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晚》远山暮雨

21、释怀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天盛云试探的问盛擎，“二弟，听说你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盛擎抬眼看了一瞬，低头自顾忙手里的事，“你闲的？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盛云无奈，“你喜欢哪个带回府养着不就行了，放到外面算什么，你身份特殊，有多少眼睛盯着，我只是提醒你罢了，再说，父亲过几日要回来，到时候你怎么说？”　盛擎默然，“我要跟他解释什么，你不要多嘴就行了”，“你以为我不说，父亲就不会知道了？”

　　盛云摇头，自己这弟弟从小性子冷，一向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连贴身伺候的都是小厮，还曾有人私底下说他不喜欢女人......实话自己也半信半疑，如今好不容易开了窍，本是件好事，却没想到还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真是时也命也啊......

　　盛擎确是没料到他大哥会这么想，他也没时间多思考这些事了，有人举报晋王谋逆，皇帝派锦衣卫去私下调查，盛擎带人去了山西，一番查探之后，竟然在晋王书房密室中搜出了龙袍，晋王直呼冤枉，天子震怒，管他冤不冤枉，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晋王被抄家夺爵，光被流放的都近三百人，一个堂堂的亲王就这样覆灭了。也或许晋王真是被人栽赃陷害也说不定，但一时间朝堂人人自危，谁还管他是不是清白的。

　　连日奔波查案，回京后又是直接面圣，豫禾已经快一个多月没见盛擎了，好容易情境几天。这日夜间盛擎揽着豫禾，抚摸着白皙光滑的手臂，肩膀上一颗胭脂痣红的耀眼，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去拿扔在桌上的衣服，豫禾正疑惑呢，盛擎光着坚实的脊背又上床来，拿起一只通体碧绿，透着莹光的镯子套道豫禾手腕上，抬起来满意的看了看，吻她额头，“喜欢吗？”

　　这还是晋王府抄家得来的，当时一眼就瞧中了，便私自留了下来，锦衣卫为皇帝办事，抄家的事没少干，大部分都归了皇帝，底下的人喝点汤什么的，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盛擎一向不屑，但是也不会阻了手下的人发财，只要别太过分，虽然他不缺这些，可若是有人孝敬了他也不会推拒，毕竟官场自有一套法则。留一只镯子也没什么大惊小怪，李放当时还调侃，大哥这是准备送给小嫂子的？看着成色，至少值个万儿八千的，小嫂子一定喜欢！

　　豫禾也抬起手看了看，她皮肤白，带上这玉镯很好看，自己一向没几件值钱的首饰，虽也不懂这些，可也看得出这镯子价值不凡，犹豫的说道，“我一向不戴这些的，又不出门，在家做事也不方便，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怕是不安全，要不你收回去吧！”看盛擎的脸色，还想说什么，终是识趣的闭上嘴。盛擎摸着她的腕子，“你戴着好看！”

　　盛擎长这么大，从没有对女子说过好听的话，更别说送东西了，因此他此事看着没什么，其实是有些别扭的，只不过豫禾不知道罢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盛擎要去当值，非拉豫禾起来送他，豫禾拗不过只好起来，半睁着着双眼替他扣上腰带，看她的迷糊样，一向冷冽的眼里漏出一丝不察觉的笑意。盛擎走后，豫禾又倒回床上补眠，再起来时已经快晌午。看着手上的镯子，想了想还是收起来的好，拉开抽屉准备放进去，一低头眼瞧见一只玉扳指静静躺在那里......

　　沉寂了许久的心又揪了起来，已经很久没想起这些事了，总是下意识的回避。林大哥和冯姐姐已经走了快一年了，他们应该成亲了吧，冯姐姐温柔美丽，林大哥会喜欢她的吧，他们一定会过得很好......

　　小红端了饭菜来，看豫禾红了眼睛，小心的问，“姑娘，您怎么了？”，“没事，沙子迷了眼睛罢了，吃饭吧，”随手擦了一下，又拉小红坐下一起吃，小红本不敢，豫禾笑“又没有旁人，我一个人吃没意思，你陪陪我。”小红这才敢坐下。

　　又想起明日是清明，就吩咐小红去替他准备些香烛纸钱。第二日一早，独自一人去西山祭拜林许，豫禾一身素衣跪在坟前，点了香烛，烧着手里的元宝纸钱，“林伯伯，禾儿来看你了，还带了您最爱喝的酒。您在那边好吗？林大哥现在出息了，又和冯姐姐成亲了，过得很好，您放心吧，说不定明年您就有孙子了，林大哥和冯姐姐的孩子一定很聪明，就像他爹一样......”

