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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生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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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班,秦与带蔺长同去了赵老板的酒吧,31号。Your Chance灯牌被血涂花,门上的鬼脸显眼得不能再显眼。万圣夜。
“Hey——bro——”
推开门,红鼻子小丑尖叫着朝他们打招呼,然后再让两人挽起袖口,给小臂盖章,蓝荧荧的。
几乎是一进场,秦与就牵住了蔺长同的手,他们从人群里穿过,十指相扣,毫无顾忌。
左右是酒柜和古铜雕塑,正前方的吧台里赵一程不在那,再拐就是大片弯弯绕绕的沙发卡座和那一小角驻唱舞台了。灯光昏暗,音符在DJ手底下摇滚,左右叮当碰杯。
“宝贝儿,”秦与忽然说,偏头看他,“我可以亲你么?”
“为什么不可以?”蔺长同好笑地看回去,然后两指拨过他下巴主动吻住,软唇相贴。
他们在这里偷来一分光明正大。
“你俩——来这边儿亲来!”
赵一程的声线太有辨识度了,秦与一眼看过去,果然这人就坐在那边沙发上招呼他们,伸条胳膊晃悠晃悠。那一桌都是眼熟的。
两人走过去,赵一程拍拍沙发:“来,坐。”
秦与也不客气,拽着蔺长同就坐下了,然后揽着人肩膀把人搂进怀里。
对面一排:“Yooooo——!”还带吹口哨的。
赵一程狂拍大腿:“这回看清楚了吧!我没骗你们吧!老秦真的谈了!!——哎,你再给他们亲一个。”
秦与笑了好几声,才说:“我男朋友面皮薄,回家亲。”
“行了行了知道你护着他了,”赵一程站起来,“喝点什么?你们聊正事,我去调酒。”
秦与脱口而出:“他不喝酒。”
倒是蔺长同忍着笑,温声说:“一杯古典,一杯干马天尼。谢谢。”
“好嘞,一会儿就来。”
眼看赵老板走了,蔺长同伏在秦与耳边,低声问:“怎么?害怕?”
秦与汗毛唰一下立起来,咽了口唾沫:“没有。”然后就听人轻笑几声,起开了。
“几位,”蔺长同正色,环视一圈沙发上各路牛鬼蛇神,“简单聊聊进展吧,现在猫怎么样了?起的什么名字?”
“猫还在老大家里躺着呢,叫路西法,”一个红毛说,“现在这片儿的人已经都听说过路西法的名号了,并且都愿意作证路西法是老大散养的。”
“包括顾客吗?”
“当然,这儿的客人和我们都熟悉,不熟悉的听说内情以后也愿意帮忙。”
蔺长同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们还可以有进一步的动作,具体等赵老板回来我问问他再说。我先问点别的,有人有……购买‘资源’的渠道吗?”
红毛一愣,眼睛立马弯了:“什么资源?”
边上那个小圆寸给他一肘,“别笑那么猥琐。——这位哥,要门路是么?这哥几个有。要哪方面的?”
蔺长同一本正经地说:“没那么高级,卖片儿的就行,血腥暴力或者色情片,都可以。”
小圆寸:“……”
秦与从来没见过蔺长同这样,觉得有意思极了,斜歪着靠在沙发上欣赏,“你怀疑那人倒卖片子是么。”
“是啊,”蔺长同往他胸口靠了靠,偏头看他:“我不相信他那天虐猫是平白无故或者突发奇想,他一定有点这方面的癖好,比如买片来看。你们不是私下调查过他了么,单身,独居,穷,二。这样一个人,拿到资源以后,会不想转手卖?”
秦与的手正大光明搭在他肩头摸着,“如果他真的没卖,你是不是还想钓鱼执法?”
蔺长同比秦与笑意更深些,食指竖在嘴跟前,“心里知道就好。”
他扭头对牛鬼蛇神们说:“你们不是查到那个人的信息了么,如果有渠道的话,就问问谁买卖过虐猫视频,互相之间再打听打听那人——这个你们最会了吧,我就不多说了。费劲倒腾这种小小小本生意的,无非想捞点小钱,挂点赏金就好了。”
“来了,古典和干马天尼——我亲爱的两位顾客——”赵一程端着一个直口杯一个鸡尾酒杯,小碎步回来了。
秦与回头第一句话:“马天尼你调的什么比例?”
“六比一,味美思一。怎么了?”
“啧,给我。”秦与蹙着眉毛抢过盛有透明酒液的细脚杯,那是度数高达50的马天尼,然后反手把25度的古典推给了蔺长同。
谢天谢地,千万别让蔺大律师多沾酒精。
“谢了。”蔺长同心里好笑,也不说,只抿一口杯里金色酒液,嗅着有橘子香气,入口却苦到舌根。他顶了顶舌尖,才说:“赵老板,酒吧最近收入怎么样?”
