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大耷

23、大雪纷飞

　　镜头一：大雪纷纷。
　　可这事刚过去不久，一股寒潮袭来。天空竟然飘起了大片雪花来。
　　也许这样的下雪天，会让不少诗人诗兴大发，也会让少见雪花的人兴奋不已。但是对学生们来说，就实在不是好事了。
　　不少孩子没有手套可戴，手冻得通红。受伤长冻疮的很普遍。更惨的是她们的脚，他们的脚上一般就是一双胶鞋，一路泥泞中走到学校，不摔跤算是幸运的。就算没有摔跤，那胶鞋早就从里到外都沾满了淤泥，鞋早就湿透了，她们还得这样坚持一整天。如果是摔跤了，那么湿衣服就要在身上穿一天，十个学生里，起码有七八个学生都流鼻涕了。
　　只是孩子们竟然没有感冒发烧。我想唯一的解释就是农村孩子真的命贱。他们在恶劣的环境下长大，从小习惯了。他们远没有城里孩子那样娇贵。
　　有时候，为了让孩子们不那么冷，我只能够让她们不停地跺脚，下课的时候，则赶着她们围着操场跑。操场上有积雪，不过根本就不会有玩雪人打雪战那样的浪漫主义情景出现。那是属于城里没有见过雪的孩子的玩意，那是属于穿得非常暖和的人的玩意，不属于这些冻得鼻青脸肿的孩子。那段时间，我中午跟孩子们读的是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我弹给学生听的是贝多芬《命运交响曲》。
　　孩子们大部分没有事。单老师却有些娇贵。
　　她感冒了，发烧了。有好几天没有来，还是查老师帮她请的假。
　　当然我不会去注意这些，也没有空注意这些，我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自己学习外，几乎完全被学生占据了。我的身边随时都有学生，要不是吴校长说大家去看看单老师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生病的事情。吴校长说大家去看看单老师，也不好空手去，学校出一半，老师们凑一半，一个老师凑五块吧。吴校长的意思就是送三百多块钱给单老师，也就是我半年的工资了。吴校长的话让全场鸦雀无声。
　　“我工资高点，我出十元。”吴校长说。
　　“我就不跟校长比了，我五元。”
　　张老师拿了五元。查老师拿了五元。
　　其他老师就沉默。
　　吴校长说：“单老师爸爸是公安局副局长，大家可能以后还有些事会求到她。”
　　吴校长就停下来。等了一会儿，有老师就站起身，走到吴校长面前交了五元钱，一些老师就陆续也跟着交了钱。我没有办法，走出去找到李师傅借五元钱，李师傅借给了我二十元，我回来就直接交给吴校长了。
　　“吴校长，我说两句，以后大家就形成规矩，凡是有老师生病了，大家都凑五块份子钱，这样才公平。”
　　说这个话的老师我当然也叫不出名字。
　　“我同意！”
　　“我严重同意。”
　　“我明天感冒，大家凑钱哈！”
　　这一句话迎来一阵爆笑，我也忍不住笑。
　　“要是这个月我们有一半的老师感冒了，那不是我半年的工资就进去了，我一家吃什么呢？”“吃屎呀，屎不要钱。”
　　大家大笑，场面完全失控了，我觉得这个时候大家可能是真高兴的。
　　吴校长大喊一声说：
　　“不要扯远了，真有老师病了再说。”
　　大家安静了些。
　　“份子钱都交了，那大家就走吧，去看单老师吧。”吴校长说，这下有人立即不愿意了。
　　“吴校长你代表我们大家去看了就是嘛。”有老师说。
　　“就是，吴校长你看了就是，路那么远，又难走，我家里还有事呢。”
　　“哎呀，我家里也有事，不好意思了，麻烦去的老师带过问候就是了。”
　　老师们纷纷说。
　　“吴校长只要钱到了那心意就到了，跑路去看就算了吧。”
　　有老师直截了当。吴校长的脸色很难看，看样子他约不了几个人，他也无法硬性规定呀。
　　“人家局长千金，大小姐，哪里把我们放在眼里。”
　　有老师小声说，虽说小声，但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看得出吴校长查老师都很尴尬。
　　“我看你们有些人呀，钱也出了，人还得罪了，去看一看，走走路，还会死人吗？”
　　张老师说道，这话管用，确实是这个理，大家情愿不情愿都跟着吴校长，张老师和查老师去了查老师家。
　　查老师家在本地的农村算是条件好的了。有六七间大瓦房，白墙青瓦，挑高的屋檐。还有一个大院坝，还是硬化了的水泥院坝。这在当时的农村还是比较少见的——也许这也是单老师借住查老师家的原因吧。院坝周围栽种了许多果树，房前屋后都很干净整洁。
　　单老师躺在床上，她脸色苍白，人有些虚弱，不过精神还好。吴校长张老师说了些安慰的话，我们大家则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我想我们也不用说什么，有吴校长和张老师在，轮不到我们说话。坐了一会儿，查老师妈妈竟然给我们每人端来了一碗醪糟，又甜又暖和，这可真让人觉得温暖。再聊了一阵，大家便和单老师告别了。

作者有话说

　　反对胡编乱造的无脑网文，做真正的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