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个精神病谈对象那些年》张浮白

8、第 8 章

　　杜嘟背起书包，往公交车站牌走，图书馆距离餐厅有五站路，杜嘟想顺便到楼底下买个咖啡。

　　虽然这会儿梁思归震耳欲聋的发言，已经让她清醒了不少。

　　杜嘟路上一直在想，到底是自己怎么样的行为，就让梁思归觉得她特别想嫁到梁家呢？是因为她念书的时候在追梁成肃，而如今又在和他相亲吗？

　　杜嘟露出一个苦笑。

　　她想，梁思归真是太高看她了。她当年那么喜欢梁成肃，追的那么人尽皆知，难道梁思归真以为自己能毫不介意的和梁成肃弟弟相亲吗？

　　杜嘟又想起梁成肃年轻时候的脸和瘦削的下巴……

　　杜嘟有些奇怪，自己仿佛真的感觉不到心痛的感觉了。明明那天晚上她哭到过敏，脸都肿的不成样子，还因此错过了毕业答辩。

　　二次答辩导致她推迟毕业的痛苦和失恋的双重打击结合在一起，让杜嘟深刻的感受了一把毕业季。

　　从那以后，杜嘟想，自己再也不想回到那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也是从那以后，杜嘟发现，凡事只能靠自己。

　　到了图书馆，杜嘟找了个亮堂的位置坐下。她把笔记本电脑和咖啡放在厚实宽大的红木质桌面上，又从包里拿出一只黑色的笔。

　　那支笔笔管后半截都破裂了，要是细看还能看到上面的裂纹。

　　杜嘟打开网上图书馆，一边阅读材料一边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图书馆很安静，于是翻书的声音、敲打键盘的声音、点击鼠标的声音，都听起来非常明显。但就是因为这些声音的存在，让人觉得图书馆显得更加安静。

　　杜嘟在投一篇关于湘西赶尸的稿子，网上能查到的资料都是老生常谈，杜嘟想到图书馆找一些古籍，看是否能查到些新东西。

　　穿越厚厚的古朴的原木色书架，杜嘟手指在排列整齐的书脊上一一略过，眼神也随着手指的动作，在书的腰封上一一略过。

　　有些书杜嘟已经在网上看过电子版了，遇到书名不熟悉的，杜嘟从书上面翻动手指，把书从两旁挤压的书堆里抠出来。

　　原本放书的空间，露出一列小小的空隙。杜嘟随意往空隙里看了一眼，然后她整个人僵住，汗毛直立。

　　空隙里是一双她前几天才见过的，熟悉的眼睛。

　　张安尼。

　　图书馆气温不低，杜嘟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张安尼将食指竖在嘴唇边，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然后他眯起眼睛，嘴唇翕动，无声无息的说了句话。

　　杜嘟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但她读得懂张安尼那句唇语，张安尼说：又见面啦，宝贝。

　　杜嘟呆立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把手里那么厚重的书塞回了原位，堵住了可以看见张安尼眼睛的那道缝隙。

　　看着杜嘟的动作，张安尼笑出声。

　　他低沉又有些爽朗的笑声传到杜嘟的耳朵里，杜嘟皱起了眉。

　　张安尼绕过书架，和杜嘟并排站到一起。

　　他拍了杜嘟的脑袋一下，把声音又放低了一些，笑眯眯的说：“别看书了，看我。”

　　杜嘟被拍的一愣，她抬起头看着张安尼。

　　张安尼依然戴着他那乳白色的棒球帽，刘海似乎比上次见面更长了一些，微微的垂在眼前，遮住了他的一部分眼睫毛。

　　张安尼看杜嘟看向了自己，他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细细一条缝，张安尼眼睛闪闪发光：“杜嘟，走，咱俩玩走。”

　　杜嘟脑子一瞬间闪回那个游乐场。

　　她下意识想摇头，却马上不动了，她隐约觉得张安尼不喜欢她的拒绝。

　　张安尼拉起杜嘟的手。

　　杜嘟有一瞬间的抗拒，手在张安尼的手心里僵硬了一瞬，张安尼恍若无觉，捏了捏杜嘟的手心，径直拉着杜嘟往图书馆外面走。

　　走的时候经过杜嘟原本坐着的木桌，顺手拎起杜嘟的布包，挂在自己的肩膀上。

　　出了图书馆大门，杜嘟看到张安尼的车歪斜着，停在大门口。

　　张安尼打开副驾驶的门，把杜嘟塞进去，自己又从车前面绕过去，坐在副驾驶上，系上了安全带。

　　张安尼漫无目的的开着车，问：“杜嘟，今天你想去哪里玩？”

　　杜嘟摇摇头。

　　张安尼歪了一下头，“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餐厅？我可以带你去。”

　　杜嘟又摇摇头。

　　张安尼想了想，“那我们去吃火锅吧，市博物馆旁边有一家火锅，他们有一盘特色黑豆腐，特别好吃，咱俩去吃吧。”

