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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

  •   陈锡之前对此也早有预料,对方既然派刺客来杀T,这些方面应该做得万无一失才是。虞且离开后,陈锡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轻声道:
      “师姐。”
      云拂月应声从窗外翻进,抱臂道:“怎么了?”
      即使对方明明白白地说过,T二人仅有母子之实,没有母子之情,但到底有着这一层关系在,陈锡更容易信任T,也更容易将一些话说给T听,请T指教:
      “师姐,有一件事必须要我处理,但……”
      云拂月挑挑眉:“我不擅长这些。不过听听还是可以的。”T笑得很邪恶,陈锡觉得那就像是一只闻到瓜味的猹。
      陈锡撇了下嘴,还是说了:“前日的刺客我调查了,没有查出什么确切的证据……”
      “但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云拂月抢道,“那敢情好,你说说那人姓甚名谁,我悄悄地取了T的命就是。”
      陈锡哽了下,道:“师姐,这事当然不能这样办。”
      “哦?那你跟我说做甚!”云拂月手指翻转搅弄间,那日的利器在掌心一显,银光掠影般的快速闪过,“你师姐我是个粗人,别的可帮不了你。”
      陈锡再次噎住,T有些后悔起来,心里怨念着吟稣怎么还不回来:“……虽然不能这样,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云拂月又一次打断了T:“对了,你怎么确定就是那个人?”
      “不是T也是T们那一派的。”陈锡解释,“师姐,我才即位不久,根基不稳,朝堂的官员我只提拔擢升了几人,其余未有大动。所以在这方面,暂时还未有对我怨言不满的。而只有T们……我的即位从根本上动摇了T们的利益和权利,所以T们才会视我为眼中钉。”
      云拂月点点头,饶有兴致道:“然后呢?”
      “嗯……用我哥的话说就是——我必须提点一下T们,让T们心里有所顾忌,安宁一段时间……”
      云拂月插话:“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岂不是让T们的下一次行动更加令你棘手?何不养祸,等到对方冒头,枝叶错节,再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陈锡睁大了眼:“师姐,你还知道这个?”
      云拂月“啧”了声:“基本的道理嘛。”
      “但师姐你说的和此事情况并不相符。”陈锡托着下颚,幅度不大地摇摇头,“平国是一个新的朝代,将乱局的筹码重新分配,T尚且年轻,尚且生机勃勃,还没有沉疴积弊。我与你说的,那个妄图搅乱局势、分一杯羹的派别,与通常意义上的‘门阀世家’‘外戚’‘宦官’不同,非要比较,那就是一棵扎根数十丈的苍天大树和浮萍秧苗的区别。前者动摇国本,后者至少现在,是不值一提的。所以,若是用‘养祸’之法,待其生长冒头,反而不划算。”
      “既然如此,那不是很简单吗?”云拂月道,“既是‘浮萍秧苗’扎根尚浅,直接拔起就好!”
      陈锡摇头:“也不行。因为我的位子确实在有些人眼里来路不正,若我不能保障这些‘老贵族’的基本利益,那反而让那些人拧成一股绳对付我了。”
      云拂月“嗯”了声,道:“倒是能理解。”
      “所以我要做的,就只能是‘提点’,”陈锡缓缓点弄着手指,“让T们知道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让T们瞻前顾后,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在想象中与我对抗——权力不在T们那边。T们消磨了心力,绞尽了脑汁,自然就不会在我眼前蹦跶,给我找事了。”
      陈锡蹙眉:“就是这具体的,我该怎么做呢……”
      云拂月张了张嘴;面前这青年将才的语气和说话的神情真叫T一瞬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陈锡抬眼,道:“师姐,半月后是太王太后的寿辰。”
      云拂月咽了口唾沫,突然激动起来:“你准备怎么做?”
      陈锡道:“嗯……给T庆生啊,过生日怎么能不庆生呢?”

      十月,天已经凉了起来,这是个冷冬,空中飘着雨夹雪,悠悠荡荡,缥缥缈缈。明媚的灯盏焰烛照亮了晨光未合时宫中的朱墙绿瓦,宫女太监们形色匆匆,忙忙碌碌。
      今天的太王太后起得很早——T本来也睡不了多久。洗漱完毕、装扮一新后,那姜黄的皮肤被胭脂白粉掩去了,乍一看这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贵妇人面色竟是不错。
      婆子于娘——也就是陈锡那日在荷池边碰上的那位——满面笑容地赞道:“娘娘好气色啊。”
      太王太后矜持地一笑。
      旁边的一个年轻的丫鬟连忙应和道:“谁说不是呢!娘娘,翠碧看,今儿来贺寿赴宴的小姐夫人们,绝对没人能及您这独一份的气质!”
