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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事件发生前 ...

  •   下午的聚会是非去不可了,原本还打算着翘掉的,现在得硬着头皮去参加氛围并不那么愉悦的放松活动了。
      我挠挠头,少见的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本来就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现在这种情况下更是觉得麻烦。
      有人叩响了纸门。
      “请进。”
      三日月拉开纸门,姿态优雅走进来坐下,扫过桌上的台灯,他依旧是那副淡然而看透一切的浅笑模样:“似乎才开完会议啊。”
      我不打算遮掩,这并无用处,欲盖弥彰反而显得可疑。
      于是我说:“您说的没错。”
      “那么,”他打开开关联通电源,室内明亮了起来,“您烦恼的是什么呢?”
      我抱住头无奈的说:“下午的聚会。”
      “您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擅长这些事。”
      “除去这些,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我想了想,问:“三日月先生知道铃木真由吗?”
      “那位叛逃的审神者?”
      “是。”我暗想,铃木真由已经知名到连超脱尘世的刀剑男士们都知道了吗?
      大约是我的表情控制不到位,片刻松懈被三日月尽收眼底,他说:“您不必惊讶,那位前任审神者大人时常出现在您身边,大家也都谈论过这件事的。”
      “时常……吗?”
      “出现次数与您出门的频率相较之下是相当高的了,不过可能那位的人气相当高,他人围城的人墙让她无法与您更进一步的接触。”
      我倒是一直都没在意那些事情,三日月倒是提醒了我:“也就是说,虽然我现在看起来没有嫌疑,但反而是会被盯死的那个是吧?”铃木真由为什么想要接近我呢?明明她处在顶层,而我是底层,从理论上来说根本没有必要。
      三日月则是开起了玩笑:“说不定是您招惹上了什么桃花之类的。”
      “请放过我。”这种事情我最不会应对了,如果是大学的同学,大家嬉笑怒骂说话百无禁忌,吵吵闹闹也就过去了,但刀剑男士不同,谈笑间的尺度很难把握,稍有不慎就可能踩雷。因而对他们的玩笑都是处于小心应对而不敢放肆的状态,此刻面对三日月的玩笑,我立刻缴械投降了。
      “不是说笑。”三日月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却能感受到这个人认真了起来,“您身上有什么东西遭到对方的注意,从您不多的言语间可以推论,无论那位大人是否一开始都是那方的人,她确实是注意到了您。”
      我心中腾生出越来越多的不安,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糟糕。我依旧是在棋盘上,地位发生了转变,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盯死我,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在意的,但情况确实很不妙,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糟糕的是他们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前尚可能有被掳走或者策反的几率,若是他们得到了想要的,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存在了,我的出事很可能会被当做“意外”处理,相当糟糕了。
      “您自上次围猎之后就大放异彩得到诸多人士的注意,此次事件会变得更加棘手,还请您保护好自己。”他不笑了,凛然的目光令我呼吸一滞愈发不安,“这次聚会也许暗流涌动相当危险,您无法逃脱,还请多多注意。”
      “我知道了。”
      许是情绪低落得太过明显,三日月莞尔,安慰:“主人殿下可不要喝的烂醉,饮酒适量为宜。”
      “知道了。”

      棠对于聚会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起初的大半年里她都没有参加过一次,拿着各种借口逃避,最后不得已被前辈给拖过去了。
      看着局促不安,神经紧绷如惊弓之鸟的她,前辈挑了许多可口的点心塞到她手里,一边安抚她,一边朝其他人介绍这是她看重的后辈。
      众人微笑着,摆出一副善意的脸,其中有多少善意与恶意就不得而知了。虽然当着前辈的面不好说坏话,轻蔑性的言语很少,但前辈不可能一直都在,她很忙,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时时刻刻黏在棠身边。
      在前辈不在的那次,那些看不惯她的人就冒了出来,挑刺,找茬,指桑骂槐或是明着嘲讽。
      棠不明白,难道不能八面逢源就是错吗?不擅交际就必须遭到排挤吗?甚至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与受欢迎的人交好就得承受他们变本加厉的谩骂与讽刺吗?只因为所谓的“等级”与“地位”不对等?
      她不懂。
      她有一颗如磐石般的心,不会为流言蜚语所撼动,但那些粗鄙尖锐的语言仍如同刀子一般在石头上刻下划痕。
      她在他人勾肩搭背的欢闹声中三省自己。
      她是个好人吗?
      她是个正直的人吗?
