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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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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作为11区出名的娱乐会所,环境和服务都是一流,祝涛琪从上一任老板手里接过它时,它还不够出名,只是一众休闲会所里平平无奇的一员,而如今它已经成为一家上流人消遣必选之处。
它连接着高层和底层,给向上爬的人一个翻身的机会,给向下看的人作乐的场合,一拍即合,合法贩卖服务。
要说为什么一个娱乐会所,说难听点就是牛郎店能有这样的成就,那就不得不提时代背景。
在经济和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里,精神需求反而成了热点,科学政党联盟建立所带来的文化匮乏导致如今的娱乐主义盛行,人们越来越看重精神,越来越沉浸在文字、艺术和情感中。
祝涛琪正是抓住了机遇,便步步高升。
她成了冷静区里炙手可热有名的大老板,有的是人从各个地方飞来到魅影花钱,其中不乏有头有尾的大人物,也有不少潜力满满的人士,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抓住的机会。
为了满足大人物们的要求,她严格把关魅影的每一步构造,坚持把每一步都做到完美,让莫郁每次都要感慨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就连环境布置,都花了不少心思。
祝涛琪曾进修过艺术,有个设计师朋友,他设计了魅影的布局,每一个房间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因为环境可以影响人的心情,每个细节都要格外注意,灯光明暗、物件摆设、环境香等等,根据不同的配置,每个房间都有各自的名字。
“玫瑰心”要是浪漫而有格调的。
“森林之爱”要是轻松而自然的。
……
此刻莫郁窝在“茶靡”里的沙发上,枕着靠背,像睡着般,眼睛闭上,他没有换衣服,一副贵族王子的做派。
周围充斥着淡淡的茶和花朵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放置在房间正中央的熏香器造型奇特,外形是鱼缸,甚至里面还有几只游动的小鱼,微微发光的缸壁飘出一缕缕的白雾。
房间中灯光昏暗,呈现出深蓝色,天花板上的圆形凹陷里装有垂下的数颗灯球,它们缓慢地旋转着,像海洋里漂浮的水母,释放出无害的蓝光,温和而美丽。
当尤珂飞走进房间时,他刹那陷入温良的海洋,他静静地注视着沙发上仿佛睡着的人,轻手轻脚关上门,将泄进的光和声音关在门外。
黑发青年躺在半圆形沙发中间,他的脸蹭着毛绒抱枕,显得更加柔软无害,晦暗不明的灯光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羽翼般的睫毛安静地垂下,让人想要悄悄用手拢住,藏在手心。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静静地看着他,像一座雕塑般,静默又无言,深深的蓝色在他眼中凝聚又消失。
曾经,他也是这样注视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终于有动静,莫郁舒展身体,懒懒地睁开眼睛,见面前有人,也不惊讶,熟稔地打招呼:“哟,客人来多久了?”
戴着眼镜的男人抬起手腕,低调而昂贵的手表从衬衫袖口露出,“大概半个小时。”
“哎呀,耽误时间了。”莫郁坐起身,将桌上的茶递给尤珂飞,“客人见谅,不如先喝口茶,这茶是我们老板专门准备的,喝完唇齿留香,心旷神怡。”
尤珂飞温和地接过茶,也不喝,只是端在手中,他和莫郁视线碰在一起,应该说是莫郁终于看向他的眼睛了。
尤珂飞有一双如同羊羔般湿润温和的眼睛,因为血缘关系,五官圆而钝,如果他是双眼皮的话,就真长了一张羊羔脸,但他是单眼皮,而且身材高大,有一米九多,反而增加了几分冷漠和压迫感。
棕发青年戴着金丝眼镜,遮住冷漠,只露出温润的气息。
“小有。”他亲和地喊莫郁的小名。
“你就这么回来,不怕他们来找你吗?”
