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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仙侠救世事件(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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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堂一直开到深夜。
孟千河在确认胡若霞昏过去并得到注意之后返回了澡堂后院。
她在角落里看着一群男人从小心翼翼的聊天到偶尔爆出几个荤段子,一面催动周身灵气运行了几个小周天,感觉浑身筋骨松脱不少。
戴老板喝醉了没来验收,是王小四过来传的话,说他们可以走了。
孟千河返回行馆,她出了一身的汗,如果不是汗臭味熏脑壳,她实在是没有必要打水洗漱。
房间的浴桶小得施展不开手脚,她坐在桶底背靠桶壁,把脚搭在另一边的桶壁上。
热水微微有些烫人,看着实际上是异性现在是自己的身体本来也该有些羞涩,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劈柴花不了太多气力,但控制这么多斧头和木头也足够累人。
她翘着腿,靠在浴桶里打瞌睡。
孟千河实在是想不明白,胡若霞的情况太奇怪了。刺入的灵气她只是想让他感到有些坐立难安而已,就比如死活搔不到痒有些抓心挠肝想蹭树的那种程度。虽不能惩治恶人,但也能暂时的折磨一下他。
胡若霞那杀猪似的痛苦反应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孟千河总觉得里面有坑,是冲着她来的。
她有些不安。
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她孤立无援,唯一的倚仗只有一身天赐的根骨,也只能在这瞎琢磨。
人类这种生物脆弱不已,磕着碰着稍微严重点都能出问题。社会的形成让他们结伴生存,创造出来的东西也逐渐在使生活变得更加快捷便利,但这依旧不能改变人类是种弱小的生物的事实。
即便是修仙者也不能免俗。
她本质上仍是人类,劈山倒海的能力也全靠自身灵力牵动天地才能发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会死得相当凄惨。
修仙者为什么想逃脱轮回,为什么一旦走上了这条路便要一意孤行似的前行,甚至也许多人不惜墮魔都要走到顶点?
她依稀记得,修仙者是跳脱于三界之人,一旦选择修仙,名字就从生死簿上划掉了,曾有前世,永无来世。一旦陨落,便是真正的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孟千河打了个寒颤,洗澡水有些凉了,春寒料峭,她为了通气未将窗户关紧,寒风吹进来将她从瞌睡里吹醒了。
她擦去身上的水珠,换上衣服,将洗澡水倒了,又缩回被子里。
她大概想明白了花婆婆意欲何为。
落仙村都是与承天学府失之交臂的修仙者,一旦死去这世间就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时间会抹去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哪怕这个人再出名,最后都终将被时光将面目抹得面目模糊。
那些死去了的仙人,恐怕留下一樽灵位都是留给友人的纪念了。
恐怕这也是为了让陈明斩断尘念破界飞升,不要像他们一样吧。
她打了个呵欠,打算入睡。明日下午要去劈柴,上午得去胡府转转打探一下情况。
隔日鸡鸣,孟千河听得一两声就自主起了床。
陈明素来早睡早起,唯有孟千河顶替他的那日破例,也难怪东爷爷会奇怪她行为反常了。
夜里并不太平,马车车轮在石板砖上滚动,马匹的嘶鸣划破寂静,好几次将孟千河同周公的会面里叫醒。
这些马车的归途大多都指向一个方位——城东十里铺。
不出意外,应该是遭了孟千河暗算的胡若霞被家眷发现异常,然后唤来了城中所有的大夫。
她慢悠悠洗了脸漱了口,到街上转了一圈打算买点早点。
卖包子的铺子开了门,老板娘打着哈欠跟丈夫抱怨:“也不知道是哪家犯了病,大晚上的架着马车满城跑。马蹄哒哒哒哒响个不停,害得人一晚上没睡好。”她一面抱怨,一面拿草纸包了四个白菜包子递过来,“承惠,八文钱。”
孟千河微微撇嘴,默不作声的付了钱将包子接过来,转身一边走一边一口一个包子。
她对被惊扰的老板娘抱有一丝歉意,对胡若霞却早过了抱歉的阶段。此刻她更想看看胡若霞身上到底有什么名堂。
胡府紧挨着的那户人家好建高楼,孟千河攀着屋檐恰好能看见胡若霞屋子的窗口。
院子里的仆从人来人往,一屋子的大夫围在外间讨论该如何医治。一群胡子花白的老头子脸色极差,他们身边平日里活泼得不行的药童连大气都不敢喘。
拿着手帕抹泪的胡夫人是典型的慈母多败儿式的慈母,在一旁背着手走来走去的胡老爷是典型的丧偶式育儿里的父亲,躺在床上昏睡的胡若霞是两种错误教育方式下的产物。