      太王太后轻刮T鼻梁:“唉,你这死丫头嘴甚甜,说那大话也不怕哀家闪着腰。”从T的表情看来,是极为受用,翠碧察言观色,再接再厉,直把太王太后捧得笑弯了眼。
      “……好了好了,这丫头尽耽误事。”太王太后一震广袖,“T们都等着了。”

      几人行到外间,果见一众龚家子弟前来请安贺寿。
      男男女女,夫妇小孩,人数有近百之众。这其中,两个中年男人明显是领头的:左边那个身材魁梧,毛发粗硬,皮肤粗糙,眉眼倒是英挺;T的目光执着刚硬,跪拜时像在行着军礼。而右边那个面容就和善了许多,一双眼睛明朗清亮,嘴噙笑意。具是衣着华美,配饰稀昂,不多赘述。
      这两人是太王太后的哥弟,分别获封斯齐侯、斯宁侯。那过继到太王太后膝下教养的孩子,就是斯宁侯的次子。
      众人一同贺寿完毕又分别与太王太后请安祝词。太王太后乐不可支,合不拢嘴。寿宴将开,百官也要来为这一国之母贺寿之际,龚家的群人还在聊着,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烦闹喧哗,贺词连连了。
      就在这时,斯齐侯道了句:“娘娘,怎不见王孙?”
      陈月恒T们为了陈锡能名正言顺,在即位时将T收入了石方膝下,名义上是T的孩子。
      太王太后闻言立马板下脸来:“三弟,你提T作甚,不是给本宫添堵吗?”
      斯齐侯陪笑道:“娘娘,小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T名义上是侄儿的孩子,也就是您的孙子,自家请安这么大个事,T怎么能不来呢?”
      太王太后眼珠一转,笑了:“是啊,我的好孙儿怎么能不来呢?于娘,你去问问王上,看T今日‘公务’繁忙不繁忙。”
      于娘正要领命,却被殿外传报止住了手脚:
      “王上,大将军到——”
      只见陈锡一身王袍阔步走进,T面容凝肃,不假颜色,一双眼沉静地注视着前方——正是T做“王上”时的态度和神情。
      T的身后跟了个布衣老翁,老翁白白胖胖,脸颊赘肉隆起,笑的时候眉眼弯弯,颇为喜人;T提着个大方箱子,一进殿就左右观望着微笑点头朝众人致意,显得如鱼得水颇为自如。
      而芮九娘是被T的手下推进来的,T坐在椅上目光直直朝首位的太王太后射去。
      太王太后面对这一行人,蓦地有些不安。

      诸人起身跪拜。
      陈锡笑着道了句“免礼”,而后恭恭敬敬地朝太王太后行了个请安礼,起身道:“请娘娘恕罪,孙儿是耽搁了一些。”
      芮九娘抱拳躬了躬身,道:“娘娘也恕臣不能见礼之罪。”
      太王太后笑得勉强,将目光移向T:“现在是本宫家里人请安祝寿的时间,不知将军……”普通人见了芮九娘这种久经沙场、气质野蛮带血的将领,下意识都会畏惧。
      芮九娘笑道:“娘娘有所不知,我与太王早就互换了兰谱,结为了义姐弟。对娘娘是久仰了啊,今儿有了机会,冒昧前来拜见。”
      太王太后笑容裂了裂,讷讷道:“方儿怎么没与本宫说起此事呢……”T转头向陈锡道:“王上,这个布衣老头你将T带来又是所谓何事?”
      陈锡语气诚恳:“这便是孙儿耽搁的原因了——何先生,可是难得请你出山。”T转向老翁,介绍道:“这位是江湖上人人闻名的赤脚神医何先生,T的杏林圣手能化腐朽为神奇,孙儿特地将T请来,为您请平安脉。”
      T一口一个“孙儿”,却叫得太王太后直起鸡皮疙瘩。T皱眉道:“何神医?怎的没有听说过?能有太医院的御医一半能耐吗?”
      陈锡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啊!何先生虽不是医家出身,但却能治病救人。”
      斯宁侯插话道:“这怎么能行!叫一个寂寂无能之辈为母亲请脉,荒唐至极!”
