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婚不散》长雾

6、怪谈（中）

　　补习地狱如火如荼地展开了，课程是每半天复习一科。当穆沐结束一整个早上的数学复习课后，真有点头昏脑涨。
　　“哎，最后那道函数不等式你解出来没有？”
　　“没有啊，数学老师真是太狠了，出那么难的题。”
　　“一百道啊一百道，我们这个星期的训练量是一百道这种题，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觉得我的脑细胞已经全部死亡了！”
　　穆沐慢慢地走在同学身边，闻言忍不住叹气，谁不想要一个美好的假期啊！
　　“对了，和你们说件怪事……”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今天早上起床后，我们发现寝室地板上有神秘的水迹。”
　　穆沐的心咯噔了一下，表情僵在脸上。
　　“水迹有什么好奇怪的，太小题大做了吧？”
　　“昨天我们搬进寝室的时候，地板可是干干净净的，为什么过了一晚就出现水迹呢？而且，昨天晚上没有人起夜，天花板也没有滴水，地板也没有裂缝漏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穆沐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你是住二楼的二人寝室吗？”
　　“啊，小沐，你太伤我的心了，我可就住在你隔壁。”那人做夸张的痛心疾首状。
　　穆沐没有被他逗笑，只是喃喃了一句：“我们房间也出现了水迹。”
　　同学几人愣了一下，笑道：“难道我们才搬来住一夜，就出现了校园怪谈？”

　　终于放松下来的莘莘学子发挥了一下人类八卦的本能，校园怪谈这件事在午间的食堂里流传开来。但是令人吃惊的是，消息流传了一个下午后得到的情报是二楼几乎所有的寝室都出现了奇怪的水迹，为这个本来捕风捉影的事件增添了神秘。
　　校园怪谈被津津乐道了一个下午，夜幕也降临了。补习的第一天，居然在学习和八卦中度过，让本来有些抗拒心理的学生们一下子忘记了抱怨。但是所谓的“校园怪谈”只不过是学生们脑力不支时的小八卦，几乎没有什么人放在心上。夜晚到来了，学生们也只是稍微调侃了几句，又投入到作业大战中去。
　　但是穆沐可不这么想，他打开关着殷唯清的魂瓶，尴尬道：“今晚你帮忙守夜吧。”
　　“怎么，不是一直害怕在夜里看见我么？”殷唯清取笑。
　　“可是我更讨厌莫名其妙的湿淋淋的东西！”穆沐自从在殷家被吓到后，更加草木皆兵。
　　“好吧，如你所愿。”
　　其实穆沐白担心了，因为这天晚上二楼并没有被光顾。
　　被光顾的，是三楼。

　　夜半被打开的门窗、莫名出现的泥沙水迹、睡眠中感到的湿漉漉的气息……这些风言风语学生中间一下子搅起了波澜。还有人说，听到走廊上有来回徘徊的脚步声。
　　“校园怪谈”的声浪愈烈，在短短的时间里，也传到了老师的耳中去。当然，我们信仰唯物论的人民教师指责说“这只是拙劣的恶作剧”。
　　最后，学校决定，值日老师和值日学生干部配合生管老师夜巡。为了补偿睡眠时间，参加夜巡的学生干部可以不要参加第二天的早自习。

　　“容净，我说你不用这么积极吧？”穆沐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弟。
　　“我决不能容忍有人为了做恶作剧而随意侵入别人的寝室。”容净生硬地说道。
　　没错，被惹恼的容净同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和别人交换了值日时间，准备第一个去配合夜巡。
　　“容净，你听我说，也许不是有人在恶作剧呢？”穆沐有些艰难的开口，怪力乱神之类的事情他在认识阿悟之前也是不相信的，但是这次他真的很有直觉。
　　容净盯了穆沐半晌，然后说：“真不知道你的脑袋在想什么。”
　　穆沐无奈，每次对上他这个冷冰冰的表弟，他都只能默默退散。

　　这天晚上还没等到容净回来，穆沐就独自一个人听着空调的噪音睡着了。
　　在梦里，他恍惚又回去了那个夏天。知了的声音快要划破耳膜，昏黄燥热的傍晚，一对夫妻抱着刚刚打捞上来的尸体放声痛哭。小小的穆沐站在远远的石台上看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死亡在他面前呈现出的惶惑和苍白……
　　穆沐是在倦怠和惊悸中醒来的，和所有从噩梦中醒来的人一样，他满脸苍白地坐起身，想要确认他已回到现实，想要确认他已摆脱了那可怕的境地。
　　但是，在熹微的晨光中，还是满身冷汗的穆沐看到一件更加令他惶恐的事情。他对面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薄毯上还压着他昨天睡前帮容净折好的浴巾。他的表弟彻夜未归。
　　刚刚从噩梦中挣脱的穆沐觉得太阳穴在隐隐作痛，他想要猜测，又害怕猜测。最后只好慌张地跑去敲生管老师的门。
　　“谁啊，这么一大早的……”生管老师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我、我……”穆沐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老师，我的室友容净他一夜没回来！”
　　“容净？”生管老师愣了一下，“你是说昨晚一起巡逻的那个学生，他不是回寝室去了吗？”
　　穆沐觉得腿一下子就软了，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对于身为私生子的他来说，关心他的亲人并不多。这个从小就看起来冷冰冰的表弟，这么些年来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关照他。穆沐几乎不敢想象有一天他会失去这么重要的亲人。
　　“同学，你怎么了？你确定你的室友昨天真的没有回去？”生管老师的声音严肃起来，“他是不是去其他同学的寝室睡了？”
　　“老师，”穆沐努力振作起来回答，“容净他昨晚没有回寝室……他不是那种会随便夜不归宿的人。”

　　容净的事并没有闹大，因为学生不必外出，宿舍区在每晚十点准时落锁。如果容净不是故意逃脱，他一定还在宿舍区的某一个角落里，只是夜不归宿，还未升级成失踪事件。穆沐照常去上课，而老师们则开始校园范围寻找容净。
　　然而，让穆沐没有想到的是，今日校园八卦的主题居然是有人打听到了这所市郊技校真正的校园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