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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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医生，好香啊……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吗？”小鑫咽了咽口水。
阿时的身体和心理情况都不怎么理想，云笺打算暂时隐瞒一下，于是模糊地说道：“嗯，在熬汤。你现在发病的情况怎么样？”
“偶尔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有一点。”小鑫回想了一下。
“上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云笺在本子上记录。
“啊……就是，前，前天？”小鑫吞吞吐吐。
“嗯？”云笺抬眼，却发现他的脸爬上了红晕。
“前天……晚上，嗯。”小鑫结结巴巴，耳朵通红。
云笺咳了两下，又写了点字：“没事了，再把我之前给你配的药吃完你就差不多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月的药量？”
“对的。”
“你没什么问题了，回家吧，杏杏在外面等你。”云笺起身开门。
杏杏果然等在外面，手里还拿了一束风铃花。
她早就褪去了当年小女孩的稚气，血与爱令她出落的愈发强大而美丽。
她看向小鑫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先微笑了。
“对了，这个花给你，谢谢你一直帮忙治疗我的狗狗。”杏杏郑重其事地将花递给了云笺。
“我应该做的，不用客气。”云笺笑了，接过花后又微微倾身向她低语，“不过——”
“那啥还是不要太频繁，太兴奋也有一定概率引发呼吸问题。”
Omega的五感虽然没有Alpha的敏锐，可狗狗的听觉却总是要比人类好的。
身后小鑫的脸已经从五分熟变成了全熟。而始作俑者挑了挑眉，眼里盛着温柔。
足量的爱会让人变得美好而坚强。
云笺想到了身后正在忙碌的阿时。
她不难承认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信息素对于自己的吸引力，也无法忽视自己愈演愈烈的近乎病态与悲悯的救赎欲。
越凄惨的经历，越糟糕的精神，越狼狈的□□，就越激发她的悲悯与拯救欲。
也或许她的骨子里就刻着一声声有关“救风尘”的叫嚣。
或许对于喜好高雅文艺的贵族，那未免太过庸俗，可是一条生命的确被救下，也被珍视。
能有什么是比生命和人格更重要的呢？
但他也许确实有些不一样。云笺闻着空气里鸡汤的香，出神地想。
至少过去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一个存在，既脆弱，又坚强，让她想去救赎，又不自觉地想要依赖。
云笺结束了上午的问诊，转回屏风后时，阿时已经做好了午饭，正垂着眼端正地跪在桌角。
被香味引诱了一上午的云笺终于有机会给他夸夸的时候，先被他吓了一跳。
阿时最开始是实验犬，被认为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因为一些原因跳过了成为贵族禁脔的步骤，直接沦落为垃圾桶。
因此也没有人教过主人家的规矩。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从过去遇到的同类的嘴里听说的。
听说贵族家中的人形犬从未拥有被赐座的殊荣，最好的对待方式是跪在主人脚边，若他们伺候地好，让主人心情好了，甚至能赏他们几块肉吃。
阿时过去在偶尔不被摧折的间歇里听过不少这样的故事，讲述者本身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仅拿吃饭而言，大部分的人形犬是不配和主人同时进食的，他们一般会趴在地上当主人的脚垫，或者准备主人酒足饭饱之后的消遣。
而大部分的人形犬的进食都有极大的问题。
他们的主人并不差钱，也不差厨艺高超的厨师或者经验丰富的营养师，但是对于轻贱的生命，他们有着各自的支配欲。
有的主人偏爱消瘦的大型犬，他们家里的人形犬往往永远吃不饱肚子，营养严重不良。这些人会专门买下大骨架的人形犬，然后把他们关在黑屋子里故意不给他们饭吃，只会定时注射药剂。
等到生命即将消逝了，野性也被消磨殆尽。他们就会得到脆弱敏感却又乖顺至极的淫犬。
有的主人偏爱丰盈、柔软且细腻的手感，他们会硬逼着买来的狗不停吃同一种食品，不间断在某些部位地注射药剂，知道它们像气球一样胀到主人满意为止。
最常见的部位是臀部，肚子，以及前胸。
听说曾经有一个非常喜爱肥厚胸部的贵族，他前前后后饲养并改造了近百条人形犬。在他们因为实验的副作用最终要一命呜呼的时候，他会把这些人形犬拖到私人实验室，请私人医生从他们身上割下他心爱的部位，最后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流畅与手法做成标本并且收藏。
而有古怪收藏欲的远远不止他一个人。
