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化雪追风去》青云悦悦

41、当一次女东家

　　姜雪樱刚刚移开门板，就看到铺子前站着几个人。
　　这些人手里无一例外都提着一只桶，而有一个甚至一手一只。见包子铺开门了，就连忙凑上前来：“女东家，给咱们打上汤吧！”
　　姜雪樱瞧着这些人脸生的很，就知道这些人定是城里其他地方的街坊，只是开门做生意的，来者是客，姜雪樱便接过桶来打汤，外婆则在一边拿包子。
　　姜雪樱站在灶边却有些为难，因为这包子铺小，锅灶也小，过去只有那一个小女孩提着桶来打汤，所以姜雪樱每次都会把小女孩的桶装满，可是今天早上这些人的桶要是都打满了，那等会儿别的街坊来以后可就连一碗汤都喝不上了。
　　而自己这边的几个熟客都是每天来的，姜雪樱有些纠结，于是给这几个桶都只打了半桶，并未打满。
　　可是这些人接过桶以后只是放手上一掂，就觉出桶没有装满，横竖也是生面孔，这些人当即就叫嚷起来：“你这个小娘子怎么回事？怎么给我们的汤都不打满？”
　　姜雪樱赶紧赔着笑脸解释：“不是不是，我们这是小生意，每天就熬了一锅汤，要是给你们装满了后面来的人就没得喝。这么大冷的天，大伙儿都想喝口热的暖暖身子，实在是抱歉。这边有小菜，你们带些回去吃。”
　　那些人嘴上说着：“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家的小菜也是免费的。”一边说用筷子狠狠地夹起一大筷子放进自己的油纸包里，而人群里那个左右手各一只桶的此时就让姜雪樱知道了另一只桶的作用：他把桶边挨着小菜盆，几乎将剩下的小菜全拨进了自己的桶里。
　　姜雪樱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想出该怎么拒绝，这几人就已经扬长而去。
　　恰巧此时，赵小二来了，看着柜台上的空盆还开玩笑：“阿婆，你们今日睡迷了？这小菜还没放就把盆端出来了。”
　　卢阿婆无奈地说：“你是来晚了，没见方才来了几个人，把这一盆菜都装走了。”
　　赵小二听了这话不由得怒道：“真是，还有这样占便宜没够的人？他们倒是会讨巧，这哪里是来买包子的？”
　　外婆递过来汤：“小兄弟你快吃你的吧，这小菜我们就去夹。前几日的酱茄子没了，有腌萝卜也是一样的好吃，稍等就来。”
　　姜雪樱也赶紧收回心神，招待着这一批新来的客人。
　　包子已经完了，可是还有络绎不绝来的人，姜雪樱只好请他们明日早些来。
　　收拾好铺面，姜雪樱回到院里才跟外婆吐槽起来：“这早上的那几人也真是的。今日的汤都差点不够。”
　　外婆却是一脸愁色，姜雪樱安慰说：“外婆你怎么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是些汤、小菜也不算什么。”
　　外婆却说：“你哪里知道这人心呢。我是在发愁，他们若是往后天天都来，天天都这么着，岂不是要叫我们日日亏钱了？”
　　姜雪樱一听也皱起眉：这话说得很对。要是这几个人天天都这么来，难免不会有人有样学样，到时候人人都买上两个包子，带走一盆小菜，她们这生意也没法儿做了。
　　“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该提供什么免费的汤和免费的小菜。”姜雪樱有些后悔。
　　“也不能这么说，咱们自从提供热汤和小菜以后，包子每天都供不应求，而且咱们的收入也翻了好几倍呢。”
　　“得想个法子，怎么又能继续保持着又能不叫那些人来占便宜。”姜雪樱苦苦的想起来：“对了，外婆，你这一辈子经验足，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外婆想了想说：“这免费提供的小菜我们曾经也是做过的。只是那个时候还开着店，在店里吃的才准吃小菜。所以没有人提着桶来，在店里配粥不过一两筷子的也就够了。”
　　这倒也是，姜雪樱点头：现在是因为自己家的包子铺太小，只能带走，那这热汤、小菜人家要带也没法儿，可是要是开了店面那就不一样了，那就可以只在店里堂食。
　　突然，姜雪樱的心里冒上来一个大胆的念头：“外婆，咱们也开店吧?!”