　　***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冯若雪很是苦恼，虽然林远朝奉旨和她成了亲，可毕竟中间存在一个豫禾。林远朝待他倒是很好，事事关心，小心的照顾她的身体，几乎不让她操心什么，还不时抽空陪她，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两人至今隔着一层，到今为止没有做过真正的夫妻。

　　奶娘劝她，“小姐该主动些的，两夫妻总分房睡算怎么回事，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小姐多亲近温柔些，姑爷也不是铁石心肠，总会明白小姐一番苦心的。”，冯若雪叹气，“奶娘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我知道他的心事，他心里又有疙瘩，你让我想想吧。”

　　夜里林远朝回来的晚，看正房灯还亮着，想了想便抬脚过去，进去时冯若雪在灯下做着针线，看他回来迎上去替他解下披风，“夫君还没吃饭吧，我让厨房下碗热汤面吧，好暖暖身子。”林远朝道，“不是让你别等我吗，你身子弱，早些歇着就是，不要操心这么多。”

　　冯若雪笑道，“哪里就这么夸张了，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我好得很，不要担心，再说你每天在外奔波劳累，我做妻子的，不能替你分担，但照顾好你的起居还是不成问题的。”

　　林远朝有些动容，等他洗漱完，看下人端了饭菜过来，便拉着冯若雪坐下，笑着说，“再陪我一起吃点吧，你平日吃的太少了”。冯若雪没有拒绝，便随意吃了几口。
　　林远朝在外跑了一天，他被上司指派负责修筑城墙，每日都要在工地一带一整天，这时是真的饿了，男人家吃饭快，几口下肚，一大碗面就见了底。吃完饭，林远朝劝她早些休息，两人自成婚就一直分房而居，林远朝一直睡书房。
　　冯若雪开口叫住他,"相公，我有话对你说"。林远朝疑惑“有什么事吗？”

　　冯若雪抬头深深的看着他，纠结了半晌，说道“我知道，相公你忘不了豫禾妹妹，我也忘不了她，也不会忘了她。可世事弄人，偏偏让我夹在你们中间，破坏了你们的姻缘。”

　　林远朝欲开口说些什么，冯若雪制止道，“你听我说完，可不管怎样，如今你我已经是夫妻，我不苛求你忘了她，但是希望你能分一些心给我？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若雪想做林远朝真正的妻子，你能答应我吗？”
　　冯若雪红了眼眶，“我答应过豫禾妹妹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孤单，可是我好像做不到，林大哥，你能让我完成豫禾妹妹的嘱托吗？让我走进你的心里，哪怕只有一小块地方，好吗？”

　　林远朝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一直以来他都是有些意难平，对于冯若雪，他知道自己的真心是给不了她的，只好在其他方面极尽照顾，可终究还是伤了另一个女子的心。

　　他抬手擦去冯若雪满面泪痕，轻揽着她，“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不是瞎子，你对我的好我知道，我只是......”

　　冯若雪捂住他的嘴，“别说！我都知道。我们不会忘了豫禾，你不会，我也不会。我只求你能打开心扉，从此不再孤单。”将头靠在林远朝胸前，“相公，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吧，也许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你就真的不会孤单了......”

　　林远朝终究说不出拒绝的话，失去了豫禾，此生再难动心，但他不想再让冯若雪痛苦，毕竟她是无辜的。就让自己把思念藏在心里吧......

　　他惆怅的说道，“若雪，对不起，你是个好女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给我些时间好吗，你知道我心里的坎，你等我迈过去好吗......”

　　这日之后，林远朝比起以往，更加体贴，连丫鬟也打趣，“恭喜小姐了！看姑爷这劲头，对小姐多好”冯若雪羞涩，“就你多嘴，罚你今天不许吃饭！”玲珑告饶，“别啊小姐，我这不是为你和姑爷高兴吗，阿弥陀佛，姑爷心疼小姐，走前特意安顿给小姐炖汤呢，小姐以后有的享福了！”

　　冯若雪笑骂道，“你这丫头，什么都敢说，赶明儿把你嫁出去，看你还有没有机会胡说，”玲珑笑着告饶，“我可不嫁，我要一直陪着小姐的，我哪都不去！”

　　冯若雪到底是身体弱，尽管林远朝顾忌她，可自己还是觉得疲累，但内心从未有过的充实，以往义父义母虽对自己很好，但是丈夫这个词，如今是算是充斥她的生活了，就算仍有遗憾，却也是新的开始不是吗？

　　又吩咐人去请大夫，说是想好好调养一下。奶娘高兴的应了，“阿弥陀佛，以往劝小姐看大夫，你总是不当回事，如今是该好好调养，将再生个大胖小子！那就圆满了！”

　　冯若雪内心也充满期待，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