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蜀山战纪·越隐越］天机》雾夜凛

37、三十六

　　从乌鹭居士那里非但得到了修复神木剑所必需的原料，也终于得知了当年许钺突然离开的真相。
　　原来那时余明娘误中蚀心草之毒命在旦夕，许钺走投无路求救于乌鹭居士，在得知须以最亲近之人的心头血入药才能化解蚀心草之毒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以命换命。
　　而在取血之后，许钺毅然决定跳进铸剑炉，以自己的魂魄炼成神木剑，并从此成为剑灵守护余明娘一生。
　　事先嘱托乌鹭居士将解药与剑送回，但不可让余明娘知晓自己是为她而死，以免徒增伤心。却没曾想余明娘爱许钺至深，竟然因爱生恨，将神木剑砸断，更从此性情大变。
　　“这神木剑因爱而生，也因爱而断。爱之极恨之切，这都是世人逃不过的劫数。就好象这个棋局，总是当局者迷……”乌鹭居士不由得喟叹。
　　小蝶更是伤心：“爹……原来是娘错怪了你……”
　　周青云亦感慨道：“原来许前辈是一个这么深情的人。”
　　丁隐却神色淡淡的：“他自以为隐瞒便是体贴，却不知——至爱背叛远比死别更加伤人。如他看到今日这样的结果，可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陵越有些意外地看向丁隐，仿佛看着一个不一样的丁隐。
　　就连周青云也没有想到丁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丁隐从来都不是这般言辞犀利的人，如今却当着小蝶数说其父的不是，实在不像他平日的样子。
　　还是陵越将话题扯开：“既然有了原料，我们这就回铸剑房去，相信这次一定可以成功。”
　　小蝶和周青云立时来了精神，乌鹭居士也决定一同前去。
　　一行人赶回铸剑房，重新燃起炉火，将玄铁棋子与神木剑一并放入炉中。
　　陵越全神贯注于炉火的温度和原料的变化，丁隐则催动赤魂石之力拉动风箱，以保炉温不降。
　　感受到房间里愈渐充盈的赤魂石气息，陵越神情微凛，翻手将真气隔空输送过去，帮其稳住赤魂石。
　　丁隐回首望过去，弯起唇，眼底尽是暖意。
　　乌鹭居士从旁看着，忽然悠悠开口：“想修复神木剑，需心无杂念，无欲无求。”
　　丁隐忙收回视线，专心一意。
　　这一次花费的时间远比上次要久，久到丁隐已经感觉到了赤魂石的蠢蠢欲动。但当神木剑通体泛起红光完美地接合，这点辛劳也就不算什么了。
　　神剑出炉，剑气大盛，红色剑光冲天而起，陵越终于露出欣然之色。
　　小蝶轻抚剑身，垂泪轻喃，“看到这剑就像看到我爹一样，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乌鹭居士道：“许钺的灵魂就在剑中，这把剑断了这么多年，一直封存在这铸剑房里，他大概也很寂寞吧。”
　　小蝶的眼泪便更止不住了。“爹……是我们错怪了你。”
　　周青云安慰道：“现在神木剑已经修好，我们去把真相告诉你娘，她就会明白许前辈的良苦用心了。”
　　小蝶连连点头。
　　还没等众人下山，余明娘已先被神木剑的剑光引来。
　　“是你把他们带过来的吧！”余明娘先质问小蝶，又再质问众人：“还有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为什么动这屋子里的东西！”
　　陵越淡淡地道：“夫人难道忘了，正是你允许我们进入铸剑房、尝试修复神木剑的。”
　　余明娘不禁语塞。
　　小蝶跪下，哀声道：“娘，是我们错怪了爹，爹他根本就没有抛弃过我们！当初他是为了救娘的命，用自己的血制成解药，又跳入铸剑炉铸成了这把神剑，他的魂魄一直守护在我们身边啊！”
　　余明娘脸上霎时褪去了血色，却还固执地不肯相信：“这些人为了得到这把剑，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你被他们骗了。”
　　“小蝶没有骗人，”乌鹭居士开口道，“许钺确实在剑里面。”
　　隐瞒了这么多年，乌鹭居士终于向余明娘讲述了当年事情的真相。“许钺当时并不知道你怀孕，他以为你一个年轻女子还可以重新再嫁。若他当日知道你怀了小蝶，一定下不了这个决心。我当日知道此事时，心里也是愧疚难当。后来我云游四方，花了数年的时间寻得了重聚灵魂之法，本想亲自告诉你，让你和许钺能够重聚，但当我回到青崇山庄时，才发现你已经变了模样……”
　　余明娘听乌鹭居士讲起这段过往，已是泪流满面，抱着神木剑泣声低唤：“真的是你吗……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泪水滴落在剑身上，漾开一片光晕，神木剑忽然幻作一簇火焰般辉光，自怀中抽离而去，在半空中化出一个人形来。
　　“相公？相公是你回来了吗？！”
　　人形渐渐凝出实体，果然便是许钺。
　　眼见许钺一家三口团聚，众人自觉退了出去。
　　“生死相隔也阻挡不了他们的爱情，实在是太感人了。”周青云触景生情，禁不住感慨。
　　丁隐不语，只盯视着走在前面的陵越背影。
　　与乌鹭居士别过，丁隐三人先行回到山庄，却到处不见小张，连丹辰子和诸葛紫英也不见人影。问过丫鬟方知三人已一天未归，不知去了哪里。
　　丁隐和陵越、周青云忙分头去找，结果在树林里丁隐发现了孤坐的小张，一副纠结懊恼的样子。
　　丁隐快步走过去：“小张，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张仰起脸，表情有些茫然：“大哥……”
　　丁隐见状更是焦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张轻摇着头：“我做了一件很卑鄙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
　　小张从怀中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小药瓶。
　　丁隐从小张手里拿过细看：“这是什么？”
　　“这是余明娘给我的‘浮生半日散’。”小张幽幽地道。“她说，只要与我的血融合，让我心爱的人服下去，那她的眼里就只有我了。”
　　丁隐心下一惊，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给诸葛紫英……”
　　小张脸上又布满了懊恼：“神仙姐姐跟丹辰子吵了一架，很不开心，我……我一时私心作祟，就……”
　　丁隐的心沉了沉：“那然后呢？”
　　“药果然起了作用，神仙姐姐突然对我很好，我差一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小张双手抱头。
　　差一点？丁隐试探着问：“也就是说，最后你并没有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小张抱着头，喃喃地道：“我把神仙姐姐迷晕了，然后跑了出来……”
　　丁隐暗暗舒了一口气，听小张继续说道：“我偷了同神仙姐姐的半日欢愉已是不该，若再做出越轨之事……那就真是禽兽都不如了！”
　　丁隐轻拍小张肩膀：“幸好你能悬崖勒马，没有铸成大错。”
　　“可是……如今半日药力已过，想必神仙姐姐已经清醒过来，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如果她记得这半日里发生的事，那我……”小张懊悔不已，悔不该一时鬼迷心窍。
　　“既然做了，总要去面对，逃避也不是办法。你把她迷晕了单独留在那里，如果有危险怎么办？我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
　　小张顿时惊醒，噌地站起来：“我一时心乱如麻竟然忽略了这一点，万一神仙姐姐出了什么意外……”话未说完就急急跑了去，丁隐也立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