　　外婆喃喃：“开店？可是之前是有你外公，现在咱们家里一个男人也没有，开店可是个大事啊。”
　　“为何非得有个男人？咱们难道不行吗？”姜雪樱却被激起了兴致，开始说服外婆：“即便是从前开店，也是外婆你跟着外公一起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你亲自经手，既然是这样，那又还担心什么呢？咱们女人家凭什么就不能开店呢？”
　　外婆一拍手：“说的也是，咱们女人家当然也能！”
　　“就是！咱们也当一次女东家！若是不成，咱们就再开回这包子铺就是，有何好害怕的呢？”
　　决心已下，接下来就是商议店面的问题了。
　　只是盘下一家店并不是一头热就能行的事，必须慢慢的相看；而且除了相看店铺，还需要人手，至少至少也得雇上一个人才行。
　　只是祖孙俩才打定主意，就听到前院有人敲门。敲门的声音在铺子的门。
　　原来这包子铺临着街的这一面不营业时是用几块门板遮起的，而门口有一道锁，这钥匙除了她们有，每日早上送菜的旺儿也有，而从铺里通往院子以及祖孙俩居住的后屋这里，还有第二道门，那扇门平日晚上上着锁，白日里做饭烧火倒是也常开着。这会儿子传来敲门声的就是这第二道门。
　　奇怪了，这第二道门并未锁着，怎么还有人敲呢？
　　祖孙俩对视一眼，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旺儿！
　　外婆一掌拍在旺儿肩头：“好你个调皮鬼，竟会吓唬老人家。”
　　姜雪樱笑着说：“刚好到中午，你留着吃过午饭再出城。”
　　旺儿赶忙提起一个食盒：“我早上给你们送菜忘了把这个给你们。”
　　外婆接过来打开一看：“嚯，好精致的点心，你这个调皮鬼白糟蹋钱买这些做什么？挣钱多不容易！你也不给你娶媳妇攒着点儿。”
　　旺儿羞得耳朵都红了还急忙解释：“这并不是买的，这是我姐姐自己做的。我告诉我姐姐说你们对我极好，每天给我喝骨头汤，我这些日子还胖了些呢。我姐姐就做了这些让我拿来给你们尝尝。”
　　外婆听了旺儿的话却是一惊：“你姐姐自己做的？”又把食盒递给姜雪樱。
　　姜雪樱低头去看，只见盒里的糕点捏出莲花的形状，每一瓣尖头还点着红，仿佛真的是一朵现采下来的莲花，而那糕点淡淡清香传出，姜雪樱仿佛已经能想到它的美味，真是一手好功夫！
　　“灶上炖着排骨藕汤，我再去炒个青菜，咱们这就吃饭，你可不许嫌阿婆的手艺粗糙，好孩子吃完饭再回家去。”外婆示意姜雪樱留住旺儿，就去炒菜了。
　　幸好菜都是一早洗好的，这会儿只等下锅。姜雪樱摆饭，又用一个碟子盛了腌萝卜来，三个菜摆好，就招呼旺儿来吃。
　　旺儿颇不好意思，外婆却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块肉：“阿婆可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么冷的天，阿婆一个老人家去买菜可是苦活儿！现在天冷了，生火也慢，你每天早上照看照看火，也叫我们省了不少心呢！早就想好好谢谢你了！”
　　旺儿红着耳朵，刚咬一口肉，碗里就多了一筷腌萝卜；一口青菜刚下肚，碗里就多了一块肉。
　　这对祖孙俩十分和气，三个人又已经认识快半年，再加上肉实在是平日见不上的，旺儿慢慢放松下来，捧着碗大吃起来。
　　等到饭吃的差不多，姜雪樱端上一壶茶，忍不住赞叹：“你姐姐的手也太巧了！这芙蓉酥捏的真是栩栩如生啊！”
　　旺儿听着这话却有些难过：“快别提了。我姐姐真是个苦命女人，都是我拖累了她？”
　　外婆问道：“姐弟之间什么拖不拖累的，你这么勤快能干，能拖累什么？”
　　“你们不知道。我姐姐比我大十岁，那年亲事都说好了，就等着办喜事了。可是家里突然遭了难，我爹娘都得了急病死了。那男方家就要接姐姐过门。那时候我五岁，姐姐就要带我一起嫁。那男方家不愿意养我这个吃闲饭的，只让姐姐去。姐姐就退了亲，把我带大了。”
　　外婆忍不住说：“那可真是不容易啊！一个小姑娘家怎么种田呀！”
　　旺儿有些自豪地说：“我姐姐天生手巧！她从小做的面点十里八乡都夸呢！我姐姐后来还在如意楼里做点心！可厉害了！”
　　姜雪樱诧异地说：“如意楼不是出事了吗？”
　　旺儿又蔫下来：“要不说我姐姐命苦呢。如意楼倒闭了，她也只好回家来，每天就是给我做做饭，照顾照顾我。可是我姐姐也才二十七岁呀！她那么漂亮又那么能干，就是因为拖累了她，才变成了一个被村里人笑话的老姑娘。她总说不必理会那些人嚼舌根，可是我心里就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