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晚》远山暮雨

24、赐婚

　　盛擎近来很忙，皇帝身体每况愈下，自知时日无多，可越是这个时候就越多疑，总觉得所有人巴不得他赶紧死了好上位，连对太子都是疾言厉色。锦衣卫整日满街扫荡，不是今天抄家，就是明天下大狱。太子及一干大臣整日惶恐不安，连街上百姓都少了许多。

　　皇帝如今十分宠信李贵妃，李贵妃貌美，又是与皇帝患过难的，颇会哄皇帝高兴，唯一的缺憾就是没个儿子，因此很是喜欢自己娘家唯一的侄女李婉儿，经常让她进宫陪伴。

　　贵妃问李婉儿，“婉儿你如今年岁也到了，虽然我李家的闺女不愁嫁，可你爹却一向是个不靠谱的，姑姑一定要给你挑个好的，总不能委屈了我儿。心里有没有中意的？说出来姑姑给你做主。”

　　李婉儿羞涩的低头，“姑姑就打趣婉儿，婉儿哪有什么中意的，但凭姑姑做主罢了！”李贵妃笑了，她自是知道侄女的心思，不过存心试探罢了。
　　“哎，我瞧着肃远候家的二公子不错，人长得俊，又有本事，只是性子太冷，怕不是个会疼人的，要不是怕你受委屈，我还真想给你做主，”侧眼瞧瞧李婉儿娇羞的样子，又故作叹气，“不过，还是算了吧，我们婉儿这么好，姑姑可舍不得你去受气，还是挑一个性格宽厚的好！”

　　“姑姑，您尽真是坏，不理您了！”李婉儿捂脸转过身去跺脚，惹得李贵妃大笑，逗趣道，“放心吧，姑姑知道你的那点心思，谁都看不上，就看上盛擎了是不是？别担心，姑姑给你做主！”

　　回去的路上，想着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李婉儿很是高兴，一旁贴身侍女喜鹊犹豫了一下，悄声说，“姑娘，我有一个同村的邻居在锦衣卫，听他说，肃远候二公子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如今都不大回府，多半往外面流苏呢！”

　　李婉儿柠眉，“胡说八道，你从哪听说的？”，喜鹊小心回答，“我那邻居就在盛公子手下的一个小旗，听说都传遍了，那盛二公子很是喜欢那个女子，只是大家害怕锦衣卫的名头，不敢明着说罢了。”

　　李婉儿使劲揉着手里的帕子，心中起伏，脸上却是风轻云淡，“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将来还不定是个什么情形呢！”喜鹊一看李婉儿这幅样子，不禁打个哆嗦。

　　至于李贵妃为什么想要促成这桩婚事，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侄女，主要还是想拉拢盛擎。贵妃无子，眼下皇帝还在，自是风光无限，可若将来......
　　她自己在宫中树敌很多，有的是人巴不得她倒霉！想到这里，招来侍女，“去给庄王传话，就说他的事本宫答应了，不过，本宫这里给他铺好道，也要他自己使劲不是！”

　　***

　　盛擎在给皇帝汇报工作，“陛下，内阁大学士吴修近日频繁与众多朝臣往来锦衣卫暗查中听到他们提到储君一事，臣不敢擅专，还请皇上示下！”皇帝面色不明，“哼，这些人是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储君也是他们敢谈论的，朕还没死呢........”随即下令，“此事严查，也该给这些人一个教训了！”

　　盛擎应是，真准备退下，皇帝示意他等等，又笑着问道，“爱卿今年二十三了吧？”盛擎不明所以，只答到，“回陛下，臣是天顺二年进的锦衣卫，今年二十五岁，”

　　皇帝叹道，“嗯，天顺二年，盛擎如今已能独挡一面了，朕心甚慰！”盛擎跪下行礼，“多谢陛下栽培，臣敢不尽心！”皇帝让他起来，话头一转，“盛卿如今也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可有定好的人家？”

　　盛擎回到，“回陛下，并无，臣为陛下尽忠，不敢有其实他拖累！”皇帝摆摆手，“你忠心朕知道，不过娶妻大事也不能耽误，大丈夫先成家后立业，况且你将来还是要承袭肃远侯府的，外面的女子再好，终究不是个正经事，还是要人品家世匹配的才好啊！”

　　盛擎低着头，皇帝看不见他晦暗的眼神，只自顾说着，“回头让承平郡主好好给你挑挑，盛卿有喜欢的只管说出来，朕也可以给你做主，哈哈！”，“臣谢陛下，只是陛下日理万机，臣娶妻之事不敢劳烦陛下！”皇帝摆摆手不在多言，只吩咐他去做事！

　　盛擎出了皇宫回到锦衣卫，李放看他面色不虞，试探的问了一下，“老大，这谁又惹你了，脸色这么难看！难道小嫂子又给你不痛快了？”盛擎白他一眼，半晌才开口，“陛下知道我在外面的事。”

