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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Chapter.7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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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3
阿吉的老家近山临溪,缺乏特别景观,只能算的上山明水秀。回去借住在堂舅公家,是打小与阿吉一起长大的堂弟,实际和亲姐弟没差。
村里生活作息极其健康,每晚九点睡,晨早六点起。刚毕业的高三学子哪体会过这般作息,连带着电话那头的周繁,跟着邹慕星的作息时间走,面上气色都好上几分。
有晚,章程十点来找周繁出去吃夜宵,人没见到,倒是从周茂那里知道他在九点时睡下,惊的他第二天守在门口,准备拖人去看病。
周繁面无表情,以一种包容自家二傻子的语气说出这事时,章程还在那头嗷嗷直唤,声称就没见过九点就上床睡觉的人类,听的电话这头的邹慕星直乐。
两人电话每天都会打,日常消息基本没断过,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记录甚至超过她和余遥的聊天内容。村里有着山南市里没有的新奇,邹慕星已经习惯遇事见物先分享周繁一份。
自邹慕星陪着阿吉回老家后,周繁也没有闲着,直接被周茂拖去公司陪实习。做弟弟的还不能不去,周茂一句“我大老远回来是为了谁?”悠悠甩来,周繁只能乖乖做着他哥的实习助理。
周树和吴盛南两个大人乐享其成,别以为大的回来当挡箭牌,小的不经商量就要去北河这事能轻轻揭过。让他哥折腾他去,这么大人了,也是时候学点社会上的东西。
一对小情侣,一个在山里度时光,一个忙着学习社会新规则,以至于高考成绩出来,采访托谢清融这个班主任都找不到第一名和第二名。
堂舅公有个晚来的掌上明珠,唤为珠珠,年纪和邹慕星相仿,今年正好也高三毕业。平日里读书都住在城里哥哥那,放假才回来家里。
高考成绩放榜那天,邹慕星坐在塘边小竹林的石板上,守着家里的水牛在池塘吃草滚泥。珠珠拿着手机远远跑来,冒着一头汗,气都没喘顺,就大喊着,“星星,星星,我有个大发现,我、我发现我们省一竟然和你名字一模一样耶。”
好歹是说完这个大发现,珠珠拍着胸口顺着气,在她旁边的石凳坐下,“你分数查了吗?怎么一点都不带急的?”
邹慕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给她擦汗,笑道:“不急,没准你刚才说的那个第一名就是我呢?”
珠珠不以为然,动作豪迈擦着汗,“嗐,是你那可太好了,咱们家哪有这种优秀基因。你看大哥,二哥,还有我,分数就是一种信仰,有就行。你也别太在意,考差也没事,天生我材必有用。”
邹慕星笑着竖起大拇指,精神可嘉,有这态度,人生任我逍遥游。问及珠珠的分数,本人就是一副神神在在的放空感,不问分数我们还是好姐妹,拿着手机坐一旁玩。
村里多余老年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安静闲谧的,偶有一两个,能听见几个孩童嬉闹而过的声响。邹慕星常坐于此处,风拂竹林的长段空白时间里,她总是在想周繁。
不知道周繁查分数没?也可能在开会,小周最近几天总是在被开会烦扰。
“小姑,知道省第二叫什么名字吗?”邹慕星回头问着珠珠,“是叫周繁吗?”
珠珠拿着手机快速翻看了眼,再次惊讶抬头,“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东瞧瞧西看看,邹慕星手上空无一物,纳闷的很。
又过了会,珠珠从手机里抬起头,凑近问道:“星星,那个,一直没问过你,你哪所学校毕业的?”
邹慕星目无斜视,“山南一中。”
珠珠骤然起跳,难以置信,吓得邹慕星忙扶她一把,生怕她掉进池塘里,“我...去,那个第一、那个第一别真是你吧!”
第一名的当事人还没她激动,她绕着邹慕星转圈圈,活像发现新大陆,双手合掌望天,“祖上冒青烟啊,谢天谢地!你要去北河吧,瞧我说什么胡话,这么好的成绩,肯定要去北河啊!”
“不行,我得回家把这个消息和老爸说说,今晚吃鸡,吃大餐!”邹慕星喊不住人,珠珠已经跑远,风风火火。
晚饭桌上真端出一份鸡,舅公的好手艺——豉油鸡。当然,除了鸡,鱼、鸭桌上都有,满满一桌。在桌都是家人,实实在在替邹慕星高兴,就连米酒都热上。
澄黄的米酒晃着灯光,舅公拿着碗和阿吉碰杯,“阿姐,你带的娃,一个比一个优秀。省状元,好家伙,比阿阅小子当年的成绩还要好。”
碗里的米酒,喝起来热乎乎、甜滋滋,是阿吉喜爱的那一口,邹慕星没有拦着。
珠珠搭着她的肩,笑的眼睛都找不着,直呼沾沾第一的学气。小姑娘喝米酒如喝水一般,带动着邹慕星也喝下不少。
甜酒不易醉人,但超过某个度,也容易上头。夜晚九点到,周繁视频如时而至。
今日跟着周茂外出应酬,刚到家不久。叔叔伯伯辈的饭局,各种酒躲不掉,酒后状态还行,就是有点燥。没想到视频一通,女朋友的小脸比他的还要红上几番。
“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周繁停下扯领带的手,眉头紧皱,眼里看的专注,就差透过屏幕摸摸邹慕星的额头。
邹慕星半张脸藏在枕头里,盯着对面置于领结上方的手看,随后看向他的脸,戳戳屏幕,“不许皱眉,皱起来就不是帅草了。”
然而不等周繁说点什么,自己傻傻笑了下,“骗你的,男朋友怎么样都好看。我没生病,就是喝了点米酒。”她用手稍稍比划下,试图告诉周繁一点是多少。
周繁眉头舒展,松了口气,找张椅子坐下聊,看着屏幕里傻乎乎的女朋友,好笑道:“瞒着我偷偷喝酒,宝贝,老实交代,到底喝了多少?”