“你这话说得。”莫郁撑着自己的下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像真心实意地感到疑问,“如果狗闻着味来了,那就打断它的骨头,踩碎它的尾巴,让它知道自己什么也得不到。不过可惜了,我从不养狗,我最讨厌狗了,它们总爱舔人,用口水打湿所有地方,黏糊糊的,太可怕咯,我还是更喜欢猫,说起来,我家里就养了一只。”
“它叫黑糖。”
莫郁掏出手机,翻出照片展示给尤珂飞,“怎么样?可爱吧。”
尤珂飞仔细地打量手机屏幕上的黑猫,看完,视线转向莫郁,黑发青年颇为骄傲地笑着。
他放在腿上的手掌默默蜷缩,脊背挺直,保持着端正的姿势,语气仍旧轻松:“很可爱。”
莫郁收回手机,低头摆弄起来,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尤珂飞冷不丁了问:“你接客都像现在这样安静吗?……我以为会更体贴一点。”
莫郁抬起头,再次看向棕发青年的双眼,那双如同羊羔般温顺的眼睛,他从中品出丝丝凉气,像泡了冰块,或者掺了毒药。
“我一向为客人着想。”
莫郁说:“他们想让我是什么样的,我就满足他们。”
戴眼镜的青年听完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更仔细地看莫郁的脸,视线像蛇般爬过,顺着眉眼爬向嘴唇,最后又深深望进他的眼睛。
“你和以前不一样,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变。”
棕发青年抬起浓眉,温和的脸露出点点兴致,“过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我会认不出你,但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你的眼睛还和以前一样,真好啊……我再次遇到你了。”
莫郁也来了兴趣,“哦?你在哪看到的照片。”
尤珂飞想到原由不由哑然失笑:“我的合作伙伴,在一次聚餐时和丈夫撕破脸皮,两人吵起来,互相揭短,结果发现对方最近迷上的人是同一个人——都是魅影的头牌。”
“我并不是多事之人,但那时,竟多了好奇心,讨要了张照片,没想到竟让我找到你。”
莫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我损失了两个顾客,他们可舍得花钱了,可惜……”
尤珂飞终于将茶杯放下,瓷器已经被他捏得发热,留下几个指纹,“明明是七区的人,一周往十一区跑五次,也确实下了功夫。”
莫郁:“对你们这些有钱来说不是小菜一碟么?你不也来了?”
尤珂飞扶了下眼镜,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最近有十一区的工作。”
“当警察,太无趣了。”莫郁说。
尤珂飞赞同地点头,“确实无趣。”
莫郁还记得。让他有些高兴,一高兴起来,又觉得自己可笑,不过就是一句话罢了。
“小有。”他又叫起那个更加亲密的名称,明明莫郁对此并没有更多表示,从看到他到现在,他的态度一直像雾般琢磨不清,从尤珂飞认识他开始,他一直都笼罩在雾中。
尤珂飞感到欲望在他胸膛里冲撞,无形的情感激烈而沉闷,想冲破这幅躯壳,又像眼前人笼罩的烟雾般,用手挥挥就能散去。
“……这么久不见,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黑发青年脸上仍带着笑容,可说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没有。我不喜欢回忆过去,过去的就过去了,如果一直揪着不放,那活到现在干嘛?”
宛如羊羔般温和的青年沉默一会儿,轻声说:“是啊……真羡慕这么坚决的人,说抛弃就抛弃,轻而易举就逃离沼泽。”
“你哥哥每年都会花大价钱去找你,直到最近几年心灰意冷,才放宽警惕,可没想到你就这么回来了,其他人也是,坚持好多年,却都错过,而最不抱期望的我,却成了第一个找到你的人。”
尤珂飞嘴中泄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包含心中所有难以言喻的情绪:“小有……”
“别人可不会轻易的抛弃过去的。”
“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源源不断地出现,就像闻到蜂蜜的蚂蚁,只要有一只发现食物,所有的都会出现。”
莫郁煞有介事地点头:“客人所言极是,这一段表演像模像样,让我都动容三分,不由陷入故事里。”
“不知道我的表现算不算得合你心意?只要你说,我都满足。”
多么熟悉,多么无情。
尤珂飞在这份怅然中,奇异地愉快起来,终于……再次有这么一个人,让他好奇又恐惧,再次带给他隐隐约约即将崩塌的预兆,让自己再次深陷其中。
“所以只是客人吗?”
“顾客是上帝。Tu sei il mio Dio.”
黑发青年念外语时,腔调眷恋又优雅,一双眼睛像情人的眼睛,让人深陷其中。
“那么现在我只是你的客人。”
尤珂飞说完,缓慢而又优雅地站起身靠近莫郁,高大的身躯凸显出与气质迥异的侵略性,但他又蹲下身,将身体嵌入茶座与沙发间,像只听话的羊羔,垂下头,忍住轻颤,将手敷上黑发青年的手。
当热度与热度相碰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温度烫得吓人,与此同时,一阵电流顺着皮肤交界处流进他的心底。
“Ma tu sei il mio Dio.”
“像我想的那样对待我吧。”
莫郁发出轻笑,他抚摸青年温顺的脸,低声说,“当然,一切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