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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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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得知胤禛要来,可真真喜坏了这满院的主子奴才。
当晚露华院中,为了避免出现上次的情况,胤禛并没有用小太监布膳,而宝珠也因为有事相求,一直为胤禛殷切夹菜,一顿饭吃的还算相得益彰。
吃完饭时间还早,已经将近年节,冰天雪地的让人没有一丝外出逛逛的心思,以前都是后院女人自己找话题,聊聊孩子,聊聊后院趣事,甚至显摆一下自己新得的首饰或妆容,但今天看这个张格格忸忸怩怩,欲言又止的样子十分有趣,胤禛便不想给她这个台阶下,结果刚微微转身,衣摆便被人抓住,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胤禛没好气的说:“有事便说,这样子成何体统。”说着将自己的衣服下摆解救出来。
谁知张氏不知羞的凑过身子,哀哀戚戚的说道:“爷可真聪明,俾妾此次又有一个不情之请,但此事俾妾又是不得不请,还忘爷通融。”
不说话语内容是什么?光听到这一句,胤禛的眉头就开始鼓鼓跳了起来,多么熟悉的场景,多么熟悉的对话,让胤禛又回想起那晚自己的狼狈模样,一时好心情都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可又不愿落荒而逃,于是故作镇定的说道:“按你的规矩,只要你给的利益足够,爷便宠你这一次又如何,毕竟是爷的女人。”
宝珠不屑的撇撇嘴,在自己的后院和自己女人要好处,还能理直气壮,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着。不过既然是谈生意,那这个宝珠熟。
于是宝珠正起身你来,朗声说道:“爷应该知道我在早些年也置办下一些产业,这冷不丁的入府,一下子闹出不小的麻烦,本以为香墨来了便能解我后顾之忧,没成想家大业大,光靠一个丫鬟传话,很多事情不能及时处理,还引来福晋训诫,很是惶恐,还忘爷准许妾身出府打理琐事。”
这大言不惭的样子,可算是一点都没把四爷放在眼里,“你还真是得寸进尺,看来爷还是把你惯坏了,先不说哪家格格,就是福晋侧福晋的也不是想出府就可以到处乱窜的。你还真敢开这个口。怎么,你是觉得爷就缺你那点子的黄白之物?”
“哟,爷怎么还急眼了呢?谈生意就要有谈生意的样子,您只听了我的要求,还没听听我手里有什么筹码。您怎知您之后就不会答应呢?可别把话说的太死了。”宝珠将身子侧靠在榻上,胸有成竹的说。
看着这样的小女人,四爷倒是提起了些逗弄的兴致,也在榻上另一侧歪下,点头示意具体说说。
“我满族入关以来大清儿郎便被天花所扰,百姓更是闻天花变色,万岁爷下发种人痘之法,执行者却寥寥无几,您可知这其中缘由。”
“想要种痘,哪能不冒风险,既然不想冒一时的风险,那后果当然要自行承担,与朝廷无关。”胤禛低下眉眼,虽说嘴上说的风轻云淡,但其实已经暗中警觉起来,不知这小女人为何谈起天花之事。
“啧啧啧,爷到是说的冠冕堂皇,那也不见哪家皇室宗亲主动带头种人痘的。远的不说,府上两位小阿哥渐渐大起来,爷可舍的自己的孩子去冒这个风险,技术不成熟就是不成熟,哪那么多歪理。”
胤禛一下子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宝珠的双眼,沉声问到:“难道还有什么法子不成?”
“不怕爷见笑,俾妾还真有一个法子,只要操作得当,存活率不敢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九还是有保正的。”
四爷一下子从榻上直起身,抓住宝珠一边的手腕,拉进两人的距离,万分慎重的问道:“此话当真?你可知这是关乎民生的大事,稍有不慎便动摇国本,可不容得你性口雌黄。”
“可别给俾妾戴高帽子,俾妾既然说出此法,便是不怕爷去试,成了名流千古,败了才有多少损失,可别在我耳边危言耸听,再说俾妾敢说便敢为此做保,就看爷感不感兴趣了。”宝珠并不挣脱被攥着的手腕,依旧笑意盈盈的说。
胤禛看出宝珠笑意下的胸有成竹,认真的说道:“此法你可试验过?”
宝珠并不惧怕他的威势,斩钉截铁的答道:“当然!”
胤禛一脸严肃的站起身来,在不大的地板上来回踱步,突然回身问到:“那你为何未将此事上报朝廷?”
宝珠呵呵冷笑,“爷可真是天真,我一区区女子,如何去取信与人,即使成功上报,朝廷可能给我高官厚禄还是给我加官进爵,再说,您就能保证这一路上没哪个想贪功的来个杀人灭口?”
