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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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办公室里，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着，白衣的年轻人站在他身后，微微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摸他，又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学长，我来带你走了。”他苍白的手慢慢伸向背对着他的男人，眼看就要触碰霍林的脖颈，突然间黑暗的房间里亮如白昼。
花笙站在电灯开关前微笑着望向早已死去的周伟平，在他身后的何慕之不甘寂寞的探头探脑怒刷存在感。
“伟平。”霍林惊讶的回过头，他刚毅的面庞上犹带着泪痕，然而更多的是惊喜。“伟平，你回来了，你来带我走是么！”他早已失去平日里的冷静，眼里尽是与亡故爱人重逢的惊喜和狂热，全然不顾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花笙和何慕之。
“不错，学长，我们走吧。”周伟平依旧平和的微笑着，然而那微笑里却透出了几分狰狞，几分血色，他伸出手去，像是要拥抱霍林，又像是要掐住他的脖子，蓦地，他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你！”周伟平声音微微提高，诧异的看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的花笙，明明是人类却牢牢的握住了自己的手。自己，明明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为什么你可以……”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花笙打断了。
“嘘，这是一个秘密。”男人竖起一根手指在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眉目流转间却是说不尽的风情。何慕之一直跟在花笙身后，此刻看他这般动作竟然愣楞的恍起神来。
“放开伟平！他要带我走就带好了！没有他，这世界对我也没有意义。”霍林见花笙阻止周伟平杀死自己，不管不顾的朝他吼起来，此时这个男人早已失了方寸，只是一心一意求死。花笙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轻笑了一声：“你便是死了，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霍林愣住了，原本狂热的大脑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呆呆的看着好像什么都看透的花笙，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般，呆坐在原地。而周伟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垂下了头，轻声道：“学长，他说的对，我将永堕地狱，而你将继续轮回，就算死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那又如何！”霍林冲口而出的话让周伟平愣住了，“你在地下，我也陪你去地下，你杀了人，要受堕入地狱之苦，我就在奈何桥上等你，你不走，我也不走！他们赶我也好，打我也好，大不了就陪你一同受那地狱之苦。”
霍林这一番话下来，周伟平还未作何反应，倒是花笙先笑了：“有趣，当真有趣。”原本泪眼朦胧生死相离的一人一鬼登时怒视他，就连一旁看热闹的何慕之都用目光谴责着他没有同情心，花笙却毫不在意，只是继续笑眯眯的说道：“周伟平，你当真以为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没有区别吗？”
“我……”
未等对方答话，花笙又道：“若只是一个徐婷婷倒也罢了，她本就该赔你一条命，虽然惨死是过了些，倒也不是重罪。你可想清楚，这霍林却是无辜之人，你今日杀了他，天上人间你们再无相逢之日！”
说道最后一句，话语里已带着些狠戾，一时间霍林和周伟平都默然不语，倒是何慕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插嘴道：“花经理，你说只是一个徐婷婷，那王姐不是他杀的？”
周伟平茫然道：“王姐人很好，她介绍徐婷婷给我也是一片好心，我为何要杀她？”
“那王姐……”看何慕之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花笙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周伟平可以成为厉鬼，为何徐婷婷不可，在她心中只怕怨恨比周伟平更甚。”
“她，为何怨恨？”
“在她心里，周伟平的死和她无关。”花笙轻描淡写的说道，“对她来说，周伟平自杀完全是活该，如果当初和她在一起就不会是这种结果了。你说是不是？”最后的问题却是抛向一个全不相干的地方，办公室里的日光灯突然整齐的闪了三下，灭了。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晚上厉鬼出现的时候电灯一定会灭。
当时在场的并没有女性，何慕之毫无悬念的代替了一般恐怖片里女主的地位，惨叫一声，后退两步，正好撞在了身后一个软软的东西上。他身后本该是没有人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是什么。
这种时候他本不该转头，然而恐怖片的定律是如此难以逆转，何慕之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过头，窗外的月光把背后那东西的脸照的分外清楚，上半张脸已经破碎，脑浆混合着血液从头上的伤口上流出来，甚至露出了森森的白骨。那人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何慕之，充满了恨意，不是别人，正是早已死去的徐婷婷。
