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上位记》小舟遥遥

16、【016】

　　景帝坐在床边月牙凳上，温声安慰着莲婉仪。

　　盛南晴默默低头收拾着药炉。

　　刚热过的炉子还有些烫，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抓着边缘，皮肤烫得有些难熬，也只得咬牙硬熬。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脑袋上有一道目光略过。

　　她也不敢抬头求证，只能敛眉凝神，和那宫人合力端起炉子朝外走去。

　　走出那道水晶帘，她一颗心稍稍松了点。

　　虞奉御走过来看了看炉里的药渣，略一颔首，“行了，你们抬回去吧。”

　　等走出永福宫，盛南晴紧绷的表情瞬间垮下，“这位姐姐，咱先放一放行吗？我手指烫的厉害。”

　　那宫女倒挺好说话的，暂时将药炉放了下来。

　　盛南晴一看手指，指腹红红一片，大拇指上还冒出两个水泡。

　　那宫女斜眼瞧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轻声道，“且忍忍吧，回了尚药局我给你弄点药膏涂涂。你第一次端药炉，难免会烫伤，像我们这种端久了的，指腹早已结了层厚厚的茧子，也不觉得烫了。”

　　这见怪不怪的语气，叫盛南晴也不好继续矫情耽误了人家的差事，道了声谢后，又重新端起那炉子。

　　***

　　景帝在永福宫留了半个时辰便离开。

　　临出门时，他脚步停住，回头朝身后望了望。

　　在旁伺候的长福公公瞧着，试探问道，“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景帝却没头没尾来了句，“端药炉的都是尚药局的宫女？”

　　长福公公微微一怔，答道，“是，这一向是尚药局粗使宫女的差事。”

　　景帝淡淡的“嗯”了声，便不再多说，大步朝御辇走去。

　　长福公公有些迷糊了，皇上怎么好端端问起这事儿了？

　　眯了眯眼睛，他回想着刚才在殿内伺候的那两个搬药炉的宫女，盘算着要查一查了。

　　***

　　临睡前的茶话会上，珠儿也提起挑选御前宫女的事，她颇为可惜的叹道，“我没读过书，现在认识的几个字还是入宫后学的，那笔字更是写的鸡爪子爬似的……”

　　“我也一样。”梅月也叹息，“算了，还是等九月份的考核吧，那个我比较有把握。”

　　两人说完，不约而同把期待目光放在盛南晴身上，“南晴，你是官家小姐出身，肯定通诗书懂文墨。这可是个好机会，不用等三年，若是过了直接是一等宫女，你要不要试试？”

　　盛南晴也学着她们俩的样子叹了声，“我倒是想试试，但我听说常顺公公和长福公公两人有私怨，而我又是常顺公公一手提拔起来的……”

　　珠儿和梅月也明白过来，三人皆是一声浓重的叹息。

　　盛南晴郁闷，“也不知道他们两大总管到底为什么事结怨，都一个宫里当差，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本是随口一嘟囔，没想到珠儿接了话茬，“这事我听我表叔提到过。”

　　盛南晴：“珠儿，你知道内情？”

　　珠儿应了声“知道啊”，盛南晴激动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珠儿是个什么宝藏八卦女孩啊！

　　“那你快说说。”

　　“我听我表叔说，他们俩好像是为了个宫女闹翻的。”

　　哈？
　　两个太监为了一个宫女闹翻？？

　　黑暗中，盛南晴和梅月的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珠儿继续说道，“二十年前，宫中不知怎么的传染起了麻风病，麻风病是何等厉害，一旦得了这病，相当于在阎王面前记了名。满宫上下都惶惶不安，常顺公公和长福公公都是当时御前总管的干儿子，两人关系亲厚的跟亲兄弟一样。当时长福公公在御书房当差，跟一个叫翠屏的宫女来往密切，听说两人还有结对食的意向。但没想到这翠屏突然染病，常顺公公发现后就上报给了吴总管。吴总管见翠屏症状跟麻风病相似，都是御前伺候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就让人把翠屏给送去了麻风院。麻风院是什么地方，说是会让女医去治，但谁敢好好治啊？其实就是把一群人关在屋子里等死。”

　　盛南晴忍不住道，“这常顺公公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珠儿叹道，“虽说如此，但听说那翠屏并不是染了麻风，只是对生漆过敏，症状跟麻风相似而已。长福公公弄清这事时，已经晚了，翠屏被送进麻风院里，就算没染病也不可能再放出来了。”

