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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出差(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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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后,仍然是秦与答应了让蔺长同买。不为什么,秦与本来就见不得人哭,何况哭的还是蔺长同,只能一遍遍哄着说宝贝儿不哭,然后替他擦拭吧嗒吧嗒往下掉的眼泪。
蔺长同哭腔都消不下去:“我想给你……买婚戒……”
秦与:“好好好,买买买,都听你的。”
蔺长同:“你让我给你买婚戒……”
秦与心快被哭碎了:“让让让,你买几对我戴几对,好不好,不哭了啊,乖。”
蔺长同:“好。”
秦与这叫什么,武力手段的错误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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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童呢?”
这几天又开会吧又听课吧,今天旁听了一场庭审,俩人难得碰头,说着话往外走,都走出法院几十米了才觉出少点什么。
阳光刺眼,蔺长同回头眯着眼找人,棕榈树下、楼影后头人流如织,哪哪都没那个寸头。
秦与也没看见,说:“打个电话。”
结果蔺长同从兜里摸出一手机,“他手机在我这。”
当时秦与就扣问号了:“他手机凭什么在你这?”
蔺长同无辜地:“他衣服没兜。”
秦与:“他衣服凭什么没兜?”
蔺长同:“……?”
是啊,谁知道这小子衣服为什么没兜,大花T恤配个又镶钻又挂流苏的黑裤衩,谁知道他为什么没兜。
俩人迎着人群往法院门口走,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没等到人出来。
蔺长同看一眼时间,说:“赶着吃晚饭去了?”
秦与:“没导航他找得着地方?”
“也是。”蔺长同啧了一声,说:“那么大个人,不会丢了吧。”
秦与说:“要是出事算工伤,这得你赔。”
蔺长同瞥他一眼:“盼点好的。”
“就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丢了。”蔺长同说,“他不记得我电话,还不记得他自己电话吗,也不借个手机打回来。”
“就是说呢……”秦与一边盯着来往人群一边说:“他没内向到这份上吧。”
蔺长同:“他内向?他内向穿成那样?”
于是俩人一合计,得出结论——
“估计是死了。”
“喂您好。”秦与熟稔地拨了个110,“是这样,我们在人民法院这边,丢了个人。……对,我们都不是本地的,然后他还没带手机,跟我们失联已经小一个钟头了。”
接线员:“……一小时的话,也许您可以考虑再多等一会儿哦。”
秦与:“倒不是我们故意给您添麻烦……主要吧,我们的工作性质呢,接触杀人犯比较多……”
也就十分钟,那警车转着警灯就来了,红蓝红蓝红蓝,载上俩人就开始环城巡游,副驾驶窗户开着,一大喇叭塞出去。所过之处,皆是——
“杨——童——”、“听到请给你的老师回电话——”、“杨——童——”、“请给老师回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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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从树后斜着透过来,越压越低,天色渐晚。步行大道上,杨童和一个女孩儿人手一大椰子,插着吸管,一边喝椰汁一边漫步。
“我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女孩很活泼地说,“你们住得离这儿远吗?”
“不远,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回去看动漫。”杨童说,“我笔记本里下了小一个T,你想看哪集都有。”
“好呀,不过我们今天……”女孩儿说着,听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于是杨童也听到了。
那是一道由远及近的无情喇叭声:“杨——童——”
杨童:“……”
然后就从马路上看见一辆插着大喇叭的警车,还转着灯。
警车上,俩人在后座左右看。
秦与指着右边窗外:“是那个么?”
蔺长同看过去:“是。——警官,我们看见了,就那个花T恤,还得麻烦您停一下车。”
秦与也说着:“麻烦您了今天,真不好意思,占用资源。”
蔺长同:“您是哪边派出所的?……就东区是吧,好的,我们给您送锦旗。”
秦与:“还有水果零食。”
俩警察:“……没事就好。”
俩人夹着尾巴就下来了,看杨童居然在撩妹子气不打一出来,都想抽他,都摁着脾气没抽。
杨童是最懵逼的:“我犯什么事儿了?”
蔺长同摸出手机就塞他怀里了:“再见。”
然后拽着秦与扭头就走。
杨童:“??”
