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魔力耗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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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被霍尔主教放回去的时候只觉得疲惫，第一次想要就地躺下就睡，强撑着走到卧室，把衣服随手扒了下来，今天他实在是没工夫按照顺序取下来那些装饰了。
扎尔的状态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为了避免留下的身躯和联系被发现，扎尔分出的那部分被他直接切断了联系，一下子损失那么多躯体，让他也十分萎靡。
不过扎尔的状态想要回复比他容易得多，尽管魔力见了底，威廉还是压榨着身体里的魔力，勉强挤出一些传递给扎尔。
魔法师的魔力匮乏非常危险的行为，这不单单是在外的法师如果失去了魔力会战力大减，也可能会造成法师身上的魔法物品或者是契约的反噬，部分法师还会出现幻觉。
而灰塔更是在紫荆帝国时就认为常年压榨魔力会导致魔法师本身的异变。
威廉从醒来之后一直生活顺利，真的彻底压榨自己的身体还是第一次。
总不会第一次就这么倒霉。威廉短暂的思索了一下，“扎尔，记得关灯。”
剧烈的眩晕突然像是凶猛的海潮一样袭来，威廉一个踉跄，好在他本来就往床边走着。
视界里蔓起水雾，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扎尔似乎在耳边叫着什么，平时听起来可爱的尖软声音变得刺耳起来。
“别吵……”他含糊了说了两声，思维迟钝之下本能的想要施展治愈星光，又发现并不能抽调出魔力。
转过头，他忽然发现某些东西清晰起来。
是教会内部的符文。
那些本以为是装饰或者是赞颂神明的符文在此刻似乎扭动着交织起来，像是一层密密麻麻的网。威廉不知道怎么，也许他已经变成了一只鸟，或者是其他什么的东西，他的视界不断远升着，所有的符文链接起来，形成了庞大的网络，地底似乎也有什么东西，上下两张网将这座城市里的人牢牢困在里面，既是束缚也是保护。
网之外似乎是什么漆黑深邃的东西，那些粘稠饱含恶意的漆黑包围着网，全靠那些纤细但是有力的网将它们隔绝在外。他能看到、他能看到……
扎尔看着主人额头上不断涌出的汗滴，身上的衬衣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眉头紧皱，表情似宁静似痛苦，以魔物的感官，他也发现不了任何异样。而他现在还在原地，证明主人并非进入了那个梦境世界，他没有办法，只能拿过毛巾焦急的给主人擦去了汗珠。
威廉觉得自己是视界越升越高，他隐隐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情，有能飞这么高的鸟儿吗？
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停下，只能被动的接受着传来的信息。圣城外的漆黑最为浓厚，远处要稀薄一下，而更远处则是最为沉闷的黑，他找不到一丝空隙供人类呼吸。
这样浓重的颜色是他在其他地方从未见过的，不，他是见过的，当他想到这一点之后，他的“视线”不自觉的朝着某处偏移。
停下！停下！他勉力拉扯着，他的直觉这次清晰的告诉他：不能，不能看向那处！不能被发现！
威廉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而教会广场上那一块浓重的黑暗也像是沸水一样涌动起来。
有什么改变了。
威廉控制不住的仰起头，将要和天上的“视线”对上的时候，兀的失去了意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涌动的灰雾蜿蜒而上，将他牢牢的包裹住，迅速下坠着。
躺在床上，脑海中仍是一片昏沉，威廉皱着眉靠在床头。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是中午了。”扎尔有些萎靡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是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契约，我还以为您……”
“我没事。”威廉揉了揉太阳穴，他有些不想去看墙上那些符文，“这是魔力耗尽的正常现象，大概吧。”
威廉穿起衣服，找了个本子开始整理着思绪，他在纸上记录着，“按照《占卜师灵感解析》的观点，梦境与幻象在无人支配的情况下代表了某些本质。那么……网状的符文作用应该是保护和隔离，整个圣城还有着另一个阵法……应该就是斯温伯恩建城时候的了，两个阵法相佐相成。”
“黑暗是什么？那种恐怖的恶意，如果是人的话，教会应该也没到了这么群情激愤的地步吧。”
威廉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测，他握着笔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笔尖抬起又放下，当他终于下定决心打算落笔的时候，又放下了。
他的直觉疯狂示警着。
这就是老师说的吗？我现在终于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威廉想要对扎尔说，却只能停在唇边。
“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连说也不能说的东西吗？”
