,当初索额图犯错,皇阿玛盛怒之下,为了朝堂权利平衡,还是放过了他,那时皇阿玛顾忌的是什么?”
胤祥一惊,“明珠和安亲王。”
胤禛微微颔首,眼神露出鹰一般锐利的眼神,“一年的时间,已经让皇阿玛有足够的时间,打乱明珠和安亲王的联盟,如果索额图倒了,那么朝堂上新的平衡就是明珠和安亲王了。”
“那些我都不管了,只要索额图下来就行,我也算给莫言报仇了。”胤祥一拳打在桌子上,这一年他等的太久了,等的太难了,他的歉疚已经让他失去了原本的放荡不羁的个性,心中开始有了恨。
“不,这才是开始,要给莫言报仇,我还要拉下太子,逼死老八。”胤禛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但是眼神中的杀气却十分骇人。
“四哥,你……”
“不要以为,莫言只是被索额图害死的,索额图是为了什么?你说过,你会来的路上受到两波人的攻击,第二波的人确定是索额图的人,来自大内,那第一波呢?”胤禛说完走了出去,胤祥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前面,口中默默的呢喃:八哥,难道真的是你吗?贤德如你,为什么要亲手杀了自己的手足?
两天后,四贝勒府邸迎娶皇上赐婚的侧福晋,钮钴禄云月,排场虽然不大,但是一条大街依旧是喜气洋洋,上门贺喜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看热闹的百姓,也是把四贝勒府,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一道冷漠的眼神在远处静静的望着那张灯结彩的府邸,眼泪不知不觉滑过脸颊,那股热流告诉她,她还活着,这原本是她要告诉他的,可是这一天,他亲自杀死了她的心,虽然他没有过承诺,但是她知道他爱她,不会离开她,他说过只要牵着他的手,她就不会迷路,是的,她现在找到了回家的方向,可是这时才发现,他已经牵了别人的手,已经把她忘了。
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出来,莫言慌张的推到一旁,悄悄的看着,穿着一身红色喜袍的胤禛,他没有变,一点都没有变,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可是当花轿一到,他牵起新娘的手时,莫言心痛欲裂,原来一年的执着,只不过是她给自己开的玩笑,她的执着一下子失去了方向,甚至不知道何去何从,就像他生命的过客。
走在寂静的大街上,莫言感到身心俱疲,一切都静了,这个时候,他也应该入洞房了,那她呢?她又该去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又能接纳她?
“闪开,闪开……”突然一声呵斥,在寂静的大街上额外刺耳,莫言茫然的回头看去,一辆疾驰的马车飞奔而来,那一刻她没有躲闪,而是从容的闭上眼睛,既然她不知道去哪,就在这了解她盲从的人生。
“闪开,闪开,吁,吁……,哗啦,咣……”马车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不过过度的冲力,让马车撞到一旁的路阶上,差点没有翻车。
“马车里的人被撞的昏头樟脑,好一会儿才问:“马冲,你是怎么驾车的?”
“老爷,这不能怨我,一个女子突然冲了出来,还不躲闪,我是为了躲她才会撞到这的。”马冲揉了揉头,刚刚也因为失控的马车,把头狠狠的撞了一下,痛死了。
“那姑娘呢?可有事?”一个中年男子,一身商人的打扮,撩起帘子走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呢。”马冲赶紧跑了过去,看着躺在那里的女人,他大惊失色,“老爷,我明明没有撞到她,她怎么……”
“别说了,赶紧把她扶上马车,回去找大夫过来看看。”
“可是,老爷,万一她死了怎么办?”
“你不是说没有撞到吗?再说我们撞人在先,不管怎么说都要负责任,快点。”
“是。”抱起倒在那里的女子,马冲赶着马车,去了城西的一处宅院。
“四哥,四哥?你在吗?”听见胤祥的声音,坐在书房里的胤禛,默默的睁开眼睛,沙哑的说:“进来吧。”
胤祥一身酒气的走了进来,看见他笑着说:“四哥,你怎么在这?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个时候该入洞房了,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呢?”
