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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沈丛牛逼! ...

  •   那何阿贵脸上竟不见半分慌张,“草民是去过,送了几只野味过去没多大会儿便离开了,厨子毛小可以作证。”

      沈丛早知何阿贵会拉出毛小,他故意伪造离开的假象就是为了避开嫌疑,“毛小确实说过你跟他打了招呼便离开了,起初我并没有怀疑。”

      “红香阁大门有丫鬟和小厮守着迎客,外人不可能轻易混得进来,但大堂侧面有一入口通往后厨,而后厨恰好有一道侧门直通外面。”沈丛看向何阿贵,眼底闪过一丝凌厉,“你经常去送肉,应该很熟悉,那道侧门邻墙有一扇门正是仓库的入口,仓库另有一门出来便是过道,通向一楼大堂,我这才觉出蹊跷。”

      “毛小并未亲眼看着你出门,只说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你假意称要离开打开了门做出离开的假像,再趁机溜进仓库,拿出准备好的帽子和搭斤扮成小厮摸样从通道混入大堂,又上了二楼躲进了牡丹的房间,你是个屠户,长年杀猪宰羊,手掌和鞋底长期接触油垢,所以脚印和箱子把手才会留有油脂。”

      “这也是你为何早不来偏刚到亥时【晚上9点】过来的原因,你长期给红香阁送肉,跟这边厨子熟络,对这后厨仓库的布局也熟悉,你知道到了亥时【晚上9点】后只会留一人在后厨夜直,而你特意选择这个时间正是因为人少方便行事。”

      何阿贵偏过头,忽而又挺起上身,面上因激动泛红,胸膛起伏明显,“大人说的有理,但草民就是个送肉的,只进过后厨连红香阁大堂都不曾进过,大字也识不得一个,且问问大人,草民如何知道牡丹的房间在哪?又如何知道王琮明昨晚会来红香阁去了牡丹房间?更别说知道王琮明什么时候会进房了,大人也太高看草民了。”

      陆鸣轻抿下唇也觉得难以置信,别的先不说,何阿贵是亥时初【晚上9点】来的红香阁,他怎么就确定王琮明不会在亥时【晚上9点~11点】之前就进了房,难不成他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金手指开的比他陆鸣还大?

      沈丛似是知道何阿贵会有此一问,从容应对:“前晚沈老板在红香阁办了场活动,可谓高调之极,文安县应当无人不知。”

      陆鸣听了尴尬的摸摸了鼻子傻笑着看了看左右,心想还好吧,有这么高调吗?

      “红香阁当日向外宣扬,红牌牡丹姑娘也将会在亥时初【晚上9点】上台唱戏演出,唱满半个时辰,都知道王琮明素爱看戏听曲,他一定会看完整场。”

      沈丛拂了一下袖子,一手半握搭在桌案上,“红香阁的马夫说,昨日酉时【下午5点~7点】在红香阁附近见过你,我猜你是在街上看到了王琮明的马车便跟了一路,发现王琮明去了红香阁,你本就对王琮明起了杀心,奈何这几日王琮明一直在家并未现身,你无从下手,当你看着他进了红香阁,心里有了计策。”

      “我猜你之前给红香阁送肉时应当从毛小他们嘴中听闻过,王琮明不喜与人同塌而眠,你知道等到花娘离开房间你便有了机会。”

      “而毛小当晚跟你闲聊时也提过一嘴,说王琮明许久不来一来便点了牡丹作陪,如此你便确定他会在牡丹房间留宿,并且一定会在在牡丹唱完戏之后才会进房。”

      “至于你说的大字不识一个,认不得牡丹的房间,这话对了一半,你虽不识字但却认得花,花娘的房门上都裱着花名对应的花饰,牡丹的房门上便是一朵牡丹花,你那时便是在找牡丹房间时差点撞上人漏出了马脚。”

      沈丛的每句话如脱弓的利箭,刚烈迅猛不容忽视,支支正中靶心,震的何阿贵几次张嘴却无力反驳。

      长安站在沈丛身旁似习以为常,眼神在堂下一众人瞠目结舌的脸上轻飘飘扫过,只见他眼睛上挑微扬起了下巴,像只高傲的孔雀。

      陆鸣心里啧啧几声,恨不能当场鼓掌欢呼来句“respect”以示敬意,沈丛!牛逼!

      沈丛语气平淡,接着道:“你躲在木箱之中,等着王琮明和牡丹进了房,又听着牡丹离开时的开门声,你知道时机快到,便又耐心等着王琮明熟睡没了声音才从箱子里出来,将王琮明刺死后又从窗户爬下去逃离了现场。”

      何阿贵好像笃定沈丛拿不出实质性证据,一直没有松口,“大人,这只是您的推测,大人难道仅凭猜测就想定草民的罪吗?”