他可怜又可恨,他的可恨远大于可怜。因着父母教育的失败,由不相干的人承担了这一后果,多少个家庭就毁在了这失败上。
大夫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摸出来脉象的都说胡少爷并无大碍只是昏睡过去了。
胡夫人以泪洗面,拿着手帕不停的的擦去脸上的泪水,嘤嘤啜泣,哭她儿子命苦。
胡老爷对儿子没什么关爱,他只当儿子是个争面子光耀门楣的工具,只要不给他丢人,那就不会过多干涉。他这一放纵,再加上胡夫人的溺爱,直接让胡若霞走上歧途变成恶棍。
胡若霞应该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昏睡的,至今未醒这不在孟千河的推断里。
她静静看了一会,看着一群大气不敢出的仆人和大夫,听着胡夫人同胡老爷互相埋怨的车轱辘话,有些百无聊赖。
院子里一个丫鬟跪在地上被仆妇抓着掌嘴。
她的脸被打花了,两颊上满是鲜血,应该是咬破了舌头,一边哭着说“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一边口吐鲜血。
丫鬟早跪不住了,被其他几个小丫鬟反拧着双臂才没倒下去。小丫鬟们脸色惨白侧过脸闭着眼不敢看她的惨状。
掌嘴的仆妇面上也有些惊慌,她从今日清晨开始打起,前面几巴掌用了点力气将人一巴掌打出血来,她面上故作狰狞,想着大少爷怕不是对丫鬟图谋不轨才出了点什么事情。这丫鬟衣衫不整的跑出来的时候外头候着的小厮还听见他摔东西的声音,应当是大少爷自己干了什么才昏睡不醒的,可怜这丫头平白无故背锅。
她后面的几巴掌看着凶狠,打出声音来清脆,力气可小了太多了,原本想着夫人听人哭喊几句会觉得惊扰儿子安睡把人打发走,没想到这都过了几个时辰了也没有结束的意思。
孟千河远远看着,心里很是难受,她只是想刁难胡若霞,没想到反给丫鬟招来无妄之灾。
想着究竟是悄悄给丫鬟疗伤,还是干脆扮鬼去吓唬一下院里的人让他们四处逃走时,屋里传来胡夫人惊喜的叫声:“孩儿,你醒了!”
胡若霞徐徐睁开眼,只觉身体一轻,他睁眼一看,母亲泪流满面持着泪湿了的帕子扑过来,他伸手一接,将母亲扶起来,自己也一并坐起。
胡夫人眼含热泪,关心道:“孩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胡若霞冷笑道:“我昨天夜里遭了暗算了!”
胡夫人与胡老爷俱是一愣。
胡若霞活动了几下手腕,面上一派讥讽道:“那厮应当想将我折磨致死,只是没想到我福大命大,此番非但没伤到半点筋骨,反而还突破了。这次承天学府初试,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暗算我!”
胡氏夫妻二人先是一愣而后大喜。
胡夫人喜笑颜开:“我儿时来运转,过了这劫,必定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那是!”胡若霞应得丝毫不谦虚,面上一派傲慢。
胡老爷捻着胡须,虽未言语什么,却是喜上眉梢。
胡夫人高兴了半晌,想起一事来:“那孩儿的那个丫鬟打算怎么处置?”
她让人把丫鬟拖上来,胡若霞境界突破此刻心神气爽心情正好,看见破了相的丫鬟不免有些恶心。他看上的便是小姑娘还未长大成人时尚显青涩的美貌,现在美貌不在了,她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他心思恶毒,想试探一番看看会不会钓出这个暗算的人来,便道:“我这次转危为安化险为夷,不易杀生见血,让她拿着卖身契滚吧。”
胡夫人喜气洋洋的应了,扭头变了神色厉声吩咐仆人命人捡了包袱卖身契,将丫鬟扔出去。
丫鬟抱着布包坐在后门的地上,哭哑了嗓子,脸上血肉模糊,吓得路过的人不敢久留。
孟千河落了地,见丫头挣扎着爬起,擦去眼睛上的血,扶着墙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丫鬟疼得满身是汗,想哭又不敢哭,春日的太阳温温柔柔的没点力度,风寒得人骨头都要僵了,她无处可去,胡家赶她出来时半点银子也没给,她藏的那些体己钱怕不是让收拾行李的人给昧下了。
走到十里铺街尾,眼前突然笼罩了一片阴影,她抬起头,面前是个相貌清秀但不甚起眼的少年。
少年拧着眉头一言不发。
丫鬟有些害怕,她缩缩脖子,忍着疼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人往一边挪,期盼对方不要找茬。
少年嘴唇开合几下,终于发出声音来:“你若不嫌弃,从今往后就跟着我吧。”
丫鬟愣住了。
少年拧着眉头继续说:“我叫陈明,今年十六,是个修仙者,虽然现在不怎么样,但是好歹还是能护住你的。”
丫鬟扶着墙慢慢跪了下去:“大人。”
孟千河不喜欢人动不动就下跪,将丫鬟拉起来:“你叫什么?”
丫鬟怯生生道:“翠玉,奴婢叫翠玉。”
孟千河接过她的包袱背上:“翠玉是吧?那好,从今以后你就跟我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