胤禛见他有些醉了,冷冷的说了一句:“都已经醉了,还来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吧,不然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一间房,就在这休息吧。”
突然他瞄到胤禛手上的一根红绳,胤祥原本嘻笑的神情,一下子没了,眼神流露出一股浓浓的伤感,也许是酒精作祟,胤祥突然跪在胤禛的面前,眼泪毫不掩饰的流了下来,“四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莫言也不会死,你也不会如此歉疚,四哥,你打我吧,骂我吧,求你别再这样为难自己了。”
胤禛摸着手上已经被捂暖的项坠,慢慢的一滴泪水趁着夜幕偷偷的溜了出来,昏暗的灯光,凝着他所有的思念。
“大夫,这个姑娘怎么样?”一个跟莫言差不多大的女子,担心的看着刚刚号完脉的大夫,“她不会死吧?”
“不会,这个你放心,她死不了,只是过度疲劳,又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才会出现晕厥,我给她开几服药,调养一阵子就会好的。”听大夫一说,那个女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谢谢大夫了。”
送走了大夫,那女子走到屋内,看着还在昏迷的莫言,心中满是疑问,特别的看见莫言手臂上不经意间露出的伤疤,心中一颤,手指犹豫的摸了摸那道深深凹凸的疤痕,一个女子的手臂上有这么深的伤疤,还真是奇怪。
“玉凤,她怎么样了?醒了吗?”看见有人进来,那个叫玉凤的女子,赶紧转身看了过去,“爹,你来了?”
来人正是撞到莫言的那驾马车上的主人,看着莫言还没有醒眉宇间有些担忧,“怎么样?还没有醒?大夫怎么说的?”
“爹,你放心,这姑娘暂时没有危险,不过她受了刺激,需要修养一段时间。”玉凤这么一说,吴守信总算安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父亲,这个女子你是怎么遇到的?听马冲说,你们撞了她?”吴玉凤心中有些不安,父亲为人谨慎小心,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我也不甚清楚,只是晚上突然出现在大街上,马冲对她喊,她也没有躲开,说是我们撞的,更像是要寻死。”吴守信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吴玉凤看着莫言手上的伤疤,隐隐的觉得,这个女子身上会有很多故事。
第二天一早,太阳射进屋内,暖洋洋的感觉,让莫言的眼角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静静的看这床顶,一言不发,好像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你醒了?”吴玉凤刚进来,就看见她的眼睛睁开了,但是却静静的看着床楞,心中不免奇怪,手在她的面前摇了摇,“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手指,莫言的眼睛终于动了动,看着床边的人她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谁?”
听见她说话了,吴玉凤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了,还能说话,能起来吗?我给你做了一些吃的,吃点再说吧。”
扶着她起来,莫言这才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感到头痛的问:“我这是在哪?”
“这是我家,我叫吴玉凤,昨天我父亲的马车不小心撞到了你,所以把你带回来医治,你放心,大夫说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很快就会好的。”吴玉凤递给她一碗粥,莫言默默的喝了起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吴玉凤的话,让莫言的身体顿时僵在那里,含着一口粥,疑惑的看向吴玉凤,突然她猛地站起身,“啪”的一声,碗掉在了地上,她惊恐的看着吴玉凤,刚要说话,一口粥呛了出来,吴玉凤吓了一跳,看着她憋的通红的脸颊,赶紧扶着她的胸,“你,你这是怎么了?”
莫言眼睛惊恐的看着她,一个劲儿的摇头,好一会儿,她才说出一句话,“我,我,是谁?”
吴玉凤一听愣在原地,她怎么知道她是谁?可是看着她乞求的眼神,紧紧握住她手臂的手指,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让人赶紧请大夫过来。
莫言现在的心中是彷徨的,无助的,就像一枝随风摇曳的柳枝,,没有了重心,没有了目标,孤独伴着恐惧,让她害怕的缩紧身体,好像一个颤栗的小白鼠,眼神失去了原本的冷漠和稳重。
爱有多深,恨有多深,而莫言本身就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恐惧和危险,让她变得多疑和防备,而孤独又让她开始学着逃避,宁愿遗忘,也不愿相信事实,所以她的记忆就如同倒在掌心中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这样她才能有理由继续活下去,因为她还要找回那段令她绝望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