“从我们获得的知识来看，暂且是没有的。”看到威廉恢复正常扎尔也有精神了许多，“但是对作为魔物的我，只要主人你呼唤我的名字，不管身处何地，我应该都是能感觉到的。”
“这是身为魔物的本能，所以说，如果真的有什么人触及到了顶峰，让他自己本身就变成一个不能提的禁忌似乎并不是不可能的。”
“顶峰啊……”威廉垂眸叹息，在心里慢慢接上了后半句话，恐怕不止如此。
“我对老师说的不能食用圣餐已经隐隐有所猜想了。”威廉透过银镯的缝隙去戳弄扎尔软软的身体，这让他稍稍心安。
“什么不能食用圣餐？”
威廉这才想起来扎尔并不知道自己的遭遇，三言两句提了一下老师不让自己食用圣餐的事情。
“说起来，老师让我去找一趟索锡主教，我去向霍尔主教打听一下他的行踪吧。”
最近的事情太多，他险些忘了这个。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做到假吃。”威廉出门走向霍尔主教的书房，在路上和扎尔商量，“如果临时用魔法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魔法阵……我也能不能在嘴里铭刻法阵。”
“您可以使用我。”
威廉脚步一顿，很快有状若无事的走了起来。
扎尔不依不饶，认真的解释起来，“把我的触须吃下去，我可以在您的喉咙将食物拦下。”
威廉觉得自己对晚餐突然毫无食欲了，忍不住打断了扎尔，敷衍道，“我先去看看图书馆有什么，总不能让你天天断须。”
“你来了，休息的怎么样？”
“不太好，”威廉斟酌着说道，“书里说只有极少数法师会在魔力耗尽后陷入幻觉，我可能正属于其中之一。”
“没有这样的经历。”霍尔主教站起身，从书架最高处抽出了一本，他看了一眼封面递了过来，“上任教皇曾经也没有，但是他在继位后出现了这种情况，这是他当时看的书，我粗略翻过，上面记载了一些他自己的心得，你可以看看。”
“当然，最好还是避免陷入这样的境地。透支过魔力之后，身体再次产出的魔力要比之前的精纯，这是真切的好处，但是……灰塔提出的并不是不可能。可惜这样的猜想是永远无法证实的了。”
也许是因为威廉试练结束了，他的继位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霍尔主教的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
威廉收起书，霍尔主教提到老师是在继位后才开始有这种反映，令他不免有些担忧，但这种情绪暂且并不适合显露出来，他只好压下心底的担忧。
“我想向您请教一下之后继任的流程，书上说有在神的注视下进行圣餐的仪式，这和平时的晚餐有很大区别吗？平时我们不也是在和大家一起用餐吗？”
“这不一样。”霍尔主教耐下心讲解道，“这是对神的尊崇，也是告知我主祂的使者将要又一次带领着他的子民传播新的福音。届时的‘用餐’只是一场仪式，真正的晚餐会在仪式后进行。”
威廉恭敬的垂下头，遮掩了眸中变换的情绪，他能感觉出霍尔主教解释的时候并不像艾琳诺一样有着狂热，这是否意味着……？但他不能莽撞。
威廉很想直接询问霍尔主教如何规避，不过他清晰的意识提醒着他这里是教会。
“只是一场仪式？所以说并不会是真正的用餐？”
“每个人都会得到一块拳头大的坚果饼和一杯酒，你只要象征性的咬一口就够了。”
“就这样的话，我们是怎么向神传达消息呢？”威廉有些疑惑，只是一口的话，或许还有机会用什么动作遮掩过去。
这一刻，他的心中庆幸万分。
霍尔主教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要质疑神的权威，光之下的事情，祂尽知晓。”
威廉正色点头，霍尔主教继续说下去，“所以这场仪式会在广场神像之下进行。”
听到广场，威廉的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好在霍尔主教并没有一直盯着他，而是正从文件里抽出了一份，指向了某一行给他看。
“仪式就定在继位前的一周，具体的日期是这个，你可以去好好准备了。”
“不知道索锡主教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有一些关于老师的事情想要请教他。”
霍尔主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报出了一个地址，正在圣城内。
在威廉将要退出书房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你的即位仪式那天正是你的生日，在历史上只有初代教皇是这一天。那天之后，你也会成为教会史上最年轻的教皇。”
准确说即位仪式正是特意选得初代教皇生日。威廉想到，笑着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他没急着先去找索锡主教，而是先来了图书塔，如果能在这儿直接找到他想要的魔法就再好不过了。
也许是他的好运最近透支了，他刚刚拿起一本记载了功能性魔法的书籍，维文主教正从一个角落转了出来。
“下午好，维文主教。”
脸色苍白的维文主教点了点头，“能看到圣子如此好学，我十分欣慰，教皇陛下一定也这样想。”
威廉笑着点头，“我正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主教大人。”
“不必带敬语，我在心中也把你当作我的弟子。你有什么想问的？如果不是结界魔法，我可能并不能最好的指导你。”