“啊——！”又是一声惨叫，何慕之把豆腐脑也从自己的菜单上划掉了。
这一切变起只在瞬间，花笙早已眼疾手快的回转身来，一把抓住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何慕之甩到身后，左手朝徐婷婷身上轻轻一推，沉声道：“若是一错再错，你便只能魂飞魄散了。”
然而徐婷婷却似毫无所觉一般，动作只是微微一僵，就嘶吼着像花笙的方向扑了过来。“小心啊。”何慕之回过神来连忙出声提醒，原本与霍林在一旁纠缠不清的周伟平不知何时已经移到徐婷婷身边，出手如电，一把握住了徐婷婷伸出来的手。
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嘶吼声，徐婷婷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只是凭着一股杀戮的欲望，要把看见的每一个人都撕成碎片。她的力气之大，全然不像一个弱女子，就连成为了恶灵的周伟平也难以控制住他，好几次就要被他挣脱。何慕之见自己没有了生命危险，倒是从花笙身后探出头来，奇道：“这女人是杀昏了头吗？”
“她心中怨气太重，已经失了神志。”花笙沉声道，左手往徐婷婷额头前一按，眼看着他的手摸到那一滩血肉的混合物，何慕之忍不住发出了“啧”的一声。花笙暗暗翻了个白眼，正准备把他一脚踢到恶灵面前，他却像是早有预感一样，跑到霍林面前，做关心状：“还好吗？”
怎么可能好，花笙在心里暗暗吐槽，手上动作却不停，揉揉按在徐婷婷眉心的手逐渐散发出一股黑气，那恶灵的惨叫声愈发凄惨，随着那黑气越来越多，将她整个包裹起来。
伴随着一声几乎刺穿鼓膜的凄厉声音，原本熄灭的日光灯闪动了一下，全部亮起，那股黑气和徐婷婷都消失不见了。
“结……结束了？”何慕之呆呆的看着此刻看起来一切正常的办公室，呆呆的问道。
“还没有。”花笙摇了摇头，轻声道：“还有一个人没有送走。”
他转过头来静静的注视着周伟平：“你也想变成她的样子吗？”
忘记爱过的人，失去人类的心，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怪物，最终魂飞魄散。
周伟平沉默了，“就这么离开，也许还有奈何桥上相见的缘分。”他看向欲言又止的霍林：“你说呢？”
之前徐婷婷这一闹反而让霍林和周伟平都冷静下来，霍林走到周伟平身边，伸手在空中虚虚的握着对方的手，低声道：“伟平，奈何桥畔，你可要等我。”
“那是自然。”周伟平轻轻地笑了一下，抿起嘴角，“只是有一件事，学长需要答应我。”
他定定的看着霍林，鉴定到：“你此生需得好好活，不然我就扔下你一个人去投胎。”
霍林愣了一下，坚定道：“我答应你。”
“既然如此，这世间我也无留恋之物。”周伟平的身影渐渐淡去，终于消散无踪。“我们，来世相见。”
虚空之中，那本已无法握住的手消失不见，霍林呆呆的望着周伟平消失的方向，一滴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伟平……”
***
霍林的辞呈在三天以后递到了花笙手里，花笙顺手看了一眼，就扔给了何慕之。
“批了。”
“你不准备挽留一下？”何慕之好心的给出建议，“霍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有他的决定，我们无权干涉。”
花笙冷淡的驳回了何慕之的建议：“不过，他走的时候倒是可以去送他一送。”
何慕之只当他是开玩笑，没想到第二天花笙真的带着他去了机场，送别霍林。三天的时间虽短，霍林却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原本总是带着黑框眼镜，面无表情的男人换了隐形眼镜，脸上也带了温柔的笑意，在他胸前多了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着周伟平的一部分骨灰。
“昔日我答应他要同他一起踏遍万里河山，现在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霍林握着胸前的小瓶，笑的温柔。
“他日有缘，我们再见。”他朝何慕之和花笙挥了挥手，提起行李走进了安检口。
眼看着霍林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何慕之才心情沉重的道：“没想到，真的有人会做这种小说电视剧里才会演的事情。”
花笙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他却毫无所觉的继续碎碎念：“咱们这里找个工作多难啊，高薪的工作更难，高薪有前途的工作简直是难上加难，他居然就这么走了。说好的好好活一生，没有钱如何好好活……喂，花笙，不对，花经理你怎么走了！花经理你等等我啊，我还要给你开车……”
***
晚上，何慕之依旧没有和他那个神秘的室友碰面，幸亏最近客厅里都没有再弥漫那股臭豆腐的味道，他很容易的在舒适的大床上入睡。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一个高冠广袖的道士，这一定是我的前世，在梦里何慕之喜滋滋的想着，也许我还会降妖除魔。正在他想着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一群彪形大汉，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揍了一顿，一边揍一边嘴里还嘟囔：“揍死这个算命的假道士！”
我的前世一定不是这样的！何慕之的玻璃心碎了一地，挣扎着要清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只能被一群被他骗了钱的受害者追的满街跑。
在梦里也倒霉透顶的何慕之没有发现，有一双眼睛正在梦里悄悄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他非常熟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