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旅人》柒九六十三

17、平安流放事件（九）

　　四人长了记性，就算老鼠再小也不能当天就吃完。
　　隔天中饭，老鼠身上省下的丁点肉还用来打了牙祭。
　　水已经喝完了，老鼠的血比怪物的血要好太多。起码没那股子腐烂的恶臭。
　　四人稍稍抿一口，不但缓解了干渴，血腥味更是加倍的提神。
　　众人心中都卯着一股劲：只要到了绿洲，就不用再喝这玩意了！
　　在吃过中饭后一个小时，他们总算是踏入了绿洲的范围。
　　这片绿洲得益于一片小小的湖泊，水源太小不足以支撑城镇的繁荣，落脚歇息一番倒是绰绰有余的。
　　孟千河登时脚发软没了力气，趴在地上感受了一下湿润的土地，还顺手揪了一根草塞嘴里。
　　野草汁液极其苦涩，她却忍不住眼含热泪：“香！”
　　何如林同秋亦笑了笑，让罗柯拉她起来，如果孟千河走不动了就掺她一把。
　　何如林将秋亦放到湖畔树下，自己拿着长枪搅水。
　　湖中有鱼，他接了水，盘算着待会捉一点上来给秋亦补一补。
　　湖边的树不矮，大约有三米高，树上果实不少，孟千河爬不上去让罗柯试试看，还让他带上手铐把树压弯好摘果子，罗柯自信满满觉得没必要，直接两步往上蹿爬树去了。
　　果实外部有一层硬壳，看着比椰子稍大一点，孟千河想留着壳炖汤给秋亦喝，她跟何如林一合计两人都觉得这是个办法。
　　何如林见她这几天也很累了，让孟千河把匕首给他，待会他去给果实凿个口子。孟千河本就累得不行了，自然也乐得清闲，陪秋亦一块坐树下休息。
　　罗柯可就吃了大亏了。
　　这树越往上越光滑，越难爬，他脚打滑了几次还是够不到，不得不考虑孟千河的提议，又灰溜溜滑下来，不敢去看孟千河。
　　他刚夸下海口没几分钟就下来了，实在是有点丢人。
　　好在孟千河也没那个精力却打趣他，她一坐下来才觉得又累又饿又困。
　　徒步行走这么多日，缺衣少食不说还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小命不保。
　　如今绿洲虽然物资也不多，但好歹有水，食物也不缺，有树荫可以休息，她紧绷的精神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眨巴眨巴眼竟然有些困了。这股瞌睡来意汹汹她没能坚持住，倚着秋亦肩膀睡着了。
　　罗柯取了手铐连城一串，挑了个矮点的树爬，他爬到光滑处用脚蹬着还算粗糙的地方，大腿膝盖夹紧树干，双手各执手铐一端就这么一甩，没套上果实，再甩，还是没套上。
　　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上身继续往前挪，试着要套最近那颗。
　　何如林看他颤颤巍巍的一副马上要摔下来的样子，问他要不要帮忙，罗柯正全神贯注在套果子，顿时被吓得一个脚底打滑，身体失去控制，登时往前一扑，好巧不巧套上他死活套不中的果实。
　　手铐的链条卡住了树枝，在重力影响下被罗柯拖着一路下弯，在离地不远处树枝的韧性终于到了极限，“咔擦”一声断了。
　　罗柯摔了个不算很疼的屁股墩，但收获了不少食物，还顺便吵醒了孟千河。
　　孟千河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看过来，只见罗柯揉着屁股呲牙咧嘴的爬起来，何如林憋着笑去捡果实，秋亦似睡非睡也被吵醒了。
　　两个姑娘睁着朦胧睡眼全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罗柯没好意思讲，何如林一边凿口子一边三言两语说完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逗笑了秋亦。
　　孟千河盯着何如林凿开的那个口子馋得不行。
　　匕首没那么锋利了，要凿开果实坚硬的壳很是费力气。
　　何如林见她很馋，刚开了个口子就让她沾了点沁出的汁尝尝。
