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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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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总管的人,发起脾气的气势还是挺吓人的。
盛南晴的小心肝猛地一抖,连忙告罪道歉,又道,“我只是替公公你不平,当初那事,公公你占了个理,长福公公占了个情,站在你们各自的角度来看,你们都是没错的。两位公公都是明白情理的人,当时在气头上结下的梁子,怕是这么多年也想明白了。如今不过就是怄着一口气,谁也不肯先低头罢了。”
常顺公公脸色更沉了,本就干瘪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缝,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盛南晴也知道自己不该再留了,赶紧行了个礼,匆匆离开了。
廨房内。
陈常顺捏着手中透着温热的杯子,脸色渐渐地平和起来。
怄着一口气,谁也不肯先低头?
哼,这小小宫人倒是真敢说!
……
打从廨房出来,盛南晴就一直在自责中。
啊啊啊啊,自己就是个白痴啊,怎么会贸贸然跑去常顺公公面前说那么一通!
刚才那种沙雕操作,在权谋剧本里活不过五分钟吧?这种令人智熄的举动,是不是最近瓜子磕太多填满了脑子?
盛南晴,“系统,我刚刚那操作是不是很作死?”
系统淡淡道,“一般般作死吧。”
盛南晴,“……你难道听不出我这是在求安慰,而不是求赞同吗?”
系统,“我把你当玩家,你把我当闺蜜?你是不是对我太苛刻了点。”
盛南晴,“……”
狗比游戏,一开始你设定困难模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对我这个新手玩家太苛刻了啊!!!
***
急需安慰的盛南晴最后摸黑去找了人生导师周嬷嬷。
周嬷嬷给她倒了杯酪浆,见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发笑道,“你放心,常顺没有那么小心眼,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
虽然心头郁闷,但盛南晴向来不跟美食过不去,她端起杯子将酪浆喝了个精光,才悻悻然,“可当时常顺公公的脸都黑了。”
“脸黑又不代表他要跟你计较。”周嬷嬷笑道,又给她倒了一杯,“他都这把年纪了,只要你们这些小宫女小太监不是犯了什么大错,他也懒得往心里去。遑论你只是说了两句实话,他还不至于糊涂到分不清好坏,别太担心了。”
“希望如此吧。”盛南晴小小的叹息一声。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明日再去长福公公面前来这么一出?”周嬷嬷半开玩笑道,她一般不怎么笑,笑起来脸上的疤痕会显得愈发狰狞。但眼前这丫头对她脸上的疤痕从未有过嫌弃和害怕,反而说“笑一笑十年少”,总爱逗着她笑。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心甘情愿的去对这小丫头好。
提到明日的打算,盛南晴捧着腮帮子为难道,“我也没想好。不过肯定不会跟今天这样……长福公公整日跟在皇上身边,怕是见一面都有难度吧。”
周嬷嬷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是这次没选上,也别太灰心,又不是非当这什么御前宫女不可,慢慢来……”
盛南晴扯出一抹苦笑来。
她也想慢慢来,奈何狗比游戏不允许哇。
两人又聊了会儿,盛南晴还拜见了赵太妃,顺道把自己做好的防蚊虫香囊奉上。
有了周嬷嬷的安慰,盛南晴也没开始那么丧了。
看门的小太监们见她脸色好了,又说了些俏皮话逗她开心,盛南晴心情愉悦不少,又想起袖筒里还有两个做好的香囊。本来这两个是打算送给暖玉和沐兰的,如今见小方子小贵子夜晚在外值班,少不了蚊虫叮咬,索性就先拿出来送了他们,回头自己再做两个送沐兰和暖玉就成。
小方子和小贵子看着那样精细好闻的草药香囊,简直爱不释手,连连道谢。
***
夜深人静,一轮雾蒙蒙的月亮挂在天边。
勤政殿里灯火通明。
景帝手执朱笔批折子,茶已经加了三道了,可他却没有半点就寝的意思。
一旁的长福公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翻牌子就算了,可这么晚了还不安寝,要是让太后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阵教训。
心底活动了半晌,长福公公到底还是没憋住,弯腰上前提醒着,“陛下,已经子夜了,明日还有朝会,是否该歇着了?”
景帝放下手中朱笔,揉了揉眉心。
都子夜了,他却没有半点睡意,早知道晚上就不该喝这么多茶,越喝越精神。
长福公公小声道,“陛下,要不召位小主来给你捏捏?”