胤禛怔愣一下,动情的问:“那你如今为何愿与我说起此事?“
“爷可是忘了刚才我们说的话,妾身这不是有求于爷嘛,谁让咱家爷不待见那些个黄白之物呢!“
胤禛认真的看了女人半晌,并未从那笑颜如花的脸上看出任何心虚来。“你真的愿以此法就换一个随意出府的机会。“
宝珠并不觉的这有什么,“这在爷这样的大人物看来是顶顶要紧的事儿,可与我这样的小女子来说,还不如嫁妆里的三瓜两枣来的重要,爷您就高台贵手,开开恩?“
胤禛稳下心神,略带笑意,调笑到:“既然你都觉得不值钱,怎么敢肯定爷就会答应你的事?”
“爷刚刚不是说了嘛,只要价格让爷满意,爷一点不介意宠宠自己的女人,我这可是信了爷的话。”
这一句马屁拍的让本就心神振奋的胤禛心中更是熨帖几分,于是坐下说道:“这个买卖爷答应了,不过你是不是要给爷验验你手中筹码的真假。”
还好宝珠早有准备,从后面取出一个漆木的匣子。打开匣子,里边整整齐齐放着一叠资料,自如何从经年放牛之人不会的天花到对牛痘与天花相似度的详细介绍,后面不仅有这些年陆陆续续做的一些小型实验的详细数据,更有后续大型验证实验方法,无一不列举的清清楚楚,尤其是着重标记的一行,写着目前为止,共计173人接种牛痘,暂无一人死亡。
数据让胤禛倒吸一口凉气,惊诧的抬头看向宝珠。
“爷您别这样看着我,我一介小女子,人微言轻,可没那多底气进行大规模实验,剩下的就得爷自己看着办了。”话闭,宝珠垂下头来,其实这上面的数据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这里边的人与宝珠明面上的身份分割不开,被查了也无甚影响,剩下大批的人虽已接种,但都不在名册之上,而且接种之人到目前为止,无一人死亡,这才是宝珠最终的底气。
不需要更精确的数据,只粗粗看下来,胤禛对此事便有了五六分的把握,这一摞资料深深吸引着他的心神,现在他是一点也呆不下去了,只想回书房熬夜研究手中的资料。“苏培盛,掌灯,回前院。”
四爷怕又发生那天的乌龙,早就将这一院子的丫鬟婆子打发出去,只留苏培盛守在门口,当苏培盛听到里面两位主子的谈话时,也是心神巨振,无法平静,便又将周围的人打发的远远的。此时听到爷的传唤,矮身进屋,抬手接过爷手中的盒子,感觉它重若千金。
见四爷要走,宝珠忙上前去拉:“爷您怎么就走了,东西您拿走了,那答应我的事呢,总得给个准话吧。”
胤禛回首,轻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还不能容爷验验真假?“
“可您要验上个个把月的,我这可就要了命了。”
胤禛绷着脸,回到:“别瞎说,马上年节了还没个忌讳。”然后转身吩咐到:“苏培盛,明儿个将前院的对牌送一对给你张主子。”
“暂时让你的丫鬟帮你跑腿,走东角门。”
回头又对苏培盛说道“吩咐下去,除了你张主子,其他人不用拦着。”
说着,已经走到了院中,宝珠哀怨的依靠在门边,不情愿的说道:“爷,你这是又不打算留宿了呗。”
胤禛回头无奈笑笑,“爷这是正事,等忙完了便好好补偿你。”回头又吩咐苏培盛说,“明儿个将我新得到的两匹云锦,再一并挑些适合你张主子的好料子,还有我那一套天青花的茶具,连库房那架云母的屏风,都给你张主子送过来。”说着,在一溜儿的恭送声中快步走出院子。
留下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爷这是个什么操作,第二次了,这偌大一个露华院是有什么说法,怎么每次都留不住爷,难道真像主子开始说的,不得宠爱,好在这次爷是笑着离开的,那一溜烟的赏赐,也是上上好的货色,让人不至于心情跌到谷底。
张嬷嬷到底是了解宝珠的,知道她不在乎这后院的方寸之地,但这次也不免开始絮叨,“我的格格哎,您这是怎么的,我也知道您志不在此,可满打满算您进府已经两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有正式拜过福晋,这话传出去真真是好说不好听,而且年节将近,您怎就一点都不急呢,总不能像前几天一般只干干收到一碗腊八粥吧,难道您还想过年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守岁不成。“
怎么不成,宝珠对此并不以为意,世人都道给福晋请安是种抬举,但宝珠却并不这样想。与其看一群女人穿的花枝招展,话里藏刀的打机锋,然后花一上午时间听一脑子废话,还不如面对账册,享受金钱流动的快乐,或者完善一下计划书,为自己的商业帝国添砖加瓦。可惜她巴望着的悠闲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