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个精神病谈对象那些年》张浮白

7、第 7 章

　　杜嘟原本是开玩笑的。

　　却没想到她爸当场给她转了一万块钱。

　　杜嘟捏着手机，想哭又想笑。

　　她收了转账，心想，怎么着这次也不能让梁思归丢面子，毕竟他现在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晚上杜嘟躺在床上，手机震了两下，杜嘟打开屏幕，张安尼发来消息，是一颗小小的红色的心。

　　杜嘟想不明白这个变态是什么意思，索性不去再想。

　　突然之间，杜嘟内心奇异的升起了一股兴奋的感觉，可能是夜晚让人亢奋，又或者夜色迷人，杜嘟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在黑夜中，她眼睛闪了一下，然后闭了起来。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杜嘟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卡巴卡巴的响声。

　　这个点，老杜老张早已经起来上班去了。

　　杜嘟穿个宽大的棕黄色小熊睡袍，从被窝里钻出来。她先走到客厅，拿杯子咕嘟嘟倒了一大杯冷水，一饮而尽，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一点了，就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的门，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能作为她今日的早餐。

　　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盒蓝色的酸奶。

　　她爸早上不爱吃早餐，在办公室靠茶叶和公司提供的小饼干自我打发。

　　她妈学校有食堂，早餐种类丰富多样，想吃什么吃什么。于是每天早餐吃什么这个问题，在这个家里，只有她这个无业游民需要考虑。

　　杜嘟打开手机小程序，想喊个肯德基早餐，挑挑拣拣选了一堆，在结账的时候，又被九块多的外卖费劝退。

　　杜嘟叹一口气，又打开刚才合上的冰箱，从里面拿出那一盒仅剩的酸奶。

　　拿到手的那一刻，冰的她一激灵。

　　在不吃早餐和吃冷藏早餐的这两个选项里，杜嘟选择扼杀自己的胃口，她默默把酸奶又原样放了回去。

　　杜嘟窝在沙发上，想起她爸昨晚给她打的那一万块钱。

　　杜嘟又打开肯德基小程序，把刚才挑挑选选的帕尼尼，加到了自己的购物车，点击付款，一气呵成。

　　杜嘟一直信奉钱如流水，流出去才能流回来。

　　其实她横下心掏了那九块钱外卖费的更主要原因是，她准备在这会，在此时此刻，约梁思归吃个早餐。

　　但她清楚的知道，梁思归不会答应。

　　所以她才要主动邀约。

　　这样才显得咱自己态度积极，但对方不甚有意不是？不然最后这个相亲失败的锅，可就甩不出去了。

　　杜嘟捏着手机，在26键键盘上敲敲打打。编好了一段小作文，杜嘟自我欣赏般的读了两边，然后发给了梁思归。

　　小作文写的是：“亲爱的小梁公子，你昨晚睡得好吗？我睡得一般，因为有些想你。所以今日我特意早早醒来，诚邀您与我同进早餐，以弥补我昨日的失误，不知您何时方便？”这段话里面夹满了五花十色的小表情包。

　　杜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半。

　　哈，以杜嘟对这位小梁公子的了解，这个点他怕是醒都没醒。

　　杜嘟坦然的放下手机，顺手从茶几上捞过前一天她放在上面的笔记本电脑，准备把今天的活干完。

　　杜嘟毕业之后上了一段时间的班，上着上着，觉得特别没意思，每天都在幻想自己揪扯着老板的寸头，给他把脑袋摁到水池里。

　　一开始这样想，其实也没什么，打工人，谁对于老板没有一些怨念呢。

　　但当有一天，杜嘟发现自己真的拿着一把剪刀站在老板面前的时候，她愣住了。

　　她默默的把刀尖收向自己那边，临时想到了个话茬，这个不相干的话茬，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被杜嘟咽了下去。然后涌上来的，是另外一个怎么压制都压不下去的念头。

　　于是杜嘟就听自己说：“老板，我想辞职。”

　　那把剪刀，还被自己牢牢的捏在手里，刀痕在杜嘟手上印出两道红色印迹。

　　没想到这个点梁思归醒着。

　　也不知道他是醒得早，还是被自己的消息吵醒了，杜嘟都觉得有些尴尬。

　　她看到梁思归回他，“在哪吃？我不想出门。”

　　杜嘟：……

　　你不想出门你问在哪吃？什么意思？我到早茶餐厅打包好早餐，风尘仆仆给你送到家门口？

　　杜嘟一遍腹诽，一边打字问他：“你想在哪吃呀？你想吃啥？”

　　梁思归又发来一个“？”

　　杜嘟正在琢磨梁思归这问号是什么意思，就看梁思归说：“你请我吃早餐，然后问我想在哪吃？？吃啥？？”

　　杜嘟汗颜。

　　她其实就是想为了昨天他爸发她的大红包做出一些挣扎，以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无所事情，顺便膈应一下梁思归，但她没想到梁思归会回她消息。

　　想了想，杜嘟打开手机软件，搜了下梁思归家附近的外卖，找出了几家评分不错且价格较贵的，横向对比了几下，发了几张图片给梁思归，问：“小梁公子想吃哪一家？我觉得紫茶这家港式茶餐厅不错，要么我请你在这儿吃？”

