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旅人》柒九六十三

50、仙侠救世事件（三十一）

　　方才紧张的氛围全被岳珩薇这一出给搅没了。
　　服了药后，岳珩薇断裂的骨头好得差不多了，勉强能走，就是走路姿势有些像瘸子。
　　她那柄炸了炉子炼出来的宝剑被她当拐杖用了。
　　孟千河看看那柄剑，再看看岳珩薇，真不知这样用东西，糟蹋的是剑，还是糟践的是岳珩薇自己的天分。
　　路上遇到了陆三刀，对方刚从演武场回来一身汗臭，听说孟千河等人要去藏经阁，也来了兴趣，让他们先走，自己冲个凉也去。

　　藏经阁高十层，每层都有上万卷藏书。岳珩薇看着琳琅满目的书脊目不暇接，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孟千河：“你说你看了一半了？”
　　“当然不是全看了。”孟千河说，“有些很明显是指向其他内容的可以直接排除，剩下的我我都草草浏览过。”
　　岳珩薇仍是一脸讶异：“你之前说你将藏经阁的书读了半数了，按比例算少说也得有几千册了吧？你一天不得看六七本？”
　　“没那么多，藏经阁大多还是有议题的别的类型的书。我专门找的鬼神异兽一类，也就差不多每天三四本的样子。”
　　岳珩薇仍旧是很惊讶：“一天三四本也很不得了了啊！现在课业这么重，我每天上完课回来整个人就跟瘫痪差不多，你居然还有那个精力看书？”
　　她围着孟千河转了一圈：“你一天是有四十八小时还是在用两倍速看书啊？”
　　周萱拉住她，对孟千河道歉：“不好意思，珩薇她有时候会说些奇怪的话，你别介意。”
　　孟千河当然不介意，岳珩薇这点与时代背景不符的用词才能提醒她她并非这里的原住民，纵使接受并学习着这里的规矩，最终也不过是为了离开罢了。
　　她与岳珩薇虽未表明身份，但孟千河心里还是有一份隐秘的亲昵，这份没有诉诸于口的亲近源自二人相同的来处。
　　四人分头行动各自排查一层。
　　孟千河去了第九层。
　　这里更多是上了年代的古籍，上头有不少禁制，查阅起来相当麻烦。
　　她正与禁制做斗争，便听到有人问：“你在做什么？”
　　那声音无比耳熟，她偏头看去，是院长。
　　对方今日一身白色长衫搭着件墨竹色的纯色马面，头发全盘起来了簪了一只雕了云纹的玉簪，耳上是一对碧玉珰，她正抱着一卷画卷，手上未戴任何饰品，纤细修长的双手随意搭在纸张上，依稀可以看见指腹的老茧。
　　她模样本就冷淡不好接近，一身清清淡淡的颜色，看起来说不出的素雅，多看几眼便能稍稍看见她本人被衣裙掩盖的锋芒。
　　孟千河转身行礼：“院长。”
　　万院长走过来，朝着书架扫了一眼：“在找什么？”
　　孟千河有些纠结，该不该说呢？说，怕遭到阻止；不说，人家迟早查得到，查到后更严重。
　　她万分纠结，抬眼飞快扫了院长一眼，却见对方脸上并未半点轻慢与嘲讽。
　　斟酌再三，她还是选择了说一点：“我想找点和魔物相关的。”
　　院长睨着她：“看这些干什么？”
　　孟千河不急着回答这个，反问：“院长对魔物又了解多少呢？”
　　院长扫她一眼，知道这人在套话，且套话技术极其差劲。
　　“那要看你想知道什么了。”她目光扫过书架，藏书阁有禁制，因而落的灰少，但是翻动过的痕迹仍是很明显。只消一眼便能看清楚这些被翻过的书是什么类型的。
　　见院长没有明确反对的意思，孟千河大着胆子问：“我想知道之前镇压魔物的方法。”
　　院长看过来：“本事不大，口气却不小。”
　　“不论我的本事如何，如今退魔都是大势所趋。”
　　院长顿了顿：“那不是什么好方法，当时的人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因此才不得不选了这个方法。”
　　“魔物是镇压住了，但是隐患也很大。”院长抽出一册古卷，“你有诛魔之心是好事，但是就如今这身功夫上阵不过是给魔物当零嘴罢了。这卷对你体内炼毒有益，自己拿去看吧。”
　　院长将书丢给孟千河，见她接了，又补上一句：“和魔物有关的书卷不是没有，如今大都被销毁了，你们想要找到是不可能的，不过，该说的时候都会告诉你们。别在这事上费力气了，好好修炼才是正道。”
　　孟千河看着院长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院长什么都没说，却也暗示了很多。
　　不得不选的路，被销毁的书籍，无疑都指向一个可能——当初退魔必定用了伤亡不小，甚至可能用了许多极端的手段。
　　只是，即便销毁书卷，也不可能完全将做过的事抹消。钳制真相的流通，在人心惶惶时爆出只会让局势更加恶化而已。
　　她看了看手中的书，是内容与破除心魔相关。
　　这会不会也成为一个线索呢？