“请您不要谦虚，”威廉摇了摇头，把书抱在怀里，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维文主教抱着的书，是一本《抚世之光历代建筑及法阵研究》，“其实也不算是学习上的，只是突然很好奇墙上的符文是什么意思？我看书上没有提到其他势力有类似的做法。”
“效果是保持心绪上的宁静，它的本身也是个防御魔法，可以有效的加固教会的建筑。以及……”维文主教用了一些专业词汇解释了一番，“也并不是只有我们用，其他的势力，也都有类似的办法，只是未必是符文的形式罢了。”
她的手指摩挲着书籍，“总之，无论是法阵还是结界，都是旁门小道罢了，身为未来的教皇，你要做的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只要你够强，你便是什么都不做，又有谁能在你圈下的领地里耀武扬威？”
威廉连连称是，又扯了些套话，两人才分别。
“我总觉得她不是在跟说的。”威廉把书重新翻开，右手托着底部，“快来，我们一起把这本书看完就去找索锡主教。”
威廉走出图书塔的时候太阳已经要沉下去了，他连忙赶向城外。
虽然霍尔主教并未限制过他的行动，但他总觉得如果夜不归宿或者晚归有些不合适。
城堡门口并没有守卫，这里的魔法阵便是天然的守卫。
虽然他只在艾琳诺的陪伴下在圣城走过那一次，但是教会的历史总是离不开圣城的，想要在这座规划的十分齐整的城市里找到一间房子并不困难。
出人意料的是，索锡主教的住所竟然靠近城门，几乎与城堡相对。
出于心底的谨慎，威廉并不敢直接穿过广场，虽然给自己附加了风元素做助力，他到索锡主教住所门口的时候太阳也已经完全沉下去了。
威廉屈指敲了敲门，木质门扉几乎是下一刻就打开了，然后一只宽大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肩把他拽了进去。
察觉到这熟悉的作风，威廉心底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不做抵抗任由对方动作。
屋子里的摆放十分杂乱，显然主人是个懒散的家伙。
而现在懒散的主人正抱臂恶狠狠的盯着刚刚被拽进来的小崽子。
索锡有点生气，任谁被通知你的后辈要来找你，精心修剪打理过自己的胡子，满心喜悦等着后辈上门，却直到晚上了才姗姗来迟见到人都会生气的。
“我听霍尔说你下午就要来找我。”看着只是挂着礼貌性笑容安静靠着门板站着的威廉，索锡主教冷哼了一声，率先开火，“我还以为你明天才要来呢。”
“我只是，”威廉思索了一下很快就联想到了原因，“我只是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要请教您，但是又觉得直接来打扰您不太好，先去图书馆找了一下。”
“花言巧语的小子。”索锡主教指了指椅子，从桌下摸出一个盛满了苹果的果篮，他自己拿了一个，恨恨的咬了一口，“坐吧。”
威廉看到他的动作，不好的回忆涌上，一时觉得有些胃疼，他看着索锡主教动作迅速的啃完了一个苹果，接着又拿了一个到手里。
“说吧，你不是有事情想要问我？”索锡主教阴阳怪气的说道，显然还在气头上。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有没有办法可以骗过所有人，让他们以为你吃下了东西。”
威廉温和的开门见山。
索锡主教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他摸出四柄匕首朝空中掷出。
威廉只来得及看到匕首的刀身上都刻着什么铭文，那四柄匕首便破空刺入了房间的四角。
“这是封闭仪式用的匕首，算是对于我这种不擅长结界也不擅长仪式最好的魔法物品之一了。”
仪式的效果更佳，往往需要繁琐的材料，而结界，虽然效果较弱，但是可以在在战斗中布置。
“你小子很胆大啊。”索锡主教玩味的笑道，“当初爱德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来继承教会呢。”
“这正是老师的嘱托。”
“是这样啊。”索锡主教又啃了一口苹果，这一次动作慢了很多，他故作轻松，但是威廉还是能看出他的勉强。
“倒也不是没办法，是正经人们看不上的小把戏罢了。”
威廉想要安慰他，但是无从下手，毕竟他不了解上一辈之间的事情。
索锡主教咬了一口苹果，威廉听到了清脆的苹果被咬下喀嚓声。索锡主教把缺了一块的苹果拿在手里，咀嚼着。
威廉目不转睛的盯着索锡主教，看着他做出了吞咽的动作。
然后就看到索锡主教抬起胳膊抖了抖，一块苹果从袖子里掉在了地上。
“很简单的小把戏，不过在‘谈生意’的时候还是很常用的。”索锡主教像是想起什么，唇角稍扬，“举行仪式的时候，虽然他们会注视着你，但是因为是神前举行的仪式，反而不会真正的紧盯着你，也许你今晚上就能学会。”
“前提是，‘神’愿意放你一马。”
威廉陷入了思索，“‘神’到底是什么，真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索锡主教的神情看起来也有些失落，“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所谓的神，根本不关注人对祂的看法，除非……”
“哈哈，下面就是小孩子不能知道的事情了。”索锡主教又从桌下摸出了一篮子苹果，“继任仪式是‘神’最有可能注视的时候，但是之前的，祂未必有闲工夫。”
“来，我教你一遍，然后老年人就要去睡觉了。年轻人就好好学。”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魔力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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