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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仙侠救世事件(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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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孟千河起了个大早。
翠玉陪着她去了焚铃塔下。
路上遇到了胡若霞,对方并没有看她,反倒是他的狗腿子畏畏缩缩地老是打量着孟千河。
陆三刀应该是睡过了头,其他人到了不少了他才匆匆赶来,白见月更是踩着死线现身。
初试是由承天学府的在籍弟子主持,两名教师负责场外救援。
教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全凭学生在那主持大局。
为首的弟子把考试条例念了。
考试时限为三天,干粮自带,武器自带,在抢夺焚铃决出相应人数后小洞天会提前打开。
焚铃被取来分发到各人手上,孟千河打量手里的铃铛,不足巴掌大小,灰扑扑的,在阳光下有点发红,造型像寺庙里撞的钟的微缩版,没有任何花纹,手指敲敲能听到敲击青铜器的声音。
在场众人有的毫不在意的把玩着焚铃,有的小心翼翼将它在怀中放好。
孟千河将东西收起来,去看承天学府的师生。
此次派来的弟子有七名,四男三女,各个身着一身玄色衣裳,不苟言笑,神情肃穆得有些吓人。
胡若霞考过几次了,或许能和他们说得上话,此刻把玩着焚铃同一名男弟子说话。
对方神色未变,面上仍是冷淡,态度却比起分发焚铃时稍稍和缓些。
孟千河收回目光去看白见月和陆三刀。
陆三刀揉着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白见月更是冷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递过来。
三人早就商议过,现在还不知道胡若霞的消息探听到什么地步,为了留一手,三人得在其他人面前装作不太熟的样子混淆视听。
孟千河倒是不担心白见月出错,这人看着就是那类我行我素的独行侠,若不是那日的误会或许她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陆三刀那个咋咋呼呼的性子倒让孟千河担心他会说漏嘴。
太阳升得老高,承天学府的弟子开始点名,查铭牌和籍贯。
问到孟千河时,对方匆匆扫了她一眼,并未做过多停留,将预警用的玉牌递过来,例行吩咐如果发现有什么异常就捏碎玉牌,他们自然会赶过来救援。
孟千河有些不放心,她被下□□怕了,干些什么都有些疑神疑鬼,只好翻来覆去的检查玉牌,可是玉牌看着又像那么一回事,她有些摸不准胡若霞会不会在里头做点手脚。
翠玉不是考生,自然不能过来,孟千河听见翠玉在喊她,她扭头看她,翠玉挥着手:“公子加油!”
孟千河对她笑了笑,心情好了点。
翠玉笑着看她,突然被刺了一下似的收回了手,移开目光,有些害怕的样子。
孟千河察觉不对,扭头看向自己背后,胡若霞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这里,脸色极差,他盯着孟千河看了一会,忽然露出了个阴蛰的笑,笑得孟千河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陈兄。”胡若霞道,“别来无恙。”
孟千河后退了一步。
胡若霞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看着什么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
承天学府的弟子让众人排队进入小洞天内,他收回目光,整整衣襟,闲庭信步一般徐徐步入小洞天内。
待到胡若霞不见了,孟千河才长出一口气,她握紧了东爷爷给她的剑,硬着头皮也走入了小洞天中。
出人意料,胡若霞并没在她一出小洞天就给她一刀。她有些庆幸,环顾四周都看不见人影。
前面的人都走得这般快?还是每个人的传送地点都不同?
她回头去看传送门,哪里还有那东西。
她身处一片密林,树木不算太高,枝叶也较繁茂,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下来,光线并不充足,但也能勉强看得清路。
孟千河打了个转,四周的树木生长得实在是茂密,她一时半会辨不清哪里才是出路。
想了想,她将手指含入口中沾湿,再凭借着微风去找出口方向。
风时断时续,她也跟着走走停停。
不知道这小洞天有多大,也不知哪里是尽头。
耳边除了树叶摩挲的沙沙声,便只有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太安静了。
如果是散步她或许还真的有那种兴致,但是现在命悬一线,她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
风又停了,她抱着剑倚着树坐下。
孟千河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怎么倒霉老是卷入这种事情当中。
来到这个梦境已有小月余,她已是劳心劳力,她不懂人的爱憎为何可以如此强烈,人的欲念为何可以丝毫没有下限。
这个梦境中存在着太多浓烈的情感,或许炽热,或许丑恶,她身处其中挣脱不得,被两类情感煎熬,被善恶割裂焦灼。
她记得语文老师说过,人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生物,善与恶两种形态的价值观能在他身上共存,评判的标准不同,那人身上的善恶天平也就会随之倾斜。
孟千河在胡若霞身上看不到半点善的影子,他仿佛就是纯粹的恶的化身,人物扁平到连当做反派都嫌弃不够立体。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梦境宁愿下个拙劣的套也要将她卷进来,宁愿将人物塑造得如此扁平都要取她性命到底是为什么?
人本身就是一种复杂至极的生物,为何要抹去这份复杂,赋予他们扁平的性格特征呢?
为了让人大意轻敌?还是为了让人将这些扁平的人物抹去人性,被开除人籍,好让旅人下手呢?
这算不算一种草菅人命?
而人的定义标准又是怎样的呢?扁平的人算不算人呢?在梦中世界的人算不算是活生生的人?要不要以他们的标准来判定人是否能划分为人呢?
如果真的打定主意将他们不视为人,视为猪猡,视为为了完成任务而可以肆意屠杀的对象,那屠杀这种扁平的纸片人算不算是一种丧失人性?
孟千河想不明白。
这个世界的bug和逻辑不能自洽的地方到处都是,但却又恰到好处的能在她感知到异常之前看准她的弱点进行下一出戏,在她没想明白一切之前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现在周围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胡若霞,没有陆三刀,没有白见月,她一个人呆着,却能将大脑放空细细梳理起一切。
是啊,她早就入局了不是吗?
在她一脚踩进李叔那个漏洞百出的陷阱时,她就无法挣开这铺天盖地的网了。
她身处局中,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又作茧自缚。
无论她避开了哪一个陷阱,新的陷阱永远在下一步等着她。
随着她做出的选择越多,这个梦境也就越将她揣摩透,分析着她的所作所为心理活动,然后设下一个更符合她性格,更容易让她入套的局。
她无论是做出选择还是不做出选择都没有任何意义,这个梦,目的显而易见——
——将她困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