最正常的是收藏人形犬各色的毛发，然后是他们漂亮的眼球……
到后来，他们甚至还会开办一年一度的小型展览，各自带去自己最新或者最满意的“作品”，供彼此品鉴，甚至也会把这些“艺术品”送去拍卖。
其中曾有一颗蓝色的眼珠，因为神似几十世纪之前照片上大海的颜色，所以被卖出了三十八亿的天价。
脚步声在自己身后停下，即便自己的腿疼痛至极，可不安和对未知的恐惧比疼痛更重。
……他应该趴在椅子底下的，他逾越了。阿时的心头不可抑制地生出了惶恐。
因为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对方也没有给出信息素，他甚至觉得说不定后面的人不是云笺。
也许云笺离开了诊所，身后的是陌生的人。
陌生的人……
恍惚间，阿时感觉有大量细细密密的目光爬上了他的背脊，恶意的，打量的，凝视的目光。它们热衷于观赏与捕捉他每一个压抑不住的喘息，以及自我在瓦解和崩溃的全过程。
它们会朝他最脆弱或者敏感的身与心伸出爪子，将它们撕个粉碎。
然后它们就洋洋自得地笑出了声。
“你……”犹豫着出声的瞬间，云笺看见阿时浑身一颤，下一刻就脱了力，软软地朝地上倒去。
云笺连忙半跪下搀住了他，对方顺着她的力道毫无反抗地半转过身体，她对上了一双无神而迷离的眼睛。
云笺几乎没有思考就意识到，他又一次应激了。
之前是因为笼子，那这次是因为什么？
下跪吗？
昨晚过后她已有了一定的应对经验，立马就让人靠在自己的肩上，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一边轻声地哄着：“阿时……我是云笺，我在这里……”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会抱紧你，我会保护你。
像是察觉了对方的特殊反应，阿时僵着的肢体缓缓放松，脑袋最后完全搁在了她的左肩。
他们就这么相对着跪在桌脚，拥抱着，好像正彼此慰藉。
“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最后，云笺轻声哄他。
阿时的眼珠微微动了动，嗓音嘶哑：“……我服侍您……”
“不用，我要你陪我一起吃饭。”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像是没听懂她说的话，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阿时……我不管以前有人对你说了什么，要求你去做什么，现在你在我的家里，现在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住，我们就不要再想他们想让你做什么了，好吗？”
“不想……他们？”
“对，我们阿时超级聪明，不想他们。”云笺轻柔地摸着他的头，“比如……想我就可以。”
“想……你。”
“嗯，现在我想你陪我一起吃饭，我们一起吃吧，好吗？”
阿时很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就好像他从未体验过坐在椅子上的感觉一样。
“你会用筷子或者刀叉吗？我来教你？”云笺选择坐在他身边，想要手把手来帮他。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虽然动作僵硬了些，阿时用筷子的姿势正确，且越来越熟练。
就像被上了油的发条，或者一首重被提起的诗篇。
阿时拆下了肉放在碗中，递给了一旁的云笺。旋即又给她舀了一碗鸡汤。
云笺突然生出是自己在被仔仔细细照顾和呵护的感觉。
而她对这种感受同样陌生至极。
看着云笺喝了他递过去的汤，阿时很细微地松了口气。
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打滚，云笺一股脑喝完一碗，满足地叹了口气：“好好吃……”
“我放了些蘑菇和红枣，会更鲜甜一些，您喜欢这种味道吗？”阿时含糊不清地问。
“喜欢……叫我云笺就行，不用说什么您。”云笺也舀了一碗汤，“你自己尝一尝？真的很好吃！你好有天赋啊，是看的菜谱做的吗？”
阿时低低地嗯了声，尾巴却开始偷偷摇了起来。
除了鸡汤之外，阿时还炒了两盘可口的小菜。吃饱喝足之后，云笺第一次有种饱暖犯困的感觉。
碗筷是阿时坚持要去洗的，颇有一种不让他去做他就要手足无措地偷偷抹眼泪的即视感。
云笺只好放了手，在他去之前先检查了他的伤口。
人形犬的愈合能力大大强过人类，而阿时的愈合能力则是云笺见到的那么多人形犬之中最强的那一个。
明明身上的药还没解开，明明不久前几乎就要没救了，明明新旧交替的伤口看起来依旧吓人，可他已经能进行技巧性的工作了。
而这只是犬类Omega的恢复速度。
云笺也突然能了解为什么当年有关犬类Alpha的计划在进行后不久就被搁置并且很快被放弃。
因为一只人形犬Alpha的能力是人类远不能及的。这样的存在倘若形成了一只队伍，且难保不会反噬。
到那时羸弱的人类将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如今人类对于人形犬丧尽人性的打压行为背后，还隐藏着他们对于这一物种天赋的未知的恐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