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等你》下酒的鹅

14、渣女

　　思维开始苏醒，理智试图回归。

　　手里的旧蚊帐，范晓溪用了三、四年，蚊帐的包边儿都已经翘起，还有些泛黄。如果扔到路边，大概率没人捡。
　　可笑。

　　可笑自己千里打飞机就为了送一个卷边的旧蚊帐。
　　可笑自己努力买醉，站在这里却又清醒。
　　可笑自己克制了半个月仍然不堪一击。
　　逻辑与自律，在爱情中，不work.
　　常悠然的实验彻底宣告失败。

　　常悠然准备转身离开。
　　因为媳妇儿生产而沾光进入别墅陪同的狗老二终于发现了常悠然。
　　它站起来，冲着常悠然摇尾巴，幅度越来越大，不爱叫的老二终于开口，从嘤嘤嘤到汪汪汪。
　　姜江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就看清了院子里站着的人是常悠然。
　　她几乎是扔掉手中的笔，用最快的速度跑出房间、跑向楼梯，跑到一半着急的抬眸向外确认人是否还在。
　　姜江站在楼梯中间，从一层落地窗的上半段刚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人。

　　她今天穿了一条牛仔蓝百慕大中裤、白色短袖，外面罩着一件蝙蝠衬衫。
　　头发有一点乱。
　　身形有一点晃。
　　在月色下安静的站着，冲着别墅笑。
　　笑的好乖，又迷人。

　　姜江放慢了脚步，不是幻觉。
　　心跳如擂。

　　推开别墅大门，慢步走向眼前人，脚尖碰脚尖停下。两个身体像磁铁一样，互相靠近，姜江的鼻尖轻靠常悠然眉毛，闭眼，呼吸。
　　“你喝酒了？”
　　“嗯。”
　　“喝的什么？”
　　“红酒、白酒、威士忌。”
　　“哪个最好喝？”
　　“你的米酒。”

　　姜江睁眼。
　　这张清冷的巴掌脸如此撩人。
　　“为什么低头？”
　　“抬头看你，累。”
　　姜江用手托住常悠然下巴，轻轻上抬，让这张好看的脸和自己对视，大拇指摩挲下巴的皮肤，不经意间触碰到下嘴唇。

　　终于，自己的唇靠了上去。
　　好软。
　　所有的折磨都值了。

　　那些来来回回踱步的白天，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
　　那些我给你编辑了删，删了又编辑，最终没有发出的情愫。
　　那些我努力而又得不到的回应，那些我层试图放弃的念头，在常悠然加重的呼吸中瞬间瓦解，片甲不留。
　　姜江轻易地就撬开了常悠然的牙关，长驱直入、滑过、交缠。
　　另一只手钻入宽大的衬衫，揽向她逐渐下软的腰间。

　　常悠然被姜江抱在怀里，深吻到几乎不能呼吸。
　　沦陷前的最后一丝意识，捏着落叶的手顺着姜江的腰线向上挤到了肩头。
　　轻拍一下、两下、三下。
　　姜江终于抽离。
　　“我不能呼吸了。”常悠然把头靠在姜江颈窝里大口喘气。
　　姜江扶住常悠然的后脑，任她休息。

　　“这个给你的。”
　　“我带你去挂。”姜江准备把常悠然抱进别墅。
　　“我喝多了。”像是刚才那个吻的解释，又像是拒绝，常悠然抢在姜江把自己抱起前后退了一步，离开姜江的怀抱，拉开了一步距离。
　　姜江后悔让她休息的太久，休息到气息平稳，休息到恢复理智。
　　“有点难受。”
　　“胃吗？”姜江脸上还未成型的怒气随即变成担忧：“我给你煮粥，喝吗？”

　　只有喝大的人才知道，酒后是没胃口吃东西的。
　　只有做过手冲咖啡的人才知道，手磨豆子有多累。
　　只有经历过背叛和失去，才能知道为什么有人看起来会如此懦弱。
　　“喝不下。”

　　了解和失去一个人都要付出成本，不是常悠然抠门，即使银行户头家财万贯，但在感情的户头里，常悠然是个负债累累的流浪汉。
　　“我走了。”
　　“去哪儿？”
　　“回京。”
　　“现在？”
　　“嗯。”
　　你看一个人像疯子，可她却用尽了百分百的力气。
　　姜江不信，现在已凌晨1点多，也许真的是喝多了说胡话，姜江开始给自己洗脑。
　　“给你的。”
　　接过蚊帐，姜江看向常悠然的另一只手。“这是什么？”
　　“捡的。”
　　“在哪儿捡的？” 姜江心想这人真的是喝多了。
　　“北京，去机场的路上。”
　　“可以送我吗？”一句轻松的玩笑话。
　　可常悠然看着姜江不答。

　　怎么有人酒后还能这么可爱，姜江继续哄喝多了的常悠然：“不舍得？”
　　“不要扔了它。”
　　“好。”
　　姜江伸手接，常悠然迟疑。
　　“我保证。”姜江逗小孩一样的表情没奏效，换了一副刚正不阿的表情：“我发誓。”

　　常悠然把落叶放在姜江手里，转头向院外走。
　　姜江跟着，心里想先顺着她走两步，然后再把她扛回别墅。
　　直到看到了茶园门口等待的车，姜江愣住脚步。
　　常悠然拉开车门、再关上，没有回头看一眼。
　　车开走了，姜江低头看手上的蚊帐和落叶，抬头看已经远去的汽车尾灯。

