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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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头打量他。
唐文儒伏在我的腰部，用他那双漂亮的没有枪茧的手小心翼翼地拆开我腹部的绷带，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皮肤上。他眉头低垂，任我无声地打量着他，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就像他提出的要求根本没有触怒我一样。
好吧，实际上也的确没有。
我一贯对长得好看的人特别宽容——一般来说男人除外。
我淡淡地：“谁得了糖尿病？”
唐文儒拆下染了血迹的绷带，仔细地放在铁盘上后，拿出了崭新的绷带。
我自觉还没强悍到能盯着自己的伤口思考，于是转而去研究唐文儒的长眼睫毛。
唐文儒说：“是那个女人，她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廖婷婷，因为家族遗传的原因患了一型糖尿病。虽然是一直都有坚持注射胰岛素，但大概是2017年的时间，她就会患上疖痈并发症，因为脸上留有瘢痕丢了工作。不过发展到现在她也不会再烦恼工作不工作的事情了，因为跟穆风一起公路狙击，她无论是学籍还是家庭都失去了吧。”
我伸出手指，直到碰触到唐文儒的眼睫毛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件什么蠢事。唐文儒感受到眼皮上的压力，停下手上的工作，没有丝毫的抵抗或者紧张，他在我的指尖下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留下了轻柔的触感。
就像他是完全忠诚且顺服一样，全身心交投在我手上。
我收回手指，故作镇定地：“那么，她是怎么加入到这个有趣的重置游戏里的？看她的样子只是个普通女大学生吧，大一大二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能和陈庚一类的人走到一起的样子。”
唐文儒又继续给我缠绷带的动作，就像刚刚被调戏的人完全不是他。他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在我遇到曹E之前，廖婷婷就已经是在替陈庚做事了，基本都是做诱饵，像那天的亲自下杀手的事情非常少。”
我单手捏住唐文儒的俊脸，用力一扯。他的俊脸被我拉扯至变形，手上却是利落地别好绷带扣，似乎是已经确定我不会让他顺顺利利地干活了。
我说：“我可不觉得你跟她认识不深，不是家庭背景什么的都很清楚吗？”
唐文儒低着头：“只是对敌人的了解罢了，的确认识不深，认识得比较深入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他完成了换绷带的工作，将手撑在沙发椅上，仍然温驯地低下头让我更容易地捏他的脸，就像一只强悍的凶兽向驯兽师展示喉咙一般，激起人征服的满足感。
真是个擅长讨好我的人。
我也是他认识得比较深入的人吧。
我松开手，拍拍他的俊脸：“好了，别玩了，既然她想要一劳永逸地摆脱胰岛素注射，那么她愿意拿什么来充当交换条件？另外，她是以她个人名义来提出这个要求的，还是以陈庚代言人的名义？”
唐文儒说：“个人，她自称已经不想再和陈庚合伙了，”唐文儒轻咳一声，模仿出一种忧伤又可笑的语气，“‘陈庚背叛了我们，我们只是他用来测试世界发展的棋子，现在他测试完毕了，我们就是弃子了。穆风死了，王瑶也在逃亡，我不能坐以待毙，陈庚根本不会按承诺给我想要的东西。只要交易完成，我就会吞枪自杀，过回本来的生活，绝对不会再对你们带来威胁。’”
我被唐文儒的怪声怪气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
手上沾满鲜血，只要一键还原了，就又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女孩子了？真是又实际又好笑。
我不会因为刀疤女曾经伤了我而拒绝她伸过来的橄榄枝，毕竟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但也要她伸过来的橄榄枝足够我去冒险才行。
如果是以个人名义提出的交易，那么这个叫廖婷婷的女人开价真高，这可不是只是让她一个人摆脱病魔的问题。
如果我这几天进行的文明水平粗略估算没有错的话，在欧米伽-0751世界线里，干细胞移植的技术仍处在几乎不可能的阶段。虽然干细胞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分化成多种功能细胞，理论上它可以重新发展成胰腺，但这仅仅停留于概念的层面上。
胰腺内分泌β细胞功能下降所导致的胰岛素分泌不足、糖代谢紊乱是糖尿病的重要原因，而糖尿病可以说是影响人类健康的主要疾病之一，一旦这个技术的瓶颈得到突破、甚至是研究成功，则必定会对技术研发人带来极大的收益，无论是财富，还是社会地位。①