　　梁思归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

　　杜嘟：……

　　她没想到，她就是早上耍贱了一把，这结果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杜嘟没想明白。

　　但她认命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卧室，准备换外出的衣服。她给梁思归发消息，“你稍等我一会儿啊，我打个车，如果路上不堵车的话大约半小时能到。”

　　梁思归再没回复。

　　杜嘟沮丧的换下睡衣，套上外出的衣服。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明显耷拉下来的脸，无奈又有些想笑。她觉得这整件事情有些荒谬，主动邀约梁思归的自己有些荒谬，而答应自己吃早餐的梁思归，也有些荒谬。

　　算了，要不吃完早茶去会儿省图书馆吧，好久没去了，也不能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再呆下去都要发霉了。杜嘟一边换衣服，一边想好了几本书单，记到备忘录里，想顺路去借几本书。

　　等打到出租车的时候，杜嘟仔细看了好几遍司机的脸，发现和张安尼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她才放下心来。

　　她把藏红色布书包放到胸前，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等到了茶餐厅，杜嘟环视一圈，没看到梁思归的影子。她找了个靠窗的座位，拿起桌面上的硬质菜单，随意的翻了几页。她想，等梁思归来了再点吧，她可不清楚这位贵公子的口味。

　　杜嘟看着菜单上的单价，脑子里自动将还没焐热的一万块红包里面的一千块钱抹去。

　　等了十分钟，梁思归还没有来。

　　杜嘟抬眼看了看大门口，没有任何一个梁思归的影子。

　　杜嘟眨眨眼，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和黑框眼镜，打开，开始写材料。

　　杜嘟虽然是个无业游民，但她偶尔也有自己的事业要搞。

　　等一篇公众号推介文章被完整的写了出来，杜嘟往上抬了抬眼镜架，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改了几个错别字和逻辑不通顺的地方，她长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她和梁思归约早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杜嘟眨眨眼，打开消息，发现梁思归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什么意思？

　　杜嘟想不明白。

　　想了想，杜嘟给梁思归发消息：小梁公子，你还好吗？

　　没有回复。

　　一早上的脑力工作让杜嘟饥肠辘辘。这会也顾不上菜单上昂贵的单价了，杜嘟叫来服务员，连点了几盘早茶。杜嘟自己喜欢的虾饺、虎皮鸡爪、叉烧包，通通来一份。

　　等菜都上齐了，杜嘟看了眼手机，梁思归还没有回复。

　　杜嘟一瞬间突然意识到，梁思归可能在报复自己之前放他鸽子的事，于是这次轮到他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了。

　　幼稚。

　　杜嘟轻笑一声，不想再考虑梁思归到底是什么心思。

　　她捏起一个虾饺，塞到嘴里。

　　饺皮软糯有弹性，味道非常清爽，嚼到里面的虾，是一整只的虾仁，鲜甜可口。

　　杜嘟眼睛微微眯起，满足的又捏起一颗虾饺，塞到自己嘴里。

　　原来，贵真的有贵的道理。

　　早上完成了一项工作，又吃到了好吃的早餐，而且还没有见到自己不想见的人！杜嘟觉得自己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杜嘟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到布包夹层里，然后到前台买了单，美滋滋准备去图书馆借两本书。

　　然后她手机响起。

　　杜嘟看一眼，是梁思归打来的。

　　杜嘟看着屏幕上“梁思归”三个宋体大字，顿了顿，不知道梁思归这会打来电话是什么意思。

　　手机在手心里震，震的杜嘟心里一滞。

　　想了想，杜嘟还是接了起来。

　　“喂？”

　　电话里传来梁思归低沉略带些气泡的声音，“杜嘟，你这会在干嘛？”

　　杜嘟一脸黑线，心想，我等不到你我准备走了啊我干啥！

　　但嘴上还是好声好气的问：“你还好吗？我看你没回我消息，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你人没事儿吧？”

　　一连串的关心询问，让梁思归有些发懵。

　　原先他以为，杜嘟一定会生气的质问他，为什么早上还在联系，突然就失约了。

　　却没想到，杜嘟接通电话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人还好吗。

　　梁思归心里觉得怪怪的，他没回答杜嘟的这一连串的问题，只是恶劣的歪起嘴角，问：“等人的滋味如何？”

　　杜嘟沉默。

　　她咂摸着梁思归想要的答案，想了想，说：“小梁公子，上次真的对不起。”

　　梁思归似乎并不满意他听到的答案。

　　他原本以为挫败下杜嘟的自尊心，会让自己满意，所以他给杜嘟发完消息后，在床上玩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的手机。

　　他早上一直在等这一刻，他以为自己会开心。

　　却没想到，如今的感受，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愉悦，甚至在自己恶意的询问中，透漏着一丝空虚。

　　梁思归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突然觉得没意思起来。

　　梁思归说：“杜嘟，我俩打平了。以后不要再联系了。你知道的，我俩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杜嘟惊呆了，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