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春夏秋冬》今日不上朝

11、十二年

　　上课预备铃响。
　　陶白埋头往前走，林嘉木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一盒草莓味的冰淇淋。
　　“喂，你别这样啊，不就是一个冰淇淋吗，我都赔你新的了。”林嘉木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他被之前陶白的眼神吓到了。
　　林嘉木没法形容，但他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陶白闷不吭声上楼。
　　她表情灰沉，身上好似笼罩了一团丧气，林嘉木的存在被她自动过滤。
　　楼梯拥挤，陶白人矮，整个人就像一团软豆腐被人挤来挤去。
　　林嘉木眉头紧拧，他手上拿着一盒冰淇淋，为防被挤坏，胳膊抬得老高，只能眼睁睁看着陶白消失在拐角。
　　他表情有一瞬茫然。
　　他没想到陶白的反应会这么大，一个破冰淇淋而已，他和兄弟每天开的玩笑比这个过火多了。

　　秋生从他旁边走过，冷哼一声：“林嘉木你可真讨厌。”
　　夏生和苟旭也朝他抛去个“你可真烦”的眼神，挤开他上了楼。

　　林嘉木这傻逼难道以为自己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吗，想要引起女生的注意力就使劲儿欺负人家，可真是块蠢木头啊。
　　苟旭幸灾乐祸地想，现在踩雷了吧。
　　活该！

　　陶白以前就不和林嘉木说话，这件事后，她连林嘉木故意扯她头发想要引起她注意都没反应了。
　　林嘉木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哄了她两天，见她还是对他不理不睬，最后也烦了。
　　他觉得陶白是个小气鬼，不就一个冰淇淋么，他都买新的赔她了，她这样就很没意思了。
　　林嘉木有时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把桌上往前怼，怼到陶白背上，陶白也没有反应。
　　就和林嘉木扯她头发一样，无论林嘉木是撒气还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力，她都对他视而不见。
　　仿佛后桌是一团空气，空气影响不了她。

　　他们前后桌的关系因为一个冰淇淋彻底僵持下来。

　　秋生的生日在周六。
　　周六这天天气晴朗，晴空万里无云，难得的好天气。
　　秋生在瑞阳一家比较出名的酒店订了一个大包厢，因为苟旭那个心怀不轨的，她今年被迫要和夏生一起过生日。
　　虽然有点不爽，但看在许斐也要来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秋生的小姐妹今天都来陪她庆生了，包厢里热闹得不得了。
　　林菲和赵梦丹坐在一起，听见隔壁夏生打电话问许斐到哪了，两人眼睛顿时一亮，一把扯过秋生，低声问：“许斐要来？”
　　秋生正在打电话，闻言挥挥手：“要来要来，今天也是我哥的生日嘛。”
　　林菲和赵梦丹尖叫一声，然后抱成一团。许斐啊，许斐居然要跟她们同桌吃饭！
　　秋生对她俩翻白眼：“你俩至于吗，还和斐哥同班呢，怎么比我还激动。”
　　林菲一脸兴奋：“你不懂。”她朝一旁的赵梦丹挤眉弄眼，赵梦丹一脸羞怯。

　　林菲拽过秋生：“去年你和夏生不是都分开过生日吗，今年怎么一起了？”
　　秋生看了眼隔壁桌不时往这边偷看的苟旭，哼哼道：“有人春心萌动了呗。”
　　“哇，真的假的，谁啊？”林菲和赵梦丹对视一眼，看到彼此脸上的同款八卦，她们一人挽住秋生一条胳膊，“夏生看上谁啦？”
　　正是情窦初开的青春期，这个年纪的高中生对学校里谁喜欢谁，谁又暗恋谁这种八卦格外感兴趣。