      她是个好相处的人吗?
      好人……大概吧,棠摩挲着手指想,也有生气到无法克制的时候,那时候冲动控制头脑,理性荡然无存,凭着一股涌上脑的热血随心所欲的去干自己想干的事,律法与道德都忘在脑后,等到冷静了才会意识到做得过头了。即便是这样,用来反省的时间也很少,反而是考虑对策的时间较多。她这样……算是个冷血之人吧?这样称不上是个合格的好人吧。
      至于正直,也只是在恪守自己的三观而已,由书本与教育所习得的道理条例作为条条框框的束缚,将自己从野蛮的禽兽束缚伪装成人,如果三观出现了问题,那么死板的自己一定会变成一个无可救药的卑劣之人。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相处的人,慢热,冷淡,还有些孤僻。诚然大学里是结交到了朋友,那也是经过了两年时间才得来的相当不易的友情。她不像他人一样那么容易接纳一个人,但交的朋友都是将心比心的挚友。
      想通了这件事,她起身整整衣摆,朝外面走,被一个喝点有点上头的人拦住去路。
      酒鬼打着嗝,醉眼迷蒙:“喂!你要去哪啊?”
      “让一下。”
      “我还就不让了!”说着便要来抓棠的衣领。
      棠未喝酒,反应自然比他快,当即截下酒鬼的手,握住手腕一拧,另一手抓住那人手臂,侧身,往下弯腰,借力给酒鬼来了一个过肩摔。
      场面有片刻寂静,棠无暇顾及,她拍去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转头朝外走去,与匆匆赶来的城崎先生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莫名升起一股警觉与嫌恶。这感知之快,令棠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之后的聚会就没怎么去过了。
      直到今年十月份围猎前的那一次。
      围猎前三天,聚会照常进行,弥月与前辈二人生拉硬拽的将棠拖出本丸,刀剑男士们居然还在鼓掌欢呼,好似这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好事,一期一振甚至对前辈说阿鲁基呆在本丸太久了,麻烦诸位大人带她出去看一看了。
      棠觉得自己被整个本丸给背弃了。
      当时的她沉浸在好想回本丸宅着与算一算这个月的资源与小判的思绪里,无暇顾及其他人的目光与言论。
      想来应该是有部分正面言论的,毕竟能够给大自己一半的壮实男人来一个过肩摔,也不算全是缺点,至少还是有点有力气这个优点的。
      虽说理由看起来就是和世间以力量为上一样。
      但实力的确很重要,它甚至会对你的人生产生影响。权与力在某些时刻甚至能扭曲律法与舆论导向。

      我记得那次聚会铃木真由也来了,她与自己的朋友们打完招呼后,还特意挤了过来和我聊天。
      要说聊天其实也算不上是聊天,只不过是几句“今天天气真好”、“你的衣服很不错呢”之类的。
      我注意到小林佐和子和绫濑千鹤敌视的目光,并不多言。
      人群中央最耀眼的她很快的被挤到人群中间去了,我则是悄悄的挪到角落,等着弥月端着她的托盘慢慢的过来。
      她的碟子里全是些甜点,递给我的那份里则是肉食与饭团之类的。
      “可以吗?不行的话我重新拿。”
      “没关系,挺好的。”
      我夹起肉类放入口中,咸甜的酱汁和鲜香的肉味席卷口腔,味道不错。
      那是我对于这场聚会最深刻的印象,食物的力量让我忘却一切不顺心的事。
      至于聚会怎么结束,我又是怎么回来的应该和往常一样。
      围猎当天,战场是平原地形,随行出阵的审神者过百,各自携带的刀剑男士人数和往常一样为六人。
      那天的监管者是城崎先生。
      我骑的马并不快,周围都有付丧神在,与前方酣畅淋漓的挥刀的审神者相比显得畏缩。
      有人骑着小云雀从我身旁疾驰而过,一声嗤笑极其轻微,让我疑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心中从方才就酝酿着不安,和检非违使出现时一样。
      自从清光重伤那次,我随行出阵就没再遇到过检非违使了,也从刀剑男士们的报告和言语中知道他们在之后的战斗中遇到过这种强大的敌人,但好在安然无恙。
      这次预感极其强烈。
      我记得时之政府说过限制出阵人数就是为了减小检非违使出现的几率,人数越多出现的检非违使越强,这次围猎是为了剿灭出现在过去的时间溯行军大部队。
      因此按照说法推论,检非违使出现的几率将大大增加,敌人也将变得相当强大。
      我忍不住开口提醒周围的刀剑男士们:“注意周围。”