　　梅月也听得入迷了，连忙追问，“再然后呢？那个翠屏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麻风传染性那么强，她跟一群麻风病人日夜待一起，没几日真染上了病。好像不出半个月吧，尸体就被拖出去烧了。”
　　珠儿惋惜，“就是为了这事，长福公公把常顺公公恨上了。”

　　盛南晴，“……”

　　她一开始还在猜两位公公是不是因为钱财或者权势才闹掰的，压根就没女人身上想。这真要是钱财权势倒还好说，现在两人之间隔了条人命——难怪这么多年两个人相互不对付了。

　　“这事也不能全怪常顺公公，麻风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先帝爷那会儿染上了，怕是御前伺候的太监宫女都要掉脑袋了。我若是常顺公公，也会将这事上禀，不敢隐瞒。”梅月语气严肃道。

　　“可那翠屏也太惨了点，白白送了一条命。我若是长福公公，眼见着心上人无辜送死，我这辈子也无法放下。”珠儿道。

　　眼见两个室友站在两位公公的角度辩论了起来，盛南晴除了叹息还是叹息：这个局，该怎么破啊！？

　　似乎感知到她强大的哀怨，系统道，“别揪头发了，再揪就要秃了，商城里一瓶乌发防秃水可要100积分呢。”

　　盛南晴抓头发的手猛地一抖，默默收起爪子，“就算我不揪，也要愁秃了。啊，这第二关也太难了吧，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了。”

　　系统，“干着急也没用，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盛南晴，“看在我们相处了这么久的交情上，你给我透露一点信息呗？系统大大，你最可爱最善解人意了……”

　　系统，“我只是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你的彩虹屁对我无效。与其对我吹，不如去对关键NPC吹。”

　　盛南晴摸了摸下巴，“关键NPC，你是说常顺公公？可这招我上一关用过了，不会这次还要用缠人大法吧？”

　　系统，“……”

　　好吧，又不理人了。

　　思索片刻，盛南晴决定明天先去探探两位关键人物的态度，再做打算。

　　***

　　翌日，艳阳高照，天空瓦蓝瓦蓝一片煞是好看。

　　从尚药局下值后，盛南晴提着一盒糕点就往常顺公公的廨房去。

　　常顺公公刚从许皇后那边回来，一眼瞧见门口杵着的清丽宫女，下意识皱了眉头。等他走近，瞧见她那谄媚的笑容和手中的糕点时，眉头皱的更深，压低声音道，“进来说话。”

　　盛南晴乖乖跟了进去，常顺公公拂袖坐在了扶手椅上，一脸严肃，“你惹什么事儿了？”

　　“啊？”
　　盛南晴脱口而出，“我没惹事啊。”

　　“那你不去当差，提着东西上我这作甚？”

　　盛南晴一时语塞，好在手脚还是麻利的，赶紧给常顺公公倒了茶水，“您先喝杯茶歇歇。”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绣花香囊来，“公公，我这阵子在尚药局帮忙缝制驱蚊药包，就顺手做了个香囊，里头放了藿香、香薷、薄荷、陈皮、公丁香这些，戴在身上又可以当装饰，又可以驱蚊，还有提神醒脑、通鼻开窍的功效。南晴在掖庭，多得公公照拂，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孝心……”

　　常顺公公接过那香囊，看到那上头的精美刺绣，笑了下，“怎么绣了两只蛐蛐儿？”

　　还没等盛南晴回答，常顺公公自顾自说道，“看来是周嬷嬷告诉你的。呵，她倒对你很器重，连我这点小喜好都与你说了。你绣的倒不错，活灵活现的。这香囊我收下了。”

　　他随手揣进袖子里，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细长的眼瞟向她，“东西收了，茶也喝了，有话你就直说。”

　　“公公真是爽快大气。”

　　盛南晴把之前准备好的那些冠冕堂皇的措辞在心底删除，清了嗓子道，“听说勤政殿打算挑选一批宫女御前伺候，南晴今日便是为这而来。”

　　常顺公公那寡淡的眉毛动了动，语调明显降了两度，“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要奔前程也是天经地义，何况你是周嬷嬷看重的人，冲着她的面子，我也不会为难你。但周嬷嬷也该与你说了我与长福之间的事情，所以这事啊，我可没法帮你。”

　　这态度倒是比自己想象的平和一些，结果也跟自己料想的一样。

　　盛南晴抿了抿唇，“公公，你跟长福公公之间本不该如此的……你就不想化解这段恩怨？”

　　话音刚落，常顺公公的脸就沉了下来，“你倒是胆大，敢插手我的事来了？看来周嬷嬷真是把你惯得不知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