　　孟千河解除古卷的禁制，席地而坐读了两页，已冲完凉换了衣裳的陆三刀就赶了过来。
　　他见孟千河手里有书，以为是找到有用的东西了，凑过来看：“这讲什么的？让我看看。”
　　他扫了两眼，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忽然道：“心魔……我家那边来过一个根骨被毁的修道者，他带着一柄破损的剑，衣衫褴褛看起来跟乞丐一样。他逗留的时间不长，但是有一句话我却记得很清楚。”
　　“他说：'心魔是人扭曲的内心生下来的坏种'。”
　　孟千河抬头看他。
　　陆三刀半蹲在一旁，紧锁眉头尽力回忆已变得模糊的记忆：“他那柄剑虽然断了刃，剑柄却能看出精细的雕工，可能是什么大世家的子弟落了难。我娘让我好好练功不让我去找他，我当初不听话，总是隔三差五的溜过去。”
　　“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那人不怎么和善，常常不搭理人，脸上伤口纵横结着黑色的痂，看起来挺吓人的，因而别人都绕着道走，我却偏偏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去了几次后他才正眼看我。”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要往修仙的道上走，脸上神情很是复杂，虽没让我不要走这条路，却也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像什么'修道修的是心''不论修到哪个程度，结局都是以身殉道'，我当时听不懂，现在也不是很明白。”
　　孟千河觉得奇怪，修道是修心这点她明白，但是那句“不论修到哪个程度，结局都是以身殉道”这点未免有些以偏概全了。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去找岳珩薇等人共同商议。
　　下至六层，找到她时，对方手里也拿了一本书。
　　看出了孟千河的疑惑，岳珩薇亮出封面：“这是妖兽图册。”
　　“妖兽图册怎么了吗？”
　　岳珩薇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有点好奇，中途就看起来了。”
　　孟千河看了一眼书页，上方画着妖兽的模样，旁边还有注释。
　　岳珩薇把书往她那边推：“这是流光蜃，一种活在深海的妖兽，多为群居，能吞云吐雾制造幻境，航海时如果遇上它们可就有得忙了，不仅船员可能被困死在幻境里，甚至还可能遭遇海难。”
　　流光蜃是群居动物，状似贝类，普遍身长十米，只有统领整个族群的王才会长到五十余米。壳为黑色，被阳光照射会反射出七彩光芒。它们不产珍珠，吞进壳内的是空气，吐出来的是蜃气。一只流光蜃吐出来的蜃气让人如同醉酒，而群聚起来的流光蜃足以致命。
　　“说起来，”岳珩薇随口道，“我之前炸了炉子的那柄剑里也加了流光蜃的壳。这东西以前不贵，现在数量少了，价格就慢慢上涨了。”
　　“为什么少了？”
　　“说是流光蜃族群的领头羊死了，剩下的要长大到那个大小还得几百年，没有首领退敌，天敌接踵而来，数量就锐减了。”
　　事到如今线索已经很明显了。
　　心魔，流光蜃，这必定是关键，只是，这两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是如何联系起来的呢？如果搞清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或许退魔相关文献被焚之事就有了着落。
　　解决作为有灭世可能的魔物问题，成功登出也就有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