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事件发生前 ...
-
提及那次围猎就不得不提到我的友人樱木弥月。
我们是在四月末的万屋认识的。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我是一个时间观念特别差的人，或者说是记忆混乱更为合适。
距离当时近两年之久，真要想起来还真是不好说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细节。只好从头梳理。
我在三月份入职，四月份清光重伤后蜕变剪去长发，七月份遇见铃木真由。前文所述世界线大抵如此。
与弥月的相遇最早是在四月末。
那时我还是个刚入职的审神者，弥月也差不多，但生性活泼而精力旺盛的她早就打探好了一切，还与前辈们搞好了关系。
表面上她看起来与铃木真由是一类人，实际却有很大分别。
弥月的活泼开朗是不带目的性的，只消一眼便知是个宛如天真诚挚的孩童般的人，她光是笑起来就溢满了阳光，不是傻白甜的天真，是带着通透感，如折射阳光的水晶一样的感觉，给人的感觉相当舒服令人觉得安心愉悦。这也是我注意到她的理由。
相较之下铃木真由的八面玲珑就显得带了点利益牵扯似的，如果你理解不了那个圈子所谈论的东西，在无形间你就会遭到排挤打压最后被踢出去，为了继续留在那里，你会被迫去了解一下可能不那么重要的，不那么感兴趣的甚至会让你觉得疲惫的东西，一日日过去，你成为了圈子的奴隶还以此为荣。
我们是在万屋相遇的，接触到对方也只是因为抢购最后一罐果酱。
面前的货架上摆着两罐果酱，当时因为审神者人员尚少，此时的货物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充足，万屋的货源一时无法补充，于是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我与弥月都想要那罐蓝莓果酱。草莓果酱在一旁遭到了冷落。
我率先碰到罐身，弥月的手来不及收回碰到了我手上。
她带着点吃惊与羞涩的低头道歉，然后悄悄瞥了我一眼，小声说：“好帅。”
我是个很奇怪的人，这点我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那时剪去长发的我被认作男性不奇怪，更何况亚洲人的相貌确实比欧美人要显得年轻一些，而且还不易显老，被当成了年幼的男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我被这句好帅愉悦到了。
虽然不合时宜也有点偏题，比起被夸可爱我更希望别人夸我可靠和帅气。
于是我就将蓝莓果酱让给她，自己选了并不怎么喜欢的草莓果酱。
弥月说她叫樱木弥月，住在兰小路022户，如果可以想拿点点心过来回报我的慷慨。
022，嗯，我的隔壁。
“020。”我说。
“好巧！就在隔壁！”她瞪圆了眼睛，然后诶了一声，讶异的后退一步，“宋前辈说020的审神者明明是女孩子……诶！”
在这里不得不提到前辈宋光妍，她是个实实在在热心肠的大姐姐，其热情好客认真负责完全可以弥补同时出现时我给人带来的不悦感。
她那时长时间负责接待新加入的审神者，后期才转入其他部门。担心我遭到他人冷落或是排挤，又因樱木弥月住我隔壁是个发展友谊的好条件，这也正是她对樱木弥月提起我的原因。
倒并不会对她的出手管事感到不耐与为难，她自有分寸并不会让人感到不悦，只是作为一个被关心的人会因为她的忧虑而感到无奈。操心的事太多难免管不过来，更何况被她视为妹妹的我总是一副不为所动的冷漠样子，担心我因受到他人冷落而遭到打击，她也是操碎了心。
虽然有些抱歉但我并不打算改变，因为没有必要。
大抵是前辈话语里的我被美化过度，甚至有些妖魔化了，也难怪樱木弥月会这么吃惊了。
她小声问一句：“真的是女孩子？”
我点头。
樱木弥月嘴唇微张却没有发出惊呼，她眉目间满是好奇兴奋和跃跃欲试：“和前辈说的不一样，真的很帅气呢！”
好吧，她的赞美太过真心实意，我依旧很愉悦。
她的刀剑男士在叫她了。
酝酿话题正要开口的弥月有些遗憾说：“抱歉，我要先走了。”又似试探又似恳请的问，“我以后可以去找你玩吗？”
我点头答应。
她高兴的走了，转过货架时还对我挥手告别。
她给人的第一感观很好，我不太擅长应对活泼的人，对于她我倒是不反感也不打算远离。
虽然还是不怎么喜欢草莓果酱，但没有买到想要的东西的心情并没有打搅我此刻愉悦，于是我把果酱放回去，转身买了稍微昂贵一点的甜食。
好日子应当配以甜食才更加完美。
陪同前来的蜂须贺看到我手上的糖果，迟疑道：“阿路基，你的果酱呢？”
“没有喜欢的了。”我解释道。
他迟疑的点点头，又不放心的问：“你的个人资金还够用吗？”
我默默算了算，答道：“勉强足够。”
蜂须贺无奈的叹气：“像小孩子一样。要是钱不够问我要吧。”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他并没有阻止我反而有些纵容。
我向他道谢。
我的本丸是发工资的，基本底薪再加上根据出阵次数和当番来算的提成。工资全靠时之政府发下来的甲州金和小判。先将其他人的工资发完了，我再取其中一部分，余下的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但开销和支付各刀剑男士的工资消耗太大，能留到我手里的钱反而很少。明明购买东西东西时只要带公用基金就行，付丧神们却还会随身带着他们自己的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为此时常有陪同前来的付丧神会买完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额外给我带点零嘴的事情发生。