　　这是什么操作？和提上裤子就走有什么区别！
　　渣女！
　　怪我，我就不应该给你发信息，我自找的，我再给你发信息我就不姓姜！

　　信息From姜江：[到家跟我说一声。]
　　[好]
　　姜江查询最早飞往北京的航班，心里计算着时间。

　　第二天常悠然顶着高烧参加集团对农业项目的预算审批会。项目逻辑清晰完整，商业模型无可挑剔，预算合理，预期利润可观。
　　之所以发烧39°还要来，主要目的在会后。
　　“爸，我想独立成立一家新公司，这是商业计划书。”
　　会议室里只剩3人，常礼雄和常瀚洋一人一份。
　　老常总身经百战，不一会儿率先开口：“茶行业非常成熟了，市场主体多、寡头效应明显，剩下的服务于细分需求作为补充。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项目。”
　　“所以我想用自己的钱做投资。”
　　“从生意的角度，我仍认为这不是最优选。”
　　“如果从兴趣的角度呢？”
　　“什么意思？”
　　“我想投。”

　　这根本称不上解释说明，几乎等同于一个小孩子说我要买玩具，我就要。
　　常礼雄和常瀚洋对视再看回常悠然：“你有这么多现金吗？”
　　“我打算卖了之前住的房子。”

　　这个答案着实让老常总有些吃惊，那套房子他当初不同意给常悠然买，刚上大学住在家里多好。无奈这丫头天天哭，甚至去找了爷爷奶奶一起围攻常礼雄，无奈常礼雄才勉强同意。房子选在了离常悠然学校非常近的京城著名小区，买了最小户型200平米初头，如今20万左右一平的单价。
　　好在常悠然一住就是十几年，让常礼雄觉得也算买的值。
　　“想好了？”
　　“想好了。公司董事独立成立公司的法律和财务流程我都和集团相关部门明确过了，但还是要先爸爸和哥哥说下我的想法。”
　　常礼雄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如果是兴趣，爸爸就不反对了，但要提醒你，不要赔太多，设好止损线。”
　　“谢谢爸。”
　　“赶快回去休息吧，这个周末回家吃饭。”
　　“好的爸。”

　　常礼雄走后，常瀚洋：“房子好出手吗，用不用我帮忙？”
　　“不要，我要卖给陌生人。”
　　“行，那有问题再找我。”
　　“谢谢哥，任璐姐怎么样了？”
　　“最近控制的还行，先治疗吧，现在不是对的时间。”
　　“嗯。哥你有没有想过，你也许可以创造更多选项。”
　　“你是指集团，还是任璐？”
　　常瀚洋一这么说，常悠然就知道自己话多了，“哥，我快烧晕了。”
　　“回去吧，叫家庭医生了吗？”
　　“已经约了。”

　　信息From yr : [明天有没有空？讨论下茶园项目的事情。]
　　姜江早上收到了常悠然的到家报备信息，晚上又收到了工作信息，不管说的是啥，都高兴坏了。
　　姜江：[好啊，我都可以，看你时间？]
　　yr: [下午2点？线上会议。]
　　姜江：[时间没问题]
　　yr: [好，稍后关秘书给你会议号。]
　　姜江：[图片--挂好的旧蚊帐]
　　常悠然本来就疼的头更疼了。
　　姜江盯着屏幕，对方正在输入…，然后重新显示出名字yr

　　微信来电：姜江
　　常悠然硬着头皮接起：“姜总”
　　姜江：“你刚才打了什么？”
　　常悠然：“emm，那个蚊帐旧了，你重新买个新的吧。”
　　姜江：“不要，这个好，这可是你人肉专程送过来的，我得用一辈子。”
　　常悠然咳咳咳。
　　姜江：“怎么了？”
　　常悠然：“没事。”
　　姜江：“吃晚饭了吗？”
　　叮叮叮
　　常悠然：“门铃响了，我的晚饭来了。”
　　姜江：“好，那你吃。明天见。”
　　常悠然：“好，再见。”

　　信息From关楠：[茶园项目沟通会--*** *** ***，请姜总查阅。]
　　姜江：[收到，谢谢关秘书]
　　关楠：[不客气]
　　姜江：[悠然总生病了吗？我刚听她声音不太对]
　　关楠心一横：[嗯，发烧39°]
　　姜江：[啊？因为什么？看过医生了吗？]
　　关楠：[可能最近休息的不好，昨晚冻到了吧，北京入秋早晚有些凉。已经看过医生了，姜总放心。]
　　姜江：[谢谢关秘书]
　　关楠：[不客气。]
　　手机那头的关秘书恨铁不成钢。

　　姜江收到关秘书的信息后腮帮子气鼓鼓的，发烧了不跟我说，问了也不答，发信息发到一半还要打电话追问，果然是渣女。等我搞定茶园的投资，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信息From姜江：[吃药了吗？]
　　yr: [吃了]
　　姜江：[吃完饭就睡吧，晚安[月亮] ]

　　渣女，也不给我回晚安！
　　姜江等了一会儿后气到把手机扔出好远：“渣女渣女渣女！”
　　算了，她在生病，这次先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