      天空中闪过一道闪电,像是电流不稳时的电灯一样,那不和谐的光亮闪过的太快,其他的付丧神和审神者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不同。
      “阿鲁基。”刀剑男士们警觉。
      借由审神者的灵力显现的刀剑男士们虽说大部分取决于过去,但也有小部分受现在的主人影响。正如弥月所说,作为现在的主人的我,如果发生什么变化,通过灵力供应会对他们有一定的影响。
      我很不安。
      那道飞快闪过的闪电在脑海中反复浮现,应该不是我的幻觉。
      我拽紧缰绳,握紧了手里的打刀。
      “你们都看到了吧?”我说,“小心,注意检非违使……”
      话音未落,检非违使撕裂时空,在我背后爬出。
      感觉自己这嘴跟开了光似的。
      这么危急的时刻,我率先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有好好去饲养马匹的我自然是与马们培养了不错的感情,花柑子嘶鸣一声,撒腿就跑,带我离开了检非违使的攻击范围,它们挥出的刀擦着我的发尾挥过,再慢那么一点,我的脑袋就要变成盛脑豆花的容器了。
      我心脏狂跳,庆幸逃过一劫。压低身体随着花柑子狂奔,握着缰绳的手拍拍它的脖颈,低声夸赞:“干得漂亮,花柑子!”
      花柑子打了个响鼻,有些得意。
      四周有些惊叫,那些打得酣畅淋漓的审神者被这突然出现的局面搅得方寸大乱,溯行军的刀锋趁机出鞘,给他们添了不少伤痕。
      我家的刀剑男士很快反应过来,从检非违使出现的地方散开,骑着马匹灵巧的躲过不受其他审神者控制开始躁动的马匹朝我这里赶来。
      弥月被挥刀尽力去斩杀欲加害一位审神者的溯行军,被那位审神者撞下了马,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滚躲过了踏下的马蹄。
      我说:“走了花柑子,我们去救弥月。”
      或许是刚经历了死里逃生,现在我的肾上腺激素有点分泌过多。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身体克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心跳加速,连着体内流动的血都升温了似的。
      我忍不住想笑。
      随后就笑了出来。
      感觉自己要变得奇怪了。
      随即就变得奇怪了。

      棠用力的踩了马蹬,将脚尖点在马蹬上,等离溯行军近了,在错身而过的片刻,脚尖一点,跃下马,在下落时眼疾手快的踩上溯行军的反骨借力一跃。
      再接着踩上它的脊背,同时挥刀砍下它的头颅。
      落下的姿势势不可挡,当即将溯行军劈成两半。
      在溯行军消失前,棠轻轻一踩它的反骨,再小小一跃,减轻了高处落下带来的冲击。
      落地时膝盖微曲,身体低伏,等到下落趋势停止,脚尖用力,整个人又弹起来,同时转身,打刀抡圆了画出一道带着寒光的圆弧将身后举刀的溯行军斩断。
      弥月看着摆出弓步的棠,惊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棠收势站稳,挡下几轮攻击又回击几次将敌人击退,趁着敌人涌上前来的空档回头对弥月说:“现在是吹口哨的时候吗?”
      弥月起身,拎起佩刀干脆利落的斩杀两个突袭的短刀,还有闲工夫开玩笑:“这不是有点吃惊嘛。”
      检非违使已经杀出一条道了,朝着这边赶来。
      棠摆出迎击的姿态,与骑马过来的刀剑男士们汇合。
      弥月冷笑:“看来它们也不笨嘛,知道要把厉害的先干掉再慢慢消灭弱的。”
      棠的余光打量四周。在这一块的有弥月,宋前辈,黎前辈,铃木真由和其他实力较强的审神者,也有不少伤员,检非违使过来的路线上更是有不少人受伤,但好在都躲远了,没有出现死亡案例。
      棠自觉自己实力不济,不能与这些人并肩,不想当缩头乌龟,但也不打算将命豁出去。
      唯有靠灵机应变躲过攻击再反击。
      花柑子跃跃欲试,被棠喝退:“不要过来,这里危险。”它听话的停下,只是马蹄不安的刨着地面。
      “阿鲁基,这里危险,您也先行退下。”
      一期一振挡下检非违使的攻击,一面吩咐棠离开。
      但棠却趁着这个时候跑了出去,从检非违使和一期一振架着的刀下穿过,踩上反骨劈下敌人的头颅,再借力一跃反手斩杀后来的敌人。
      她灵巧活泼得像只在山林间穿行的猴子,堪堪躲过挥来的刀,姿势不怎么优雅,挥刀也是相当乱来,但胜在时机把握的相当准确,力道也不容小觑。
      “好像猴子啊。”弥月如是说。作为好友来说也是相当失礼而亲昵的形容了。
      她随即大声说:“怎么可以输给棠酱这种新人呢!”携刀奔赴战场,姿态相当豪迈,说是与棠比肩的猴子也不遑多让。
      “阿鲁基!”蜻蜓切穿刺敌人,骑马奔向棠,“您多注意!”