　　味道酸酸甜甜的，还挺开胃。
　　何如林也放心了，放下匕首拿着长枪对准开口去钻。
　　他特意去洗干净了枪尖，深怕食物里还有血腥味。
　　果实熟透了，虽然外壳坚硬，里面的果肉在搅了搅之后变成了汁。
　　四人就着不小的开口将里面的果汁及搅烂的果肉分食完毕，将空出来的外壳交由何如林继续钻孔。
　　孟千河吃了点东西蹲在湖边看鱼，她琢磨着要怎样才能搞点鱼上来。
　　看了半天，她突然问秋亦：“秋亦，你斗篷还要吗？”
　　绿洲里凉快不少，她已经不再需要斗篷遮挡阳光了，遂摇了摇头，将斗篷递过去。
　　她好奇对方又有了什么鬼点子，看着孟千河将斗篷浸在水中两端捏起，问她：“你要斗篷做什么？”
　　孟千河让她把装有怪物鲜血的水囊拿过来。
　　秋亦身体恢复了些，依照孟千河说的拿了水囊过来，听见孟千河让她仔细去看鱼。
　　她看了一会才发现这鱼居然有牙齿，心神一凛：“食人鱼！”
　　孟千河点点头，示意她放点血：“来放血捉鱼。”
　　秋亦明了，她拧开塞子将怪物的血液缓缓倒入斗篷那一处的水面上。
　　食人鱼闻见血腥味很是兴奋，当即结伴游过来。个别因为身上沾到了血水还被同伴误认为是食物而遭到撕咬。
　　孟千河很有耐心，她等到它们打起来才开始收网。
　　斗篷做的渔网效果并不怎么好，兜上来的都是水，水流出去时还让不少鱼也逃了出去，最后留在网里的也不过五六只。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食人鱼不大，不足一个成年男性巴掌大小，也不算肥，但比起前几天的食物来说要好上太多了。
　　何如林把果壳凿得差不多时，斗篷上跳着的鱼都死透了。
　　被罗柯折断的树枝代替胡杨木当了点火的材料，罗柯显然比其他三人多了些古代人，还是生活在沙漠中的古代人的常识，挖坑架锅点火做得得心应手。
　　鱼放了血，用匕首去了内脏，它刺不多，被何如林挑了个一干二净，划了几道口子，扔进了锅里。
　　他们没有调味料，将目光瞄准了熟透的果汁，再凿了一个口子搅烂了果肉将果汁倒入锅中。
　　火旺了起来，果汁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都沁入了鱼肉里。
　　何如林削了四双筷子，四人围着吃了起来。
　　鱼肉鲜嫩还带着清爽的酸甜，这是他们到这个世界后吃得最好的一顿。
　　此时太阳西下，夕阳倒映在湖水中，波光粼粼的湖面是微醺的橘色。
　　孟千河从未感到如此宁静。
　　落日那么大那么圆，即便是让人心生唏嘘的残景在沙漠中都显得宏大起来。
　　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感慨。
　　随着落日沉入地平线，身边燃起篝火，那份激动荡然无存，一丝丝寂寞爬上心头。
　　这个梦，很快就要结束了。
　　她吃了很多苦，但她却不想就这么快结束。
　　这是这个梦境的最后一个夜晚。
　　四人都睡不着，干脆多砍了点树打算夜谈。
　　沙漠的夜晚那么冷，冷到人的血液都要冻僵，他们借着将身体埋在沙漠中保暖也睡得并不暖和。好在这个最后的夜晚是温暖而香甜的。
　　罗柯依旧没有恢复记忆，但他确定了自己和其他三个人是一个地方的人。
　　秋亦身体好了很多，她吃了些东西喝了些汤，脸上有了血色，篝火的温度让她不再寒冷。她有了些精神，和何如林说说笑笑。
　　他们不敢洗澡，生怕身上的血迹和残留的血腥气把食人鱼吸引过来，只好一壶壶的打水洗漱。
　　在这最后一个夜晚，纵使四人疲惫，但身心都是舒爽的。
　　秋亦甚至还开玩笑的问孟千河要不要考他们在的大学当他们的学妹。
　　孟千河有点心动，她问秋亦是哪个大学的，秋亦报了个名字，孟千河觉得有点耳熟，说会考虑一下。
　　四人聊到深夜，最后还是耐不住劳累沉沉睡去。
　　次日一睁眼，登出的门就在眼前。
　　他们对视一眼，互相拥抱，道了声别，最后走入这扇门。
　　梦境结束，四人顺利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