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旅人》柒九六十三

52、仙侠救世事件（三十三）

　　“回来了？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岳珩薇一开口，孟千河大概预料到了她会说些什么。
　　这个人看着没心没肺，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好糊弄的类型。
　　壶中的水烧开了，岳珩薇冲了热茶，示意对方坐下。
　　孟千河看看翠玉：“翠玉，你先退下。”
　　翠玉什么都不知道，但也能从二人神色上看出事情有点严重，她出门待在院子里。
　　孟千河回来途中下了雨，乌云盖住了月亮，被淋湿的伞就放在屋檐下。翠玉举起伞，向前几步走入细雨中，雨点打在伞面，除此之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她转身看室内相对而坐的两人，二人嘴唇开合，看不出来是在说什么，但翠玉想，必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孟千河回头看了一眼，见翠玉在雨中转着伞，也没阻止她，回头继续跟岳珩薇说话：“你想问什么？”
　　岳珩薇晃着手中的杯子：“你从院长那里问到了什么？”
　　“不算什么特别隐秘的事情，我再确认了一下整件事情的起因。”
　　“说说看。”
　　孟千河将一切简略说了。
　　岳珩薇听完后很久都没有说话，她看了一眼在外头踩水玩的翠玉：“你让翠玉出去就是不想让她听到这些？”
　　孟千河点头：“虽然这迟早不会成为秘密，但对现在的翠玉来说还太早了点。”
　　岳珩薇想了想，忽然道：“你的运气还真的挺好的。”
　　孟千河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来这件事。
　　岳珩薇继续道：“关于魔物前身是心魔这件事的线索是陆三刀告诉你的吧？虽然说胡若霞这事是个大麻烦，但是若没有这个麻烦你也不会和陆三刀关系这么要好，更没那么容易得到这个线索了。”
　　孟千河举杯的手一顿，从另一种角度想，或许是这样没错。
　　如果当时她没有选择管胡若霞的事，自然也遇不见翠玉，更不会和陆三刀白见月不打不相识。再后来她可能拿着澡堂得来的微薄薪水度日，根本不可能在封伯手底下做事，也没那么顺利进入承天学府了。
　　如果不能进入承天学府，那柄紫金檀木黑刃剑所要传递的消息到不了院长那里，院长不会做好准备，退魔一事不知要延后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遇害。
　　她总想着事情的不合理性，庆幸于面对甘老的咄咄逼人还强词夺理圜转出一线生机。胆战心惊之余也不做他想，现在想想，哪怕事情再离谱也经历过来了，这些不和谐的地方是否是为了引导出这个真相呢？
　　孟千河忽然有些惶恐，真正好运的不是她，是岳珩薇。
　　岳珩薇最为参与者看似也在相关事件中付出了一定代价，但她始终没有为找出真相而忙碌过，很多消息甚至是直接被送到了她的手上。
　　譬如，魔物的起源这一点就是孟千河直接送到她手上的。
　　如果她不问，孟千河也不会说。
　　孟千河沉默不语，她忽而有一个念头，她根本不是这个梦境的参与者，她是消息的传递者。
　　而参与这场梦境试炼的从始至终只有岳珩薇一个人！她是让岳珩薇梦境降阶的工具人！

　　“你在想什么？”岳珩薇将孟千河从沉思中唤醒。
　　“没什么。”仅凭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去质疑自己的同伴这事实在是没有必要，孟千河不想在最后的这段时间还和她闹得不愉快。
　　她留了个心眼，如果能顺利回去，得找老师问问岳珩薇本人的联系方式，从两边的视角把这事复盘一下。
　　岳珩薇才不信她说的，虽然认识有三年了，二人实际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多少还是能看出来对方有意隐瞒了什么。
　　“明天是什么流程？”孟千河不想提这事，转而提起了其他的事。
　　既然孟千河不想提，岳珩薇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兴趣，她回答孟千河所问：“先乘飞舟去庸州首府澹台，与那里驻扎前线的人汇合，再御剑去断崖山驻地。”
　　封印被破，庸州不少地区都遭了殃。好在地广人稀，比上次退魔伤亡人数要少。
　　不少地区的居民已经有序撤离，魔物没有找到食物性情激愤之下损毁了不少住宅与农田，后续重建工程麻烦不小。
　　岳珩薇道：“有件事必须得告诉你。”
　　孟千河有不好的预感。
　　“魔教那个叫甘老的也会去。他之前一直想把你做成药人来着，你多留个心眼。”

　　翌日，前来送行的人不多，这种送别亲友的事情多了去了，且岳珩薇同孟千河以什么理由去的教师们并没有告诉众学生，因而来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
　　陆三刀挤出训练的时间目送这两个人上飞舟，他待会还得赶回演武场。他同岳珩薇的朋友一起作为下一批派遣的学生被寄予了厚望，为了让学生全须全尾地回来，他们每日的功课更加严苛了。
　　时间紧迫并无太多寒暄的时间，孟千河只得叮嘱陆三刀帮她照顾好翠玉，随即便被教师撵上了飞舟。
　　这是孟千河第一次坐飞舟，本来应该高兴的，奈何面临的麻烦过于棘手，她根本轻松不起来。

　　甘老在澹台已经待了有一阵了，魔物数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但是也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他听闻这几日会有新人到访，一时有些惊奇，哪知来人竟是他早几年就看上的药人苗子。他的手按在拐杖上跃跃欲试，看着那个年轻人的后脑勺，想着若是这副身躯的肢体损毁得不多，修修补补也不是不能用，毫发无损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管他这副躯壳里的究竟是不是本人，只要根骨不毁就还能用！

　　孟千河只觉脊背发凉，她四下打量，却又找不到目光的来处了。
　　澹台作为退魔的大本营已来了许多人，伤患也不少，来往匆忙的人里丹修和医修较多。有些御剑从重灾区过来的，身上没有一个是不沾血的。
　　她四下打量，发现戴老板的澡堂破旧不堪，檐角结了蛛网，木质结构的房屋显而易见的腐朽了，虽有仍在使用的痕迹，看样子已被征用为城内大批修仙者的澡堂。
　　新旧痕迹明显，让孟千河不住地想，当初递上去的罪证有发挥作用吗？那些被困在其中的女孩子是否得救了？
　　洪先生接她们过来，一路上并没对澹台战况有丝毫提及，待到孟千河自己用眼睛去看，才发现事情或许没她想的那么麻烦。
　　她心中稍稍安心，便听见洪先生说：“澹台作为严防死守的最后的战线人数会多一些。你们待会要和其他人一起前往重灾区，多注意点，不要硬撑。”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次派去查探的人差不多该回来了。”
　　西方有些嘈杂，扭头看去，一群浑身是血的人持剑走来。
　　洪先生看了两眼，便招手让人带她们去前线：“之前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刚好，你们这就跟其他人过去吧。”
　　来人一身衣服上满是干涸许久的血迹，或许是四处奔波的缘故，她的衣角被磨出毛边，颜色有些显旧。
　　她未梳发髻，一头长发用根带子束起，额头落下几缕头发被风吹动。
　　孟千河与岳珩薇定睛一看，老熟人了——是白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