      棠和弥月却似调皮的孩子在探险似的,借着溯行军和检非违使突出的骨骼当踏脚灵活的近身攻击。
      棠躲过劈来的刀锋,将敌人的刀引到敌人身上,借对方骨缝卡死刀刃不易拔出的间隙,瞄准了敌人的脖子。
      打刀有些不好控制,太近于近战不利。由灵力契约显现的审神者专用的佩刀变幻成印有棠个人印章花纹的胁差。
      棠用着胁差,将刀刃插入敌人的骨缝间,一转一挑,将对方的头与身体分开。
      她深吸一口气,在刀剑男士们赶来后退到他们之间,不断斩向敌人的腿部与手臂。
      敌方的薙刀出来了。
      横扫一切的气度与力道,擦着棠的面颊过去。
      蜻蜓切先敌方一步将棠拽过来,薙刀只在她脸上留了一道血痕。
      “好痛……”棠忍不住小声说。
      血溢了出来。
      她很平静的,安抚似的拍拍蜻蜓切的手,示意对方放开。
      蜻蜓切见她冷静了,不疑有他,也就放开了手。
      哪知棠手中的胁差忽而变幻成薙刀的模样,她握着薙刀的柄部冲了过去,学着对方的样子尽力的挥去。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棠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刀剑男士们被突发情况吓到了。
      生气了?
      生气了?!
      为什么啊?女性的脸果然是不能伤到的地方吗?
      啊啊啊阿鲁基那里是敌人的包围圈!很危险的快回来!
      手忙脚乱的朝凭着疼痛带来的怒火一鼓作气突围进敌人重重包围的主人而去的付丧神们,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在危险的边缘带孩子。

      偶尔会有头脑发热而出现攻击力提升但无差别无视环境进行攻击的时候,上次的围猎也是无法控制自己而造成了些麻烦。
      虽说没有受到过重的伤害,但次日肌肉酸痛将我从亢奋中拉入了现实的地狱。
      之后又是被拎过来轮番说教。
      在土下座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之后这件事才就此作罢。
      当天来看我的弥月身上也是挂了彩,她打着哈哈说是被我影响的缘故。
      那个,弥月亲,可以不要把事情推在我身上吗?明明你自己也很想这么来一次。
      围猎带来的后遗症尚未完全褪去,好似残留火星的灰,只消一粒火种又能继续熊熊燃烧起来。
      弥月问我要不要加入编内制,我拒绝了。
      说到底,我本身的能力并不强悍,围猎是超常发挥,偶尔来那么一次没关系,但次次都来就很麻烦了。况且,编内制的工作时间比普通审神者签约的时间要长,我在外界还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把过多的精力投入到现有的工作里。对于将来必然会走上社畜道路的我来说,参与过长时间的审神者工作会让我与外界社会有一定的脱节。毕竟,少有工作需要斩杀奇形怪状的敌人嘛。
      记得那次,城崎先生也过来探望了,带着甜的过头的精致点心。
      在我和弥月打算分享最近从万屋买来的外界游戏的时候,他就这么出现了。
      这让兴致勃勃的我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
      虽说寒暄时间不长,但有足够败光我的兴致了。
      或许这也是我不喜欢他的原因吧。
      人类真是一种麻烦的主观动物,明明就人而言,城崎先生算是个男性版的铃木真由了,可我就是没办法对他卸下心防。
      啊。
      想起来了。
      自那天之后,遇见城崎先生的次数就多了,他还会特意朝我打招呼之类的。
      诶,这算是被盯上了吗?每次与他相遇的时候他看人的眼神总有一种衡量货物价值的感觉。
      好像很不妙啊。
      是相当不妙啊!
      下午的聚会真的不想去啊!
      我痛苦的抱住了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事件发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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