　　“夏生？”不时有人进入包厢，秋生忙着招呼，忙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看上谁啦？我怎么不知道……我去，小萌你也太豪气了吧，提这么大个蛋糕，谢了啊宝贝。”
　　门口进来一个女生，手上提着一个大蛋糕，秋生亲亲热热过去和她抱了抱。
　　一打岔，她就忘了林菲和赵梦丹说了什么。

　　除了陶白，秋生没有邀请自己班上的同学，来的基本都是隔壁班的，还有几个生面孔是她玩得好的初中同学。
　　大家都熟悉，一见面就放飞了。
　　刘萌放下蛋糕后扑到林菲和赵梦丹身边，一脸兴奋道：“你俩听说了没，许斐要来。”
　　“刚知道。”林菲挽住她，“和许斐一桌吃饭我还以为要等到高中毕业吃散伙饭呢，上次班上聚会他也没来，真难得啊。”
　　“嘿嘿，丹丹不是喜欢许斐么。”刘萌压低声音，撞了撞赵梦丹，“秋生说吃完饭去游戏厅玩儿，晚上还去ktv，你干脆趁这个机会和他表白呗。”
　　赵梦丹被打趣，脸有些红：“你别乱说。”
　　刘萌和林菲逗她：“还说没有，这脸红的……”
　　赵梦丹笑着打她们。

　　眼看时间快到十二点，陶白还没来，秋生开始着急了。
　　陶白没有手机，她想打个电话问问都没办法。
　　夏生和一群男生在旁边吹牛玩打火机，苟旭的视线一直往隔壁女生那桌瞅，还把秋生拉过来，问：“待会儿就这么坐了？男生女生各一桌？”
　　秋生今天化了妆，穿着小洋裙，漂亮的像个小公主，如果忽略她脸上不耐烦的表情，简直能迷倒一片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小男生。
　　她颇为不耐烦地把苟旭的手拍掉：“有话说话，不要动手，我今天十六岁了，要注意影响。”
　　“男女各一桌多没意思。”狗哥不拐弯抹角了，“混合着坐呗，再顺便把林菲安排到我身边儿来。”
　　秋生扬起下巴，表情傲娇：“那你自己和她们商量，我不管。”

　　秋生不帮忙，苟旭只能跑去隔壁和女生们商量。
　　他的意见一提出来，两边儿的人各怀心思，没有一个人反对。

　　酒店离陶白家有点远，她打车过来的，可司机好像对这片区域不是很熟，在附近绕了几圈才到目的地。
　　陶白付钱下了车。

　　酒店的大门是旋转门，陶白第一次来酒店这种地方，在门口站了一分钟，才抬步小心翼翼地跟在一个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后面进去。

　　酒店大堂富丽堂皇，偌大的水晶吊灯精致美丽，墙上挂着十几个不同时差的大时钟，穿着西服的工作人员面带微笑站在一旁。
　　陶白攥紧手中的礼物袋，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扭头四处张望电梯在哪儿。
　　工作人员见她茫然无措，正想上前询问，一个男生从旋转门进来，垂着眸，正在打电话：“到楼下了。看谁？我又不认识。”

　　秋生抢过夏生的手机，噼里啪啦道：“斐哥你见过的，就是我同桌，上次人家还给你送水呢，你不是还给我们买了冰淇淋么，就是她。你在楼下等等嘛，我怕她找不到怎么上来。”
　　“你自己下来等。”许斐说着就想挂电话，抬眼却看见大厅站着一个踌躇不前的小矮子。
　　他脚步一顿。

　　小矮子就算没有穿校服还是显得矮，许斐的目光在她白皙的腿上盯了两秒。
　　小短腿。

　　“我看见她了。”他对电话里的秋生说了句，朝那个女生走去。
　　“那麻烦你带她上来，谢谢斐哥。”
　　许斐挂了电话。

　　陶白见有工作人员朝她走来，脸上闪过一抹紧张，偷偷往旁边挪了挪。
　　许斐走到她身后，垂眸看了眼小矮子的发旋，迈步从她旁边走过：“走吧。”
　　突如其来的清冽男声吓得陶白后退两步，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看着男生的背影。