女孩儿还没缓过神来:“你,你老师的朋友,是警察是么?”
杨童:“不是……”
这时候手机嗡地一声,一看是蔺老师的新消息。
-独木:注意点,你出事了算工伤,我得赔钱。
杨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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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蔺长同不太喜欢逛商场,这种动辄上万步的大型活动,太费腿了。但如果是陪秦与,那可以。
“明天闭庭之后就回去了,有什么想买的?”秦与勾了一下蔺长同掌心。
蔺长同想了想,摇头叹道:“想买你那款香水。惦记好几个月了,结果你给我来了句——回到你原本的轨迹吧,那儿连花开都有人爱,并蒂也有蝴蝶来……”
要不是碍于人多秦与真的会捂他嘴的,“你怎么还记着?”
蔺长同:“因为很难过。”
“我错了。”秦与立马低头,等蔺长同笑了才说:“那款是帕尔玛之水的格调系列,皮革调,不知道这边有没有专柜。”
“不急,反正我还有‘两瓶’没用完。”蔺长同就差翻白眼了。
“我真错了。”秦与也忍不住笑,低着头,想到自己干的傻逼事就想挖个坑躺进去黄土盖脸。
蔺长同说:“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用的哪款?我自己闻一遍都记不住。”
秦与:“因为……想你想了很多遍。”
蔺长同:“……正经点。”
“之前和朋友去香港出差,在专柜帮他试香的时候闻过。”秦与说,“印象深刻。”
蔺长同偏头看他:“是吗,可能因为这款香很像你。”
秦与笑道:“像我?你不知道……这款香被称为‘花花公子’香吗?”
蔺长同勾唇:“你不是花花公子?嗯?”
“我……”秦与斟酌了一下,“白天不是。不对,以后都不是。也不对,从和你谈恋爱那天起,就不再是。”
蔺长同说:“我第一次试香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看中它。那些你很擅长的浪漫的暗喻,我也并不了解。我只觉得苦涩、辛辣。但多闻两次又很上瘾,那是一种……嗯……很性感很强硬的感觉。不过等前调淡下去,留下的就是玫瑰香和绵长的木香。有一种很克制的温柔。”
“它很像你,秦法官。”蔺长同说,“我当时买这款香水,也是因为很向往它勾勒出来的意象。……你说,明明你一直都停止向外界散发魅力,可为什么我还是喜欢上你了呢?”
这个问题秦与很难回答,因为如果当初蔺长同不主动靠近他,他可能一辈子也放不开自己去喜欢上蔺长同。甚至蔺长同和他表白的时候,都不知道他的心意。蔺长同怎么敢赌的呢?
他自己做不到,所以不知道蔺长同怎么做到的。
秦与没答话。
蔺长同牵他手,说:“走,给你买鞋。”
“为什么买鞋?”秦与被他扣住手,不自觉跟在他身边,就像两人第一次牵手那天的茫然模样。
蔺长同说:“不为什么。那双看着挺好看,想买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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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床和家里的床不一样,它有一种魔力,就好像你不干点什么都对不起它。
秦与搂着蔺长同,轻咬他下颚线,再咬一下,再咬一下,最后蔺长同不得已用两指挡住。
“想怎么?”蔺长同说,“上上次,23号。”
——10月23日,有个人是这么说的:“不行,宝贝儿,我想你想得不行了。今天我来。”
蔺长同又说:“上次,昨天。”
——昨天,有个人一边动一边道歉。
秦与:“……”
蔺长同看着他:“所以,秦法官。今天是不是该我了?”
“……可以。”秦与偏头笑了一会儿,说:“你知道Much Ado About The Duke有一条香评是什么吗?”
“什么?”
“那个人说,这款香水闻起来给人的感觉,像床上为爱做0的男人。”
就像秦与很久以前回答过的那样,他对于当1这个个人习惯非常执着。酒吧的那扇灯光门,就像一道开关,入场,把皮藏起来;离开,把心藏起来。他不接受有人能勘破他一如他不接受有人能勘破他。
但如果是蔺长同,可以。
他的心就是剖开给蔺长同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