景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都这么晚了,后宫那些早睡下了,就别折腾来折腾去了。让人给寝殿点上安神香。”
长福朝下方小太监挥了下手,心里暗暗想着:后宫那些娘娘小主们,可巴不得您能多折腾折腾她们呢,这位爷倒好,该体贴的时候不体贴,不该体贴的时候反倒体贴上了。
腹诽归腹诽,他这边弯腰伸手扶皇帝半点不耽误。
景帝起身,微微蹙眉,“什么味道?”
长福一怔,也跟着嗅了嗅,“回陛下,没什么味道啊。”
景帝的视线在四周转了圈,最后缓缓地落在身旁的长福身上,长福一见皇帝看他,一张老脸呆愣着要多迷惘就有多迷惘。
直到景帝伸手指了指他腰间系着的香囊,“是这个。”
长福忙低头,看到自己新系上的绣花香囊,连忙说道,“老奴该死,不知道陛下不爱闻这味儿,老奴这就取下来丢咯。”
“朕又没怪罪你。”景帝伸手拿过那个香囊,小小的宝蓝色香囊上绣着一株幽兰,旁边还绣了个规整圆润的“兰”字,“这绣工倒是很精巧的很,难道是尚功局里某个叫兰儿的小绣娘送你的?”
这狭促的话让长福老脸一红,“陛下这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这把年纪了,哪里还会有绣娘送香囊给老奴。这是老奴手下的小太监赠的,说是将尚药局的那些驱蚊药材放进了香囊里,佩在身上又好看又实用,老奴就收下了。”
“的确耐看又实用。不过这味儿似乎与尚药局的药包有点不同。”景帝淡淡道。
长福一颗心猛地一沉,“难道这里面的东西有不妥?”
景帝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是薄荷。薄荷的气味清新,正好中和了药味,心思挺巧。”
长福松了口气,连道,“陛下若是喜欢的话,改明儿让尚功局的绣娘绣个金龙样式的献上来。”
“也行。”景帝扬了扬眉,将那个香囊还给长福,“你手底下的小太监倒是有孝心,得了好东西知道拿来孝敬你。朕手底下那些藩王臣子,一个个都惦记着从朕这里捞东西。”
一听到国事,长福立马噤声不该多言。
景帝也就随口那么一说,转头就大步朝着寝殿去了。
长福将那香囊放入袖中藏好,赶忙跟了上去。
等皇上睡下后,长福回到自己的房里就叫人把小方子唤了回来。
小方子正在梦里睡的香甜,冷不丁被叫到长福公公面前,他还有点缓不过神来,只憨憨的唤了声“干爹”。
长福公公将那香囊往桌上一放,“这香囊是你相好送的?”
“哪能呐,人家南晴姑娘那般容色,儿子我哪里敢肖想。”小方子连忙摇头,“这是她好心,见我守夜辛苦,就随手送了个给我。儿子这不是瞧着绣得精美,我个小太监戴着实在不像样,干爹你这地位身份戴着正合适,就献给干爹您呐。”
“南晴?这名字我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长福只要一想事,高低眉就愈发明显,“我在哪里听过来着……”
小方子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下意识的想要护一护那位,小声道,“南晴姑娘是掖庭的宫女,干爹你成日忙着伺候圣上,怎么会认识个小宫女呢,大概是记错了?”
话音刚落,就见长福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这个叫什么南晴的,就是前两日那个端药炉的宫女。呵,这倒是有意思了,一个小宫女一会儿出现在莲婉仪面前,一会儿又能让她绣的香囊被皇上注意,她这是存着什么心思呢。”
小方子讶然,忍不住张嘴辩了一下,“这香囊的事,是儿子自作主张,南晴姑娘是半点不知情的。她不过是一番好心……”
长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打断道,“她是掖庭的是吧?”
小方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惴惴不安的应了声,“是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干爹,那这香囊,还有南晴姑娘?她没犯什么事儿吧?”小方子忍不住问道。
长福沉声道,“瞧你这点子出息,要真有事儿,我还在这与你废话?”
小方子连忙赔笑,说了句“干爹你好好休息”就退下了。
一豆油灯下,长福拿起那个香囊仔细看了看,就事论事,这绣工的确不错。
不过这个盛南晴能不动声色的引起皇上的注意,而且还连着两次,倒是有点本事。
看来得抽个空去瞧瞧,她是个怎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