　　周围只有她一个人。
　　……他是在跟她说话吗？

　　许斐走到电梯门口，按了电梯键，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他靠在墙上，视线落在她身上。
　　意思不言而喻。
　　陶白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垂下头，迈步小跑过去。

　　电梯数字显示在“5”，酒店的电梯因为上上下下的人多，显得很慢。
　　许斐单手插兜，眼眸低垂，不知在看哪儿。
　　陶白全程低着头，盯着他的脚尖看。
　　男生气质清隽，他今日一如往常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浅色牛仔裤，运动鞋，整个人青春帅气。

　　电梯开，一群人从里面出来。
　　陶白挪步，避到一旁。

　　等人全部出来后，许斐迈步进了电梯，陶白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许斐伸手摁了一个数字。

　　陶白紧紧贴在另一边儿，一副巴不得离他八百米远的样子。许斐从透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心里觉得好笑。
　　他吃人？

　　电梯在中间停了两次，有两个工作人员进来，陶白在一旁偷偷舒了口气。
　　电梯上升，最后停在十八楼。
　　许斐迈步出去，陶白还低着头没反应，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微凉：“到了。”
　　陶白有些慌乱地抬起头，发现他已经出去了，忙不迭跟上。
　　出去后还回头朝一直摁着电梯的工作人员小声道谢。

　　802包厢的大门半掩着，走到拐角，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许斐推开门。

　　“斐哥。”
　　“老许你可来了。”
　　“哇，许斐。”
　　“我去，他真的来了。”
　　秋生见他一个人进来，忙不迭跑过去：“斐哥怎么就你一个人，我朋友呢……啊，淘淘！”
　　她拉开门就看见了许斐身后的陶白，双开双臂扑了过去。
　　陶白手忙脚乱抱住她，视线越过她，看见包间里坐满了人，顿时有些退缩：“秋生，生日快乐。”

　　“谢谢淘淘。”秋生松开她，在她脸上掐了掐，凑到她耳边说，“淘淘今天真可爱，为了我特意穿小裙子呢？”
　　她是第一次见到没穿校服的陶白，身材娇小，害羞的神态，可爱得要死。
　　陶白脸一红，脚尖在地上摩挲了两下，把手中提着的礼物递给她：“这是我亲手雕的，希望你喜欢。”
　　“这是什么呀？”秋生说着就要打开，手碰到包装纸又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眼包厢里的人，“淘淘，我能打开吗？”
　　陶白点头。

　　礼物盒是陶白亲手做的，除了包装礼物的纸是在精品店买的，这个礼物里里外外都是她亲手完成。
　　她希望秋生能喜欢。

　　秋生向来毛手毛脚，可她对待陶白送的礼物却很珍惜，小心翼翼连包装纸都没有撕坏。
　　盒子里铺了一层纸碎，两只羊角相缠憨态可掬的小羊紧紧地站在盒子里。
　　一只娇憨，一只帅气，神态活灵活现，特别可爱。
　　秋生捧着盒子，惊喜地没忍住尖叫出声：“天呀，这也太可爱了吧！”
　　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两只小羊羔，脸上溢满喜悦，兴奋不已：“淘淘你居然还会雕木雕，我以前居然都不知道，我好喜欢这个礼物！”
　　陶白见她是真的喜欢，心里也很高兴：“你喜欢就好。”
　　她指着那只娇憨的小羊：“这只是你。”
　　又指指旁边那只帅气小羊：“这个是你哥。”
　　因为羊角相缠，两只小羊羔不能分开。
　　就像秋生和夏生，他们是双胞胎，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兄妹俩永远都不会分开。

　　“怎么还有他的！”秋生抱紧盒子，瞪着被她声音吸引过来的夏生，“不行，我不同意，这两个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