      陈锡淡笑着站到一边,做了个“去吧”的手势。
      老翁乐呵呵地道:“小娃娃不要乱讲,老身有的是本事。”T款款拾级而上,惊得太王太后大叫:“翠碧!翠碧!拦住T!给本宫拦住T!”
      但不见老翁如何身法,就只是平平淡淡地走着,横枝阻拦的翠碧等人竟不能将T推移分毫。老翁就这样直直地走到了太王太后身前,慢吞吞地放下提箱。
      龚家众人见了这一幕,皆是心惊肉跳,暗自惊悚。
      太王太后见T要往自己胳膊下垫小枕,大叫一声:“滚开!”竟直接晕了过去。
      斯宁侯看不下去了,冲上前指着陈锡的鼻子骂道:“你好歹也是个男人,为难我母亲算是什么事!这庸医来历不明,我母亲贵为千金之躯,怎能如此怠慢!我们龚家对你没有丝毫亏待,夺了……夺了臬儿的王位还不够吗!何苦如此相逼!”
      陈锡淡淡地摆了摆手,道:“侯爷错怪孤了。这何先生真是江湖上的一大圣手——父亲喜与江湖草莽相交,要是T在,定是知道的。”
      老翁这时道:“娘娘气血不足,面黄肌瘦,这么容易就昏迷过去,果真是亟待补一补啊。”
      T出手如电,在众人恍惚时便将太王太后弄醒了;太王太后目眦欲裂,T突然道:
      “王上,你就是这么对待先王母亲的么?”
      陈锡笑道:“我敬您爱您啊。我希望您平安健康,寿比南山——可是您不信孙儿呀。”
      太王太后咬了咬牙:“翠碧。”
      翠碧连忙上前将太王太后的手腕垫好,又在上面蒙了两层手帕。
      太王太后盯着老翁为T诊脉,腕上接收到的触感令T恶心得想要吐出来。
      老翁左右看过,收回手摇头晃脑一会儿,睁大了眼睛:“呀,不得了!娘娘在饮食方面可有亏空?”
      太王太后摇头。
      “那不应该啊……您贵为太王太后,身边有丫鬟婆子伺候着,怎会有这‘操劳积弱’之症?”老翁道,“容老身冒犯,您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太王太后脸色一黑,心里生起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时一个T眼生的小丫鬟出声道:“也没什么呀……”T的语气纤弱又急切,像是很为“娘娘”担心的样子,“就是……”T忽的白了脸色。
      太王太后厉声道:“住口!都不许插嘴。否则等着领罚吧!”
      陈锡道:“娘娘,您可不能讳疾忌医啊。这病要早治,拖久了可就不好了。”
      太王太后攥紧了手绢,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那小丫鬟像是为了主子的身体甘愿受罚的模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T眼眶含泪,说话却是极清晰的:“不敢欺瞒各位大人,太王太后近日操劳是为了小侯爷啊!”
      “吃里扒外的小贱人!”翠碧急步上前扬手就要打人。
      老翁替T拦住,T害怕地缩了缩身子:“翠碧姐姐,这……这都是为了娘娘的身子着想,没有什么比娘娘的身子更重要不是么——王上,各位大人,您们不曾带过孩子,不知道这半大的小子最累人了。娘娘喜欢小侯爷,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可能就是这样,才伤到了身子。”
      陈锡点头,道:“唉,孙儿也能理解娘娘的慈母之心,可是这小孩子嘛,毕竟没有先王的生母重要……”
      太王太后彻底控制不住情绪,嚷嚷道:“不!那是我的孩子!你不能对T动手……”T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陈锡身边,道:“王上,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怎么能牵扯上臬儿?T才六岁啊!”
      陈锡疑惑道:“娘娘为什么会觉得孤会对臬儿做什么?臬儿那么懂事,孤也很喜欢T呢。只是——”T话锋一转,“娘娘的身体毕竟最重要了,抚养臬儿既然影响到了您的健康,那么……”
      “你凭什么夺走我的臬儿!你没有权力……”太王太后顿住了。
      “嗯?”陈锡歪头笑问。
      太王太后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瘫倒在地。T那盘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乱了,簪钗步摇松松垮垮。
      陈锡道:“前日鸿胪寺还与孙儿计较,孙儿该立王后,该纳妃嫔了——娘娘放心,孙儿会为臬儿这孩子找个娴淑的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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