      沈丛无奈摇头,对着堂下的衙役发了话,“将证物呈上来。”

      只见那衙役双手托着一个包裹快步走上前交与了沈丛,沈丛放在桌上解开来,陆鸣看到了白色的布斤和一顶灰色帽子,越看越觉得熟悉,不正是小厮带着的帽子和搭斤吗,陆鸣挠了挠下巴,原来如此。

      “这便是证据,衙役在你家中搜到的小厮帽和搭斤,你便是穿着这身混入了红香阁内大堂吧。”

      “还有这柄刀。”沈丛将帽子拿开,陆鸣这才看到下面还藏着一把刀。

      沈丛拿起那柄黑色的刀做出向下刺入的动作,“根据伤口深度和长度以及印在伤口处的圆形刀柄印记,我们找到了符合凶器特征的利器,正是这种杀猪刀,而你肉铺中使用的也是这种。”

      “何阿贵,你可还有话说?”

      此时何阿贵瘫坐在了地上,眼神失焦没了话语。

      “哥哥...哥哥...”何允娘扶住何阿贵,哭的肝肠寸断。

      何阿贵抬眼看向妹妹,心疼,无能为力却唯独没有后悔。

      他突然挺直了身,赤红着双眼,愤怒的情绪让他的声音变得颤抖,“人是我杀的,我认罪,但是他这种人难道就不该死吗,仗着自己有权有势,随意欺辱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我们活着就该被作践吗?”

      蓦地一人走到何阿贵面前一脚狠踹在他身上,“你这天杀的贱民,狗东西,竟如此残忍杀害我儿,我定要生吞活剥了你和那下贱胚子给我儿报仇!”

      正是王夫人,她面露凶光眼带杀意,言辞不堪,失子之痛和仇愤让她失了端庄和礼仪,俨然一副恶毒老妇模样。

      王员外厉声呵斥:“夫人!”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王家主母的修养,与那山野村妇无二!琮明落得如今下场,你我难辞其咎...老夫早说过他那性子迟早要出事,你太过纵容他,老夫对他也疏于关心和管教,唉....”王员外长叹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险些站不住脚。

      “父亲!”

      “父亲!”

      “老爷!”

      王家两位公子扶住王员外,四姨娘在一旁一脸忧容。

      王夫人听闻王员外的一番话失了神,怔了片刻便如行尸走肉般朝门外走去,众人忙让出了一条道,王家人也都追了出去,堂前只剩那何阿贵和何允娘神色凄惨瘫坐在地。

      看着这场闹剧,沈丛沉默片刻,对着何阿贵惋惜道:“你还有其他选择,何至到杀人的地步,为何不报官?”

      何阿贵似听闻了什么笑话,哈哈哈大笑了几声,带出了几滴眼泪,他用手随意抹了把脸,露出布满血丝仍带湿润的眼睛,“报官有用吗?王家财大气粗,又背靠文安知府这颗大树,他们会眼睁睁着看自家长子受罪?”,何阿贵哼笑一声,“只怕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何家也会招来变本加厉的报复罢了。”

      何阿贵嘶哑的声音流露出的绝望和无奈,敲击着公堂上所有人的心。

      沈丛愕然,何阿贵的这番话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自大,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平民如何能和权贵对抗,以卵击石罢了!何阿贵正是明白这点,所以才选择杀了王琮明换何允娘的后半生安宁,只是这代价还是太惨烈,一命换一命。

      陆鸣看着何家兄妹,心下有些怅然若失,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新世界的残酷和悲哀。

      凶手已经认罪,没什么热闹可看的了,大家也就都散了,陆鸣和小六挤在最前排只得等后面的人先走了才转过身。

      “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你行凶之时可是捂住了王琮明的口鼻。”

      何阿贵双眼无神木然道:“并未,草民那时既紧张也害怕,顾不得其他,朝着他身上便捅了两刀,见他无甚反应才又补了两刀。”

      “可曾听到叫喊声?”

      “不曾,许是伤的太重当场暴毙了吧。”

      陆鸣听闻身后传来的对话,心中有些纳闷,但随即一想人都认罪了,希望是他想多了。

      退了堂,沈丛也仍未消除疑虑,何阿贵认罪,明日午时三刻便要问斩,本可以就此结案,但沈丛总感觉此案有些蹊跷,何阿贵的话回荡在他脑子里,“口鼻未被捂住”“没有反应”,人即便在昏迷的情况下被刀刺中大脑也会因为剧烈疼痛清醒,怎么可能不发一声,除非...沈丛心里起了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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