　　说完也不给杜嘟反驳的机会，直接调转车头，往市博物馆的方向走。

　　杜嘟早已经习惯了张安尼的莫名其妙和想一出是一出，她惊讶自己这次遇到张安尼，竟然都没有上次紧张。

　　到火锅店门口，张安尼正在停车场，想把车停到车位上。

　　杜嘟的手机嗡嗡的响。

　　杜嘟摁亮手机屏幕，看到是梁思归发来的消息，她挑了挑眉。

　　点开和梁思归的聊天框，杜嘟看到梁思归发来“吃饭？”两个字。杜嘟不懂，梁思归怎么就这么喜欢言简意赅，怎么就这么喜欢用问号。随时随地，无时无刻用问号。

　　她捏着手机，不禁在想，明明梁思归早上刚狠狠整治了自己，让自己再也不要痴心妄想，这会又主动发来消息，是几个意思？

　　杜嘟还没想明白，就看梁思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回了刚发的消息。

　　杜嘟：……

　　我都看见了，你撤回还有什么意义吗？

　　杜嘟看着梁思归的页面，等了一会儿，想知道对方是不是发错了。

　　结果手机安安静静的，再没接到任何信息。

　　杜嘟耸耸肩，也不想去问梁思归为什么发了消息又撤回，直接摁灭了手机屏幕。

　　她对于梁思归这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张安尼眼角撇到有人给杜嘟发消息，他停好了车，一边俯身过去，想帮杜嘟解开安全带。

　　杜嘟眨了下眼，往后瑟缩了下，“倒也不用如此客气。”然后飞速的自己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从副驾驶一侧下了车。

　　张安尼跟着杜嘟下了车，无辜的睁大眼看着杜嘟，“你不喜欢我体贴一些吗？”

　　“啊？”杜嘟脸上带着疑问看向张安尼。

　　“就是系安全带啊什么的，她们都很喜欢我这么对待她们。”张安尼真诚的看着杜嘟。

　　“她们是谁？”杜嘟也惊讶，自己竟然真的问出来了。

　　张安尼突然笑了，“怎么突然问这个？怎么了，你吃醋啊？”

　　杜嘟摇摇头。

　　张安尼看杜嘟摇头，一副“我就不该多嘴问一句”的样子，主动解释道：“就是一些我父母朋友的女儿，我爸希望我陪她们玩儿，她们就喜欢我事无巨细的照顾她们，连请她们喝个奶茶都要我把吸管插进去递给她们。”

　　说完他细细看杜嘟的脸色，似乎是想知道杜嘟的态度。

　　杜嘟却面色平静，“哦”了一声，似乎对这整件事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张安尼也自觉无趣，不再提这个话题。

　　到了火锅店，杜嘟才发现这是一家非常平常，甚至可以说的上普通的火锅店。

　　店里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人声嘈杂，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口大铁锅，烟火气从锅上一串一串的冒出来。

　　杜嘟深吸了两口气，闻起来还挺香的。

　　张安尼轻车熟路似的，拉着杜嘟走到靠在窗户一旁的座位，杜嘟坐在桌子一侧，发现他们这一桌桌面上放了一瓶玫瑰花。

　　红色的玫瑰插在透明的玻璃花瓶里，与热火朝天的火锅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莫名让人觉得有点意思。

　　杜嘟看了一眼其他的位置，桌子上都没有放玫瑰花。

　　张安尼看杜嘟有点在意这个，他说：“哦，这是我特意让老板准备的，他知道我今天带你过来。你喜欢吗？”

　　杜嘟想起前些年某天大雪里她抱着的那束红玫瑰，心里不知为何，稍微动了一下。

　　她笑着点点头，“挺好看的。”

　　张安尼看杜嘟笑了，不知为何，他也变得开心起来。连语气都比之前雀跃。

　　“这是菜单，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张安尼把菜单推到杜嘟手边。

　　杜嘟也不客气，拿起菜单和一旁的铅笔，就在菜单上写写画画。

　　然后杜嘟惊奇的发现，她和张安尼喜欢的菜式差不多，甚至到最后，他俩点了两份脑花。

　　张安尼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然后笑着看杜嘟，“你好像和她们不太一样哎？”

　　“什么不一样？”杜嘟歪着脑袋看张安尼。

　　张安尼想了想，说，“我和她们出去吃饭，她们都是爱点一些好看的甜点，然后疯狂拍照，你还是第一个我见过的吃脑花的女人。”

　　杜嘟：……

　　杜嘟没好气的说：“那恭喜你今天跟着我长见识了。”

　　张安尼眯着眼笑了下，又说了一遍：“你真的和她们很不一样哎！”

　　杜嘟：……

　　杜嘟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方面张安尼可能觉得这话是恭维杜嘟，显得她很独特，很有个性。另一方面，杜嘟听着这话，又觉得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