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会》温风散粥饧

79、我不会让你输（四）

　　车上，Alan坐在后座很好奇，问他们：“你们律师……坐被告还是坐原告分得很严吗？”
　　“其实差别不大，只是我们俩的个人偏好。”蔺长同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我喜欢打被告，秦与喜欢打原告。”
　　秦与点头“嗯”了一声。
　　Alan：“那是为什么？”
　　蔺长同轻轻笑了笑：“我爱人心眼儿小，给坏人打辩护，会气得回家缩在小被子里呜呜哭呢。”
　　“蔺长同！我什么时候气得回家哭了？！”秦与难以置信，且大声反驳。
　　蔺长同：“你看你看，又生气了。心眼儿小吧？”
　　Alan噗地一声被逗笑。如果不是看蔺长同在开车，秦与肯定会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一下！
　　“我不打被告，只是因为他们谎言太多了！被告大多是罪犯，一问都无辜，一查都可恶，我受不了那个气。就连打原告的时候发现当事人跟我撒谎我都气不过，但是倒怎么也比打被告强点儿，至少大多数时候是在替公理发声。”
　　秦与叹气：“唉……关爱‘老人’，少一些辜负，少一些欺骗……”
　　Alan：“诶？那蔺律师怎么还喜欢打被告呢？”
　　蔺长同开车，挑眉看着远方笑了几声：“因为我就是那个欺骗‘老人’的。”
　　“啊？”
　　“哈哈哈哈哈哈，”蔺长同以一个玩笑的语气，轻声说：“维护当事人的公民权利而已，这不难，坐原告坐被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对当事人就不一样了。那可能是他们的一生。”
　　“纠纷那么多，总会有冤假错案。一百个案子里，有一个被冤枉的可怜虫落到我手里都是好的，但在我没有遇到的地方，还有更多。所以，我只接‘被告’，希望能多找到一些被冤枉的可怜虫，施以援手。你也是平头老百姓，知道被强权欺压的无力。至于替‘原告’替天行道……”蔺长同笑了笑，“有秦律师那样的人呢。”

　　.
　　下午一点，北苑青雀广场。
　　青雀酒吧街彻底落成，延误的剪彩仪式终于开始。
　　巨大的青雀LOGO镂花雕塑伫立中央，周围彩带绸缎布置喜庆，一整条酒吧街都屏退外人，只有青雀内部股东员工等围聚在这里，簇拥着最高位的蔺长同和秦与。
　　摄像头对着他们，音响里在放音乐。
　　一条红绸缎被挂在雕塑之前，致辞环节结束，礼仪小姐用托盘将白手套和剪刀呈上，端出一个笑脸，语气欢愉：“蔺总，秦总，可以开始剪彩了。”
　　两人斯文地戴上手套，各拿起一把剪刀站在绸缎中心处，秦与有些无奈，把生平的假正经气质都端出来了，像个成功人士那样跟蔺长同一起露出假笑在这个青雀标志物跟前合影。
　　闪光灯狙击下，礼仪小姐继续激情主持：“请蔺总、秦总共同剪断红绸，庆祝青雀广场落成！”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同步伸出手，同时将带子剪断就行了。
　　但当秦与真的把剪刀伸向那条华丽的红绸带，看着这座塑像，看着这个布置喜庆的广场，又觉得感慨。
　　伯母交代的东西，也算是弄好了。
　　这个产业，是他和蔺长同共同的产业。
　　他们下意识望向彼此，于是眼底的笑意漾成了真的。
　　做生意没有什么意思。
　　但只要是和你一起，做什么都好。

　　礼仪小姐见他们手势就位，继续招呼着：
　　“三！”
　　“二！”
　　“一！”
　　咔嚓。
　　轰！轰！！
　　剪刀剪断红绸，礼炮礼花齐鸣。在所有人的欢呼声里，绸缎缓缓飘落在地，花瓣漫天飞舞。
　　底下Alan在大声鼓掌，而赵一程用他手里那个不知道哪来的泡泡枪疯狂扫射全人类，似乎有着用不完的激情。
　　蔺长同今天的西服几乎是偏向礼服了，外套从驳领向下缀着一串古典花纹，领针格外精致，圆润的珍珠将素来犀利的眉目称得温情。他接过话筒，温声道：“感谢各位青雀的朋友来参加今天的开业庆典。剪彩仪式完成，今天的第一件事做完了。下面是第二件事。”

　　秦与就在他身侧，同样站在台子上，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身材，又被灰色呢子大衣裹住，在冷风里显然是个温暖归宿。他紧了紧敞开的大衣扣子，极有气质地看向蔺长同，有些讶异——第二件事？今天的开业流程还有第二件事吗？没听赵一程说啊？

　　然后，就听见蔺长同捏着话筒娓娓说：“前面的致辞我已经讲过，秦与是蔺家的人。所以……”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将话筒还给礼仪小姐，转头望向另一个剑眉入画的男人——他的人。那目光，虔诚，真挚，深情款款。

　　蔺长同单膝跪地。

　　摸出西服口袋里的绒布小盒，单手打开，为秦与奉上。

　　一对顶级鸽子血红宝石打的铂金婚戒，制成了玫瑰荆棘的纹样，仅仅是白色光泽所纠缠的那么一小颗红宝石，也能看出极其醇厚幽深剔透，在冬日暖阳下折射着金光璀璨。
　　买单者极其用心。

　　“亲爱的秦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呢？”

　　蔺长同就那样单膝跪着，举着婚戒，仰头望着他的恋人。他的秦法官。眉眼里溢出痴迷，噙着笑。

　　然后，就见后者短暂地惊诧后，虔诚弯腰俯身，牵起他的手，极尽优雅地吻在手背——

　　“荣幸之至，我的蔺先生。”

　　蔺长同眉眼弯弯，笑着被秦与扶起来，他们为彼此戴上婚戒。
　　从此，他们是彼此的未婚夫。

　　这一刻，秦与垂眼看着手上的戒指，什么都明白了。
　　他懂了蔺长同为什么让这场剪彩只许内部人员参加。
　　他懂了蔺长同为什么刻意强调他秦与是蔺家的人。
　　原来是要求婚，原来是要保护他。
　　蔺长同怕他听见他不喜欢的声音，所以就把那些声音全都扼杀在摇篮里，为他创造一片他向往的光明正大。
　　很难得，秦与眼眶热了。

　　“蔺长同。”
　　“嗯？”
　　“抱抱我。”
　　相拥。

　　“蔺长同。”
　　“嗯。”
　　“我爱你。”
　　耳边哽咽。

作者有话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