钱包大出血后忍痛走出万屋，墙上的公告栏更新了，这阵子编内武派审神者的排班和出勤率都在上面。
我不由看了一下。
我是武派审神者没错，但却不是特派员等高级官员直辖，能被算作编内的都是在这个世界剑术不错的审神者，与我这种初学者有云泥之别。
在一例审神者死亡，几例审神者受伤事件出现之后，时之政府设立了编内制的武派审神者防卫队，均由剑术达到一定等级的武派审神者组成。编内武派审神者的待遇比编外的要好不少，光是时薪和任务报酬就远超其他审神者。他们的职权相当大，任务繁重，监管独立随行出阵的武派审神者的安全，如发生不测，得到危险警报后及时前往当前时空助阵解围。此外还有辅助警卫队巡逻的义务。打个比方，这只队伍好比皇城近卫队，能作为军队出阵，亦能作为守卫巡逻。前辈和她的男友就在其中。
今天是周三，周三有三位编内武派审神者值班，前辈不在内。
我眼睛看着告示，没有注意脚下，被凸起的小石子给绊倒了。倒下去的时候听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
我的糖……包装炸了。
走在一旁的蜂须贺两手都提了东西，来不及扶住我，见我面无表情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知道我并无大碍，还是象征性的问一句：“阿路基，没事吧？”
“没事。”我说，捡起东西继续走。
并不是没有事，摔倒引得许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边，略微有些羞耻。
啊啊好想回本丸！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生根发芽！
蜂须贺穿着内番时的和服出来，俊美的容貌与华丽的和服一路上更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回去就问爱染借铲子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我面无表情，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四处乱窜平静不下来。
没有等到我去借铲子挖坑，秋田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报信：“有新的伙伴来了哟！”
我放下塑料袋去锻刀室。
新来的刀是左文字派的宗三左文字。
是个粉发蓝绿异瞳，体态纤细的美人。
被美貌震惊到了的我只听进去了一句“你也想夺取天下吗”。
老实说，我并不想。没有相应的实力却有极大的野心是相当可笑的事情，我并不想成为那种可笑的人。而且夺取天下与治理天下是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就算我有能力夺取天下也没有能够将它治理好的能力。
我保持着沉默。
尚未弄清这位刀剑男士的意图还真是不好回答。
他是希望我有野心夺取呢？还是讽刺我不要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呢？我情商很低，智商普通，弄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啦！
我继续保持沉默。
妈妈说过，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那人的眼睛，这是礼貌。
于是我盯着他保持沉默。
宗三回望，与我对视。
气氛好像有些凝重。
啊，不对……这么看，好像是我在挑衅一样。
我垂下眼，宗三收回目光。
凝滞的氛围还是未好转，今剑拉着小夜跑进来，打破了这一僵局。
“宗三哥哥。”小夜上前。
宗三面上浮现笑意，俯身抱住小夜：“好久不见了。”
凝滞的气氛缓和，如水般流动起来，带着脉脉温情。
干得漂亮！今剑！我在心里默默夸了一句今剑，转头吩咐小夜做指导者，让宗三尽快熟悉这座本丸。
要做个有眼色的人，我默默想着，牵着今剑的手出去。
今剑还在问我他的兄弟什么时候可以到这座本丸来。看他那么高兴我都不忍心告诉他，我是个非酋审神者，尽快是不可能的，只能徐徐图之。
隔天小夜与宗三去远征，离去前宗三含着笑意问：“可以吗？放出笼中鸟？”
我被问愣了。
笼……笼中鸟？
什么意思？
非常抱歉，我只个兼职的，我只知道中国历史，日本史完全一塌糊涂。
虽然知道这些刀剑男士的性格多少和前主人脱不开关系，但处在知识盲区的我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含义，也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没有得到回应的宗三笑了一下，似乎并不在意：“开玩笑的。”
啊，我懂了。
作为主人被戏耍了。
略微有些挫败，我果然还是差的太远了。
得去恶补一番，避开一些雷区才行。我这么想着。
安定端着茶与点心过来：“你在这里啊，阿路基。有客人哦。”
客人？是前辈么？
和室里是个略微有些眼熟的少女。
她看见我，站起来：“棠大人。”
这相貌，这声音……是昨天那个女孩子。
我从宗三带来的挫败感中清醒过来，想起了来客的姓名——樱木弥月。
安定好奇的打量着她：“诶，阿路基的新朋友么？”