邹慕星全部脸埋进枕头里,不敢看周繁,五根手指完全张开,瓮声瓮气,“五碗。”
周繁:“......”好家伙,谁家喝酒以碗计量,难怪脸红成这样,这是醉了吧。
“今天分数出了,我还是第一。”邹慕星嘿嘿笑着,凑近手机,碎碎念叨。
“阿吉、舅公、舅婆,还有珠珠就说要给我庆祝一下,晚饭特意杀了只鸡,做了鱼,焖了鸭,还有好些菜。虽然只有我们五个人,但我和阿吉在阿公之后,就好久没这和家里人这么热闹过。所以我,一不小心,就,就喝了一点点。”
“邹同学,严谨一点,这是一不小心就喝了一点点吗?分明是一不小心就喝了五碗。”喝个米酒都能喝成这样,周繁心里对自家女朋友的酒量开始有点数。说是不舍得说的,只能以后自己多看着点她,耐心哄着,“抬起头,闷着呼吸多难受。”
邹慕星稍稍抬起头,露出上半脸,酒后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盯着周繁看,“周繁,阿吉很好,舅公、舅婆很好,珠珠也很好。”她一一细数着,酒后不自觉的撒着娇,“可是,我好想你,一直都在想你。”
坦白直率的想念,借着五碗的酒劲脱口而出。话一出口,邹慕星又涌出几分不好意思,重新埋头。等会都没听见周繁的声音,心里难得对他揪出一丝不满。蓦然抬头,只看见周繁在不停划动手机页面。
她有些迷糊,没看懂这个操作,“你在忙、工作?”
周繁看她一眼,闷笑道:“和女朋友聊天忙什么工作?我在看今晚有没有车票去你那。”
邹慕星立马坐起,刚借着酒劲撑大的胆子立即缩成芝麻大小,“别别别,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上什么班,再见不到我家星星我都要废了。”周繁轻描淡写。
哭笑不得的人换成邹慕星,上上下下,忙前忙后,费尽口舌,有理有据的一顿哄,ceiling勉强打消着周繁要过来的念头。
整个操作下来,酒都已醒大半。
见不到摸不着,光听着人心痒痒,周繁重新扯着领结,叹道:“星星,你好磨人。”
邹慕星:“???”我不是,我哪有,别胡说。
“说好最长一两周就回,这都待多久了?”领结松开,周繁起身给自己倒杯凉白开,“谢师宴前回来,可以吗?”
邹慕星摸摸鼻子,“应该,大概,可以。”阿吉这段时间在这待得挺愉快,但这两天会和她念叨院子里的菜,估计回程将近。
周繁重新坐回,看邹慕星的眼神正常许多,衣领半开,笑的有些纨绔,“异地恋真要命,还好以后不用分开。”
他的手碰碰屏幕,想把邹慕星散掉的碎发挽后,恰好屏幕那头的人默契抬手,挽那缕头发于耳后。
周繁眼里全是温柔,认真说道:“我也很想你,星星。”
村里的时光如白驹过隙,分数出后,邹慕星常常坐在竹林石凳上,一坐就是一整天。珠珠来了又去,阿吉坐了又走,没有人知道她对着这片竹林,这池塘水在想什么。
只有沾染竹香的夏风,一如往常的呼啸而过。
志愿填写后,邹慕星接到余遥的电话,小姑娘在那头哭的稀里哗啦,吓了一跳。
“气死我了,章程那狗东西,我不和他分手我就是狗。他不是不想异地恋吗?好,等我去到碧洲,我立马找一个比他更好的,更帅的,他有本事到死都不出山南!”
“算了,才不和他计较,毕业本来就是分手季。”余遥自我安慰一通,邹慕星静静听着,果然,下一秒,就接着嚎道:“分就分,谁怕谁。真的气死我了,到现在都还不打电话过来哄我!”
句句闹着要和章程分手,句句又好似在说不想和章程分开。邹慕星一开口,那头哭的更凶,只能静静陪着她。
在那之后,邹慕星日常独处愈发沉默,常盯着某个点发呆。午夜梦醒时会下意识打电话找周繁,闷声闷气问着他“我们真的能永远在一起吗?”
周繁柔声哄着自家宝贝,一眼制静对面哀诉的章程。后者一看他这态度就知道电话那头是邹慕星,委委屈屈地撇撇嘴,不敢造次,拿起烧烤默默啃着,看着他换去另个地方哄人。
凶什么凶,要不是狗子不在,我才不要找你聊感情问题,重色轻友的玩意!
等人再回来时,桌上烧烤啃净大半,章程已经自我调复好心情,还能顺口问一句,“哄好了?”
“嗯,睡下了。”
手机随意扔在座上,周繁盯着章程看,给人看的心里发毛,“干嘛干嘛?”
周繁坐回沙发,往后一靠,“赶紧处理好你和余遥闹分手这事。”
章程调复的心情再次悲开,“靠,这他喵的是我不想处理吗?”刚想再说回分手的事,脑子突然灵光,“怎么,影响到星姐了?不是,你们感情这么好,能有什么缝隙让我们钻?”
周繁一时半会也没想明白,反反复复想了遍,只当是最近余遥和章程闹分手这事影响到邹慕星的心情,毕竟余遥在她心里的份量,他是知道的。
心里这点没着没落的感觉,一直悬到谢师宴前夕,才迟迟落地。落地这个说法可能也没那么准确,对于周繁来说,更准确的形容,可能叫做“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