赵一程刚坐下,“嗯?挺好的啊。”
蔺长同:“我能了解一下营收盈利情况吗?比如这个月涨幅。”
“哦……这我得给你问问财务。”
赵一程发消息的功夫,秦与偏头挨着蔺长同耳侧:“蔺律师,你要这么定性,编的成分可有点多了。”
蔺长同又咽下一口酒液,说:“提前替动保法行使一下职能罢了。”然后笑盈盈地和他对视:“秦法官通融通融?”
这两款酒都是秦与钟爱的,灯光摇曳。他受不了蔺长同这个眼神,垂下视线,又盯上了他红润的嘴唇和分明的唇线。
“嗯?通融通融?”蔺长同追问,唇几经开合。
“……”
忍不了,秦与只得认命地凑上去好好尝了尝,随即偏开头,扔下一句:“把握分寸。”
“放心,我没那么任性,你知道的。”
资产负债表出来了。
蔺长同接过赵一程的手机看了看,“唔”一声,“十月份的盈利真的减少了?为什么?”
“可能因为老秦谈恋爱了,广大男同胞失恋了?”赵一程无辜地说,“我不知道,没搞什么活动也没换供应商。”
蔺长同无奈笑笑,又问:“有详细到每天的表么?”
“这还真有,给你看。”
“嗯。”蔺长同思索一番,“二十一号开始,到二十八号结算,这一周,发生什么了吗?”
其实这种幅度的增减再正常不过,但Your Chance可不是小酒吧,一天三五万,一周三十万就出去了。
这时候赵一程还没琢磨过来:“没发生什么啊……”
“没有就好。”
蔺长同把手机还给他,说:“现在有了。因为镇吧之猫路西法惨遭迫害,所以客人不愿光顾;不仅手段极其恶劣,且造成的经济损失数额巨大。去告吧,我为你代理。”
赵一程:“卧槽,牛x啊!”
对面的红毛和小圆寸问了:“那我们问完卖黄片儿的还干什么?这还用得着吗?”
赵一程:“什么黄片儿?谁在我吧里买黄片儿??”
蔺长同好笑地喝了口酒,说:“用得着。你们就去问吧,如果他真的买完虐猫视频又转手卖了,那就是证据;如果没卖,你们就谁去买一下,也是证据;如果他连买都没买……你们就……”他瞥了眼秦与越来越黑的脸色,故意说:“就放个风勾引他买一下,然后参考前两条。”
牛鬼蛇神们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我们要是买,不就也干坏事了吗。”
“买不违法,卖违法。”蔺长同眼尾的弧度漂亮极了,如果忽略硬气和锋刃的话,真的很像祸世的狐狸。
到这赵一程才捋明白全文。他心说,得亏这俩斯文败类撞上了,内部消化,不然真有一天蔺长同和秦与对着干,还不一定谁算得过谁呢。
“别听他的,”秦法官实在没忍住,插了句嘴:“查不到就算了,别进去搅和,你们老大不让。”
“我什么时候……对,我不让。”赵一程被秦与刀了一眼也老实了,“都……都听明白了吧?散了散了啊!……你俩慢慢喝。”
这里本就挨着角落,几个人打过招呼陆续离开后,卡座一时也没有别人凑过来。
蔺长同挑眉,抬起脚掌踩了一下身侧男人的皮鞋。
“你就故意气我吧。”秦与把余下的酒液一饮而尽,手中酒杯“当”地放上玻璃几案,回身便摁住蔺长同接吻,酒气缠绵。他说:“和你在一起,我真是为民除害了。”
“怎么,我就不是了?”蔺长同撑着他胸膛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么,老流氓?”
这叫什么,斯文败类内部消化:一边为民除害,一边为民除害。
又闹了会儿,蔺长同也把酒喝完。他手搭在秦与腿上无所事事地拨弄,说:“明天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秦与也不管,只是笑着看他:“今天才问我?”
“早准备好了,单纯走个过场而已,看看有没有猜对。”
“嗯……”秦与沉吟片刻,本来想说“没什么想要的”,但忽然动了点邪念,噙着笑牵过蔺长同的手来回捏起来,脸上写满了欲语还休。
蔺长同也轻笑一声,用另一只手戳戳秦与的嘴角,“说吧,秦法官。想要什么?”
秦与仍旧望着他,纯良无害地说:“想要你啊。”
蔺长同往后仰了仰,眯起眼:“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秦与不依不饶压过去,跟他脸蹭脸,低声问:“我是不是你老公?”
蔺长同舌头在嘴里过了一圈,最后咬了下舌尖,简短道:“是。”
“那你……是不是应该,听你老公的话。”
“……”蔺长同脸微微发烫,反问:“你想让我做什么,秦法官?”他把最后的称呼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清楚,像是提醒这位昔日的法官大人要点脸。
于是我们音质沉得发哑的秦法官凑他耳朵更近,不负众望道——
“想让你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