　　李放跳起来，“啊，这他妈谁说的，这事也管，还真是闲的！”盛擎不答话，只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将下面的人再过一遍，另外宫里的眼线也告诉他们警醒点！”李放答“是！”转头便去安排。

　　过了两天，承平郡主进宫给皇后贺寿，回来后直接告诉盛擎：“今日贵妃找我闲谈，话里话外说道你的婚事，看来是铁了心想把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侄女嫁给你，你呢？怎么想的。”

　　盛擎听后一言不发，她娘看他面色不虞，又添油加醋，“给你挑了那么多大家闺秀你都不满意，如今我看贵妃的侄女也不错了，李家虽说从根子上上不得台面，可架不住李贵妃如今受宠，她那侄女我见过，也是个美人，不若你将就一下？反正也没有哪个能入得了你的眼，是刘家的还是李家的，又有什么区别！”

　　盛擎曲指敲敲桌面，口气不太好;“区区一个李家也想拿捏我肃远侯府，儿子还不放在眼里，母亲不必多虑，儿子自有打算，”

　　承平郡主也不烦他，这李贵妃说实话她自己也看不上，即便自己的儿子是个烂石头，可也容不得她家惦记，只安顿道，“我就怕你心里没数，若是有数，那你放在外面那个怎么处置？”

　　盛擎不愿再多说，起身行了一礼，“母亲歇着吧，儿子还有公务，改日再来探望母亲”，说完就走，自是不管身后承平郡主气急败坏，侍女赶紧上前劝，“郡主别担心，小主子是个有主见的，这些事自然会有打算，您不必为了个外人和小主子生分”承平郡主想想也是，便也不气了。

　　没想到隔了几日，皇帝就召见盛擎，贵妃求到他跟前，想要求皇帝恩典，给她侄女指婚，皇帝问盛擎的意思，“盛卿若是不愿，朕也不会勉强，娶亲嘛，自然是你情我愿方是圆满！”话虽如此，可潜台词是，你若不从，那就别想圆满了。皇命不可违，盛擎自是不敢不不从，只能磕头谢恩。

　　宫中速度很快，没过几天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盛擎看着手里的圣旨，嘲讽一笑身为锦衣卫副指挥使，自是消息灵通，这李贵妃打的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至于将来谁当皇帝暂且不论，可敢算计道他盛擎头上，就待掂量掂量了，安排好一应事务，盛擎招来心腹，“去给太子府传个话，就说盛擎想要拜访......”

　　李婉儿最近可是春风得意，要知道盛擎可是京中贵女们人人惦记的人，虽说锦衣卫名头不太好，可架不住肃远侯府在朝廷的地位，况且盛擎年纪轻轻，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日后谁做了盛夫人，都可谓是羡煞众人啊。
　　李家是朝中新贵，没什么根基，不过是借着贵妃的名头才得了几分脸，对于这场婚事自然十分重视，如今李婉儿成了京里各大的银楼、绸缎庄的贵客，什么贵，什么好买什么，很是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这让很多人明面上嗤之以鼻，背地里却嫉妒的咬牙切齿......

　　这日十五，护国寺有庙会，小红年纪小爱热闹，撺掇着豫禾出去逛逛，豫禾本不想去，她闲人多闹得慌，架不住小丫头一个劲的说，便答应了下来，自己也好久没出去了。小红听豫禾同意了，便十分兴奋，跑去拿来一堆衣服要豫禾穿，“姑娘好看，这件黄色的裙子最衬你，还有这条月白的裙子也试试......”豫禾无奈，“好了好了，庙会大家都去看热闹，谁要瞧你穿什么，就这件吧，你也去收拾一下。”说着随手挑了一件不太显眼的淡青色的裙子，这些衣服还是盛擎吩咐人给他添的，自己哪舍得花钱买这么好的料子......

　　两人出门迟，一路上去赶庙会人的已经很多了，反正不着急，豫禾便和小红一路看一路走，快中午了才到了护国寺。在寺里吃过斋饭，豫禾不愿往人堆里去，打发小红自己去玩，“我就在这殿里上柱香，你自己去转转吧，一会过来寻我。”

　　豫禾上了三炷香，跪在观音像前默默诚心祷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信女豫禾，一生向善，只求菩萨保佑林大哥和冯姐姐幸福美满，保佑爹爹和林伯伯在阴间能早日脱离苦海，信女愿自减十年寿命来侍奉菩萨......”

　　豫禾又询问寺里的小沙弥，给父亲和林伯伯供奉了两盏长生灯，捐了些香油钱，想着以后常来祭拜。小红玩的不亦乐乎，却也不敢忘了豫禾，一路找过来。
　　豫禾笑她，“怎么这么快，没去看看唱戏？我看那边很是热闹。”小红笑着说，“去了，姑娘也知道我不识几个字，不太听得懂，嘿嘿，”说着把手里的纸包递过来，“姑娘尝尝，这绿豆糕可好吃了，我排了半天队才买到的。”
　　豫禾尝了一块，有点腻，笑着推回去，“你留着吃吧。”小红笑嘻嘻的，还是一副小丫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