比起本应在三年内研发出来的薄膜太阳能电池技术，这是更为严重的东西。
我说：“按这条世界线医学技术的进展来粗略推测，应该是在小动物模型上有一些成功的经验了，但体外ES细胞分化调控机制和避免移植前体细胞带来的致瘤性上，很明显是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的②，”我看了一眼专注地盯着我的唐文儒，“你明白吗？”
唐文儒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隔行如隔山嘛，没听懂，我只会一些最简单的外科手术而已。”
我努力地按下又想掐他脸的冲动：“简单的概括就是，这是我从一个人类文明比欧米伽-0751要早两千年发展起来的世界线里学回来的东西，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东西，可以极大地推进人类生命和科技发展。虽然我以前经常会拿一些其他世界线的技术来交换货币，过点滋润小日子，但我都会尽量避免对所处的世界线带来巨大影响。毕竟我仍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用什么代价或者什么原理来运行的，我可不想被类似祖母悖论这类型的悬乎东西给弄没了，你这次明白了吗？”
“刀疤女提出的是要技术，而不是‘请治好我的糖尿病’。这到底是出于贪婪，还是出于对我的不信任？是以前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吗？比如我在手术台上将她的内脏一件件挖出来了？”
唐文儒视线下移，又转而专注地盯着我：“我不太清楚，在我认识你之前她似乎就已经非常了解你了。”
他又说谎。
唐文儒似乎是经常会在陈庚一伙人的问题上回避不谈、说谎，假如我有和那些人接触的计划，他会不顾一切地去打破，甚至失控。
除非是我逼得极紧，他甚至不打算告诉我曹ABCD到底跟那些人有什么瓜葛，即使这会让我不安并且产生怀疑。
原因是什么？
我托着腮，躺在沙发椅上，将腿架在唐文儒的大腿上，轻轻地踩了他一脚。唐文儒心领神会地，用他修长的手指托扶起我的右腿，开始帮我做脚底按摩。
这千依百顺的小媳妇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样子。
别告诉我隐瞒是因为什么“爱你所以独占你”，我脑子昨天还没被烧坏呢。
——“为先师傅不要箱信唐”。
我想起了那条被我当着他脸删除掉的短信，决定暂且将这个问题揭过去。
我说：“好吧，豆知识时间结束了，她想拿什么来交换？”
唐文儒冷笑一声，手上按摩的动作却是越发温柔：“她一开始是说承诺绝对不会再加入陈庚的计划中，也不会做与我们利益相冲的事情。”
真是两片嘴唇一张一合就可以随便说出来的空头支票。我说：“就算谈判的基础是坐地起价直到自己的理想价位，她这起价也压得太低了吧？”
唐文儒说：“后来她就说，虽然陈庚她是杀不了的，但她愿意用王瑶或者其他人的命来做交易条件。”
我摇头：“诚意不足。”
唐文儒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决定在回来咨询你的意见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和她合作。”
我换了一个姿势，避免压到昨晚打退烧针导致臀部上隐隐作痛的部位：“不止是诚意不足，而且交易条件完全不平等。她用小卒子的命来换取技术，然后大可以双手奉上献给陈庚，再由陈庚来完成‘一键还原’的操作，即使我们人手不足，也不需要她这种毫无担保的交易援助。”
唐文儒转而按摩我的左脚，舒服得我差点儿呻吟了出来。
唐文儒说：“所以谈判决裂吗？需要我去趁此机会埋伏狙杀她吗？”
真是冷静又冷酷的判断。我说：“不，你会想到的东西，她也会想到。况且到底她有没有和陈庚决裂还是未知之数，不要冒险。我想到了一个可以拖延时间又可以拿到我想要的东西的方法。”
“告诉她，去将陈庚公司的会计帐套全部拷贝一份寄过来充当定金。技术是会提供的，但由于和欧米伽-0751的人类体质有所冲突，需要通过与医学教授讨论和实验后才可以将理论修正，会尽量争取在一个月内完成理论的发布，相信很快就可以投入实践。”
“而一个月后，我就可以离开欧米伽-0751世界线。假如在这段时间里，她背叛我，什么都不会得到，陈庚扑杀我，她也什么都不会得到——除非我活到能力恢复的时间，否则这项被我杜撰至无效的技术只是纸上空谈。即使她是受陈庚指点才来试探我们的，陈庚也不会放过可以得到这项技术的机会，在技术修正完成之前，他们会留我一口气吧。”
“我的命和她想要的东西紧密相连，才可以保证合作关系，如果不接受这个条件，那么一切免谈。”
①干细胞移植技术：鸣谢黄鹤妹子的技术支援，顺便一提，文中所有医疗知识基本都是黄鹤妹子指点我之后我加以不科学的妄想提出的，科学的部分是黄鹤的功劳，BUG绝对都是我的缘故，真是太感谢黄鹤妹子了w
②参考自《胰腺干细胞移植治疗糖尿病研究进展》，综述华秀峰，审校李建远，来源道客巴巴。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