樱木弥月向他打招呼：“你好，棠大人家的大和守安定先生。”
安定微笑：“那我去拿客人的那份茶点。”
目送安定远去，她试探着问了：“棠大人的近侍是安定么？”
“今天是他。”
她有片刻吃惊，旋即想明白了：“棠大人的本丸是轮换制度啊。”
我点头。
“诶。”得到了答复，她仍然有些吃惊，“每个人的习惯都不一样，即便是和一个人搭档要产生默契都要磨合很长时间，要应付那么多人很辛苦的吧？”
仔细想想，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任务都是固定的只不过做的人不同而已，总归是会接触到的，起初会有不适应，但从细微的地方入手才能跟加快速的了解这个人，近侍轮换反而能让我从细节观察。
我摇头：“不怎么辛苦。”
见这个话题终结，她又提起另一个：“这是我带过来的点心，谢谢你昨天把果酱让给我，要尝一下吗？”
包装被打开，食物被一层层的裹起来，很有日式包装过度的特色。
是甜点，卖相倒还不错，也配了小叉子方便食用。
我有些犹豫。
我很喜欢甜食没错，但嘴挑得超乎想象，太甜了不行，太淡了也不行，少有能够全部吃完的。秉承着浪费可耻的主张，我买独立包装的甜点比较多，刚好可以把多出我平常食用分量的送给能够接受这甜度的刀剑男士们。
要问我平常甜食的量能吃多少，大概也就两三个雪丽糍的样子。
面前的和果子显然是两三个人的分量，扑面而来的微风中夹着糖分。
感觉会被甜出糖尿病。
樱木弥月似乎察觉了我的为难，打开包装的手指一顿。
她抱歉的笑起来：“还没问你能不能吃就带过来了，真是抱歉。”眉目间有些失望和懊恼。
我拿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和想象的差不多，相当甜，除去这点味道还不错，至少只是甜而已，并不腻。
“很好吃，谢谢。”
她说：“明明吃得一脸痛苦。”
“……抱歉，有点太甜了。”
“该说抱歉的是我吧。”
我们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距离似乎拉近了不少。
之后又聊了别的东西，我无意间提到了宗三的事情，询问了一下弥月。
弥月说：“宗三的所有者几乎都是想夺取天下的大人物呢。因此才会问你'你也想夺取天下吗'。”
“比如？”
“织田信长啦，丰臣秀吉啦，这俩个人相当有名了吧。”
我点头，老实说我对这两个人并不了解，但在许多乙女游戏中这两人的出现频率相当高，因而推断是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宗三由刀匠左安吉打造，本来是三好宗三的所有物，后来作为联姻的信物赠予武田家，武田信虎将女儿嫁给今川家的时候将宗三也给送了过去。”
我点头，具体事情并不清楚，这些家族的姓氏却略有耳闻。
“再后来在桶狭间之战中今川战死，宗三就落到了织田信长的手里，被打磨到了六十七厘米。”
“打磨？”
“嗯。原本是二尺六寸的太刀，被磨成了二尺二寸一分的打刀。”
我的心悬了起来，有些不好的预感。
弥月继续说：“打磨过后还加上了金象嵌。原本是无铭刃却被织田信长刻了铭文，因为织田信长有魔王之称，因此宗三作为付丧神显现的时候身上也有魔王的印记。”
啊啊，真的是相当糟糕了啊。
“性格真是狂妄啊，织田信长。”我不由感叹。
“是呢。”弥月煞有介事的点头应和。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印记？”
“啊哈哈不小心看到了。”她轻咳两下，“我们继续，继续。”
我不打算深究，并不想知道那个“不小心”的过程。
“本能寺之变后又流落到了丰臣秀吉手里，秀吉传于秀赖，秀赖转赠德川家，在德川家世代相传。”
“明历三年遭遇大火成为烧身，在越前康继手中再刃修复。大正十二年成为国宝。因其前主多是想一统天下的豪杰，这成了他环绕不去的噩梦吧。大抵就是这样了。”
“这么想来，织田信长给他造成的影响应该是最大的了。”
“不只宗三一个人，还有许多刀都被他束缚着。比如药研，比如长谷部。”
我难得将吃惊表现出来。
“被他束缚的刀多的超乎你的想像。”
“……略微有些不爽呢。”
弥月说好巧：“我也是。”
我隐隐觉得，这人搞不好和我在本质上是一类人。
之后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我更是觉得这人和我相似。
快到中饭的时候她回去了，我们相约再见。
下午远征部队回来时，我对宗三说：“欢迎回来。”
这算是我与他的第一次对话。
宗三莞尔：“毕竟除了您的身边我并无归处。”
唔，感觉被连带着前主人一起暗暗嘲讽了，果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相处的好。
我沉默不语，悄悄将柿子塞在小夜手里。
小夜开口道谢：“谢谢。”
我趁机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转身就走。
宗三对小夜说：“意外的是个毫无野心的主人。”
小夜：“阿路基所处时代的制度不允许夺取天下。”
之后棠又与弥月提到了宗三，提及夺取天下这个话题。
弥月理直气壮的说：“我那时候超中二的对他说'如果是为了你，就算是世界我也夺取给你看！'。”
棠：“好中二……”
弥月：“